《王女姜妩（重生）》苏小凉

11、011.她是贵人

　　一路上张元青和张元明兴奋的再说明儿再去摆摊的事，要趁着落季之前，把能摘的青桃都给摘了，起初姜妩还搭上几句，可渐渐就没声了。
　　张山转头看去，呵，睡着了。

　　小脑袋搭在张山后肩上，脸蛋被挤的肉乎乎的，长长的睫毛像两把刷子似的，投下浅浅密密的阴影。伴随着石子路，小脑袋一顿一顿。

　　张山弯了弯腰给垫了个令她舒服的姿势，加快了步子。

　　回到王庄村，夜空中已经布满了繁星，隔着老远就能看到刘氏站在院门口张望，不知道等了多久，看到几人身影立马迎了上来。

　　“咋样？”
　　“宝儿睡着了，别吵醒她了。”

　　刘氏心疼孩子，让张元青和张元明进屋里吃饭：“我去热热饭菜，垫饱了肚子再睡。”
　　“阿娘，我们明儿还去，你记得多煮点茶！”俩小子压着兴奋的声儿异口同声道。
　　刘氏瞧着两个精神头，颇有些哭笑不得，“晓得了，快去洗洗。”

　　张山轻手轻脚地把姜妩放到了里屋，刘氏端来水盆，给孩子擦了擦，看姜妩小脸晒的红扑扑的都还没退下去，又有些心疼。

　　出去倒了水，两个小的已经囫囵吃了饭睡觉去了，刘氏收拾过后，见丈夫坐在屋檐下的板凳上，不知道在想什么，转过身去，给他倒了一碗酒出来。

　　“你也饿了，快进来吃。”
　　张山走进屋，扒了半碗饭后喝了一口酒，叹了口气。

　　刘氏在他身旁坐下来：“咋的了，是不是镇上的生意不好做，没事，挣一个铜板儿也是钱。”

　　张山沉默着从怀里掏出那沉甸甸的钱袋子，放到了桌子上。
　　刘氏翻开袋子看到满满的铜钱，里面竟还有碎银，顿时瞠目结舌，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这是今儿一天挣的？”

　　张山点了点头，眼里噙着一些水光，似乎是想笑，露了点哭相，却是激动的：“半吊子多的钱，那情形你是没瞧见，钱都要来不及收，还有个客人直接给了一钱银子的赏钱……这才一天啊，一天就这么多，比我种地……挣的多了。”

　　刘氏还是有些难以置信，就这么个小摊子能卖出去三百碗的茶，从双桥镇来往阳城的人虽多，但也不是谁都会喝的。

　　“那这，三文钱的糖水他们不嫌贵？”
　　“贵什么，喝了都说解暑，宝儿在里头放了什么银丹草，喝下去凉凉的舒坦的很。”

　　“银丹草，那不是草药么。”乡下寻常人家哪会讲究的拿这种东西制茶去泡，也不会用这做精致的小点心，只知道收药材的人来村子里说过要这种，可他们又不认识草药，自然也不会去采。

　　“就是草药，也不知道这小丫头哪里听来的，去山上挖了放里头，一会儿功夫就卖完了，回来路上两个小子一直念叨要去摘青桃，要帮宝儿挖银丹草去。”张山说着，粗糙的手抹过脸颊，顿了顿，“阿霞，咱们日子要好了。”

　　刘氏忍不住也红了眼眶，抬手轻轻拍了拍丈夫的肩膀，那上面肩负着整个家，十年如一日的扛着，从未说过一个累字。
　　尽管日子是过的清苦，可一家和和乐乐，她觉得很好。

　　“总是会好起来的。”刘氏跟着擦了下眼角，数着袋子里的钱，“就是累了宝儿那小丫头，这年纪就跟着操心家里的生计。”
　　“一家子不说两家话。”

　　刘氏抬起头，张山笑的憨厚：“这是回来路上宝儿说的，别总说她辛苦，阿爹阿娘哥哥才辛苦，我们是一家人，所以就是要相互照顾。”
　　刘氏的神色是又哭又笑，她伸手合十：“感谢老天爷给了我们这么个闺女。”

　　张山猛地吃了一大口饭：“数数，到底有多少钱。”
　　刘氏应了声，一个吃饭一个数钱，一会儿的功夫，数出来六钱六，十分的吉利。

　　夫妻二人眉眼间是掩饰不住的喜色，收拾妥帖后回了里屋，临睡前，刘氏亲了亲宝贝女儿，这日子，是越来越有盼头了。

　　第二天天不亮，都不用刘氏去叫，两个小的就已经自己起来了，精神奕奕的吃了早饭，等着出发。

　　姜妩仍旧是最晚起的那个，睡眼惺忪时就已经被刘氏穿戴好，给她戴上专属的小布包，又好生叮咛了一番。

　　姜妩在一早新取的糖渍青桃中加入了银丹草汁，带上刘氏准备好的茶水，今天还多准备了干烙的玉米面饼子，薄薄的适合做干粮，上头撒了点磨碎的芝麻，格外的香。

　　送了丈夫和小的们出门，刘氏就挎着篮子下地去了，赶早收拾过杂草，等丈夫过几天歇了，还得从水渠里灌一回水。

　　经过田埂时，刘氏与人打招呼，还被说了精神头好，她都是笑而不语，问及丈夫去了哪里，也只说是去了镇上卖些菜，恰好这阵子收了各种瓜，倒也是个由头。

　　日头渐盛时，茶水摊子又支起来了，客人并非昨天那一批，但一致的是，都对糖水赞不绝口，尽管多准备了些，但随着天越来越热，仍是不够卖。

　　今儿收摊的比昨天还要早，太阳还没下山呢，茶水就卖完了，连着刘氏准备的那些玉米面饼子也一个不剩，于是张山便带着他们先回了镇上。

　　将推车放到小集市的租棚内，张山交了几个钱的过夜费，正要带孩子们去吃碗豆花，前头传来了声音。

　　“这不是那丫头么。”
　　一回头，姜妩看到了个身影，说熟悉不算，就是做过一次买卖，买兔子皮的人。

　　“大叔。”姜妩笑眯眯的与他打招呼。
　　沈大富走了过来，瞧见这一家五口的都在租棚边上，便笑着问将姜妩：“这回卖什么来了？”

　　“我们卖茶水呢，就在镇子外头支的摊，今儿已经卖完了！”
　　听出姜妩语气里的骄傲劲儿，沈大富看着她越发合眼缘，之前卖兔子皮的时候就觉得这丫头会做买卖，转眼就在镇子外头买茶水了，这季节肯定是赚的，但也辛苦。

　　“哟，那可了不得，还有剩的不？”
　　“没啦，大叔明儿得赶早。”姜妩乐的与这样的生意人多搭上几句话，“我们的茶水可好喝了。”

　　沈大福看向那推车：“这就是你们的茶水摊子？你们住哪里？”
　　“我们住王庄村。”

　　“难怪。”这要是把推车带回去，得累得够呛，也只能摆在这儿，“那每日这早出晚归的，累不累？”
　　“叔，赚钱开心的很，不累。”

　　沈大富笑了，可不是，赚钱开心的很，不嫌累。
　　其实说到底自己还得和这小丫头说声谢谢。

　　买皮子之前，他其实已经接连损失了好几笔的买卖，也不知道是不是走了背运气，后来遇到这小丫头，说祝他发大财，回去后真就接连成了好几笔。
　　可不就是遇上金口了。

　　再说这小姑娘生的水灵灵的，沈大富倒是愿意信她给自己带了财运，做买卖的人，多少都信些这点玄妙之说，去庙里烧香拜佛捐那香油钱的，可不也是为了保佑。

　　于是沈大富接着道：“你们要是不介意，我倒是有个地方，能让你们暂时歇个脚。”

　　沈大富是这镇上的人，年轻时候会闯荡，赚了些钱，就在镇上买了院子，后来生意越做越好，就购置了大宅子，小院也就空出来，租出去了。
　　“如今就剩下一间小屋没租出去，但里头堆了不少杂物，很久都没住人了，你们要是不嫌弃，我就把那屋借给你们，这样也不用每日来回的跑，你们这推车也能放在院里。”

　　张山听了直接就婉拒：“这哪成啊。”天底下也没有这等好事，人家免费借给他们住。
　　沈大富笑着道：“老哥你放心，我不是骗子，我家铺子就在南边，沈家通货铺，我也不是平白帮你们，是与这丫头有眼缘，上回借她吉言，做成了几笔买卖。”

　　张山更加摇头了，孩子说的吉祥话，这哪能真作数，做买卖若是光凭几句发财就能成，还有什么难事。
　　“使不得使不得。”

　　沈大富瞧着张山是个憨实的：“老哥是不放心，还是觉得不能白住？”
　　“自然是不能白住。”张山倒也没那么多心思去想人家打坏主意，他们这一家子也没啥值得人家打主意的。

　　“那你们就付些租金，我收便宜些。”沈大富看了眼姜妩他们三个小的，“茶水这几个月都好卖，但就算是大人吃得消，几个小的每日这么来去，总有吃不消的时候，到时候有个病痛，生意都难做。”

　　这话倒是让张山犯难了，的确是，他撑得住，元明和福宝都还小，尤其是福宝，姑娘家的跟着他们风吹日晒，这两日下来还瘦了不少，要再来上十天半月，岂不掉许多肉。

　　想到这儿张山就不犹豫了，正要说话，一旁的姜妩开了口：“叔，您的院子收多少租金啊？”

　　她之前是有考虑过，茶水生意好，要在镇上租个屋子暂住，但考虑到租金迟迟没有下决定，如今有现成的，自然要问一问。

　　“院子里的大间贵，不过都租出去了，剩了那个小的一直没人来，便宜些，算你一钱一个月，我现在就可以带你们去瞧瞧。”
　　姜妩飞快的算了一笔账，的确不贵，在双桥镇上租最普通的一间屋子，少说也得半贯钱，就算是个小屋，那遮风避雨的，两三钱总要的。

　　而眼前这位大叔之所以会算这么便宜，真应了他自己所说的，借了她的吉言。
　　几两银子对他而言算不上什么钱，在她这儿讨了人情，或许买卖能做的更好呢。

　　“阿爹，我们去瞧瞧吧。”姜妩拉了下张山的衣角央求。
　　张山点了点头，看看是无妨，能七钱银子买下那兔子皮的，想必心肠也不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