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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夜谋 ...

  •   “长姐,信送到了。”

      漆黑的夜色中凌空传来二妹温惜的声音,让温舒本就七上八下的心里更沉了几分,但想想自己肩上的重担,想想两个妹妹和温家上下,她只能强迫自己安下心来应对接下来的状况,今夜争取为温家挣个光明的前途。

      声音落下,温惜也从漆黑的外面疾步进了大厅,便看到温舒还像她走时那样正襟危坐。即便温惜平时有些木讷,但此刻也能明显看出长姐脸上的紧张。于是出声问道,“长姐可要阿惜陪着?”

      连素来单纯的二妹都看出了自己心里的忐忑,温舒心底不由苦笑。不过温惜的话还是让她振奋起了精神,于是轻轻拉过温惜的手,“信既已送到,想必慎王殿下即刻便到,这里长姐应付得来。阿惜你先下去休息吧,顺便把阿絮也带回房吧。”

      温舒说着,推了推趴在桌上昏昏欲睡的三妹温絮,"快回房歇着吧,瞧你这都要睡到桌子下面去了。"

      温絮被姐姐打趣一句,稍微清醒了些,想起了今日的任务,立马也端坐了起来。“不嘛,长姐,我想留在这看看。”

      “看什么,难不成阿絮想代姐姐嫁出去?”温舒笑嗔道。

      “可恨阿絮年纪小,不然真替姐姐嫁了也没什么打紧!”,温絮虽一脸倦态,但嘴里依旧强撑着。

      “快别说嘴了,殿下旋即便到,快和你二姐一起回房去吧。”温舒说着,给温惜使了个眼色,让她将妹妹带下去。

      一向淡然的温惜,此刻脸上也露出了几丝担忧,“大姐当真有十成把握吗,要不我还是留下来陪着吧?”

      温舒苦笑一声,“虽无十成,但五成把握总还是有的,在这丰城觊觎咱们温家家底的人可不少,如此财力即便是慎王,想必也不会无动于衷。你快带着阿絮一起下去吧,我应付得来。”

      闻此,温惜便不再多说,把困极了的妹妹打横抱起,出了大厅。温舒看着温惜豪迈利落的动作,丝毫不逊于男儿,心道练家子果然是不同的,二妹这身武艺学的当真不错。

      温惜抱着妹妹出了大厅,可还没走远几步,便被喊停了下来,“二姐二姐,今夜事关我们温家存亡,怎么能让长姐一人独撑呢?我们要不偷偷溜回去,在暗中观察,别让长姐受了欺负。”

      原来温絮刚刚的倦态竟是装出来的,此刻一离了温舒的视线,立马恢复了精神。

      温惜闻言停了脚步,既不想违拗温舒的决定,但又放心不下厅里的状况,一时间愣在了原地。温絮一看有门儿,立马加强攻势,“我的好二姐,你也不想大姐受欺负吧,我们回去偷偷看着,要是慎王对长姐无礼的话,二姐你也能立马揍他个屁滚尿流,否则,长姐一个弱女子,对上慎王,可真真太可怜了。”

      说着还作势捂脸假哭了几声。

      温惜见状,也下决心反了回去。

      而二人刚刚找了个角落藏好,便见夜色中有一黑影腾空而来,稳步进了正厅。

      躲在暗处的温惜看着黑影利落的轻功,差点儿就要出声叫好。

      但厅内的温舒却多了些许不安,心下大为诧异,传言中慎王专于金石字画,于武艺丝毫不通,但来人这一身轻功可不像是不通武艺的人。但她也只道是传闻出了差错,看来传言果真不可全信。

      温舒心里已百转千回,但面上却不显分毫,从座上起身朝来人行礼,缓声道:“民女温舒参见慎王殿下,漏夜请王爷前来,还望王爷恕罪。”

      “起来吧。”浑厚的声音传来,全无传闻中闲散王爷的样子,趋身坐到了主位上面。

      温舒这才抬头看到了来人的全貌,只那一双凌厉的眼睛就又让她心下大惊。她此刻只想把那些乱传流言的人拉出来鞭尸,眼前这人和传闻中醉心诗画,温文和善的落魄王爷无半点儿相仿之处。温舒心里已经打起了鼓,不由地想退缩,但想了想温家的家业和两个妹妹,又决定硬着头皮上了。

      慎王落座之后,并无动作,只是盯着温舒,似是等温舒开口。温舒即便有些慌乱,但还是不卑不亢道,“温舒素闻王爷良善,今夜请王爷前来,烦请王爷能对温家照拂一二。温家也绝不会坐收渔利,定当全力为王爷效犬马之劳!“

      “,区区温家又能帮得了本王什么?”座上的声音依旧清冷,一声声像是叩在了温舒心上,直打得她方寸大乱。

      好在温舒面上依旧一池静水,“王爷似乎太小瞧我温家了,以温家的财力,即便是在这富商遍地的丰城,也还是有几分威势的。闻说王爷喜好金石,这可是项烧钱的嗜好。以王爷的家底,想必也只能勉力支撑吧。”

      温舒说着,试探地向座上之人瞥了一眼,似乎并未生气,于是她继续道:“若王爷肯对温家施以援手,温惜敢以温家悉数财产供王爷差遣。”

      “哦,那你想让本王如何援手?”

      温舒深吸一口气,“民女不才,倾温家全力,换王爷正妃之位!”

      坐上之人显然没料到温舒此言,沉寂片刻,“你想让本王娶你?”

      此言一出,温舒便觉这大厅温度骤降,她都想立马遁地逃走,可身后便是整个温家,她退无可退,于是只能继续道:“正是。民女听闻王爷尚无心仪之人,才敢有此一求。如今温家只余民女姐妹三人,势单力薄,其余商户又屡屡相逼,个中艰难,还请王爷体恤。”

      温舒说的言辞恳切,但却并未得到回应。心下一急,有些破釜沉舟的意味:“王爷或许觉得民女势孤,不值一提。那今日温舒敢将温家家产全部奉上,数量之丰未必比不上王爷家底。若王爷能庇护一二,不出三年,温舒定能将此家产翻十倍有余。”

      坐上之人依旧无言,温舒只觉身子有些撑不住了,看来今夜是失败了,想要保住温家,还得另谋出路。

      却不想,来人突然开口了:“好,本王允了。”

      温舒猛然抬头,瞧见来人戏谑的表情,但倏尔即逝,让人直以为是错觉。但她已然管不了那么多了,连声道:“多谢慎王殿下成全!”

      “慢着,本王何时说过我乃慎王?”这下来人脸上的笑意已然藏不住了,看的温舒犹如坠入冰窟:“……你不是慎王?!那你是?”

      “我乃宁安王世子贺元礼,今日这笑话还好只有我一人得见,否则你可要把本世子的脸面都要丢尽了,世子妃?”

      来人脸上灿烂的笑容,让温舒只想上去撕了他。但也只是想想而已。来人顿了顿又说道:“你且放心,你今日的目的并未落空,皇叔能给你的,本世子照样可以。你也无须赌上温家家产,只需做个懂事的宁安王世子妃便好。”

      这话好歹给了温舒一点儿安慰,不管怎么说,从今日起,温家算是保住了,她们姐妹三人也算是有枝可依。而且从来人口气来看,权势似乎比慎王更甚,这倒是件好事。

      温舒定了定心神,回道:“民女先谢过世子成全,日后定当唯世子马首是瞻,为世子分忧。不过民女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说来听听。”慵懒的口吻和一开始截然相反,态度如此急转直下,让温舒再次心惊。

      “民女家训,温家女儿,一不做妾,二不容妾。因此望世子日后能给民女一个体面,若王爷他日觅得佳人,民女会自请求去。”

      堂上之人猛然朝温舒看去,雷霆之势让温舒几乎欲倒,好在只听来人又发话了,“若你恪守本分,本世子自当予你体面。”

      温舒终于松了一口气,“那民女先在此谢过世子。”今夜总算要过去了。

      但堂上之人似乎还有话说,缓道:“你既已满意,那在离开之前,本世子还有一事相问。”

      “世子但说无妨。”

      “适才来慎王府传书的女子,不知与姑娘有何关系?”

      温舒立马变了神色,冷言道:“民女以为世子已将我温家家训挂在了心上!却不想世子这么快便要出尔反尔!”

      贺元礼见温舒如此紧张,倏尔才意识到产生了误会,摆手道:“姑娘误会了,本世子只是看适才那位姑娘的轻功颇为熟悉,想问问她师承何处?”

      温舒这才了然,放下心来,“原来如此。方才是民女的二妹温惜。舍妹颇通武艺。今日已晚,若世子有意,臣女明日携舍妹前去拜访。”

      贺元礼戏笑道:“何必多此一举,令妹此刻不是正在堂下么?恐怕还不止一人。”

      温舒正疑惑着,便见角落里钻出两个人影。

      “长姐我快困死了,都是二姐不好,非要回来看看。”温絮说着还装模做样的打了个哈欠,只是厅里的两个人都是人精,岂能看不出事情原委。

      温舒嗔怪地看了三妹一眼,立马向贺元礼告罪:“民女管教无方,还请世子赎罪。”

      贺元礼只顾盯着温惜,抬手道:“无妨。这位应该就是令妹温惜了吧,不知姑娘师承何处?”

      温惜看了姐姐一眼,才徐徐说道:“家师名讳连我也没有告知,是个须发皆白的老者,成日里着一身灰袍,行为乖张,行踪不定。”

      闻言,贺元礼一脸了然:“是了,果然是那个老顽童。说起来,姑娘应唤我一声师兄。当年师傅说寻到一个练武奇才,便匆匆离开了,今日见到姑娘,方知当年老顽童所言不虚,姑娘武功恐怕不在我之下,当世女子中更无敌手。”

      温舒不知二人还有如此渊源,只道是缘分,却不知自己和这位宁安王世子之后会否是孽缘。

      “今日既已事了,那本世子便告辞了。”贺元礼说着,还特意看了一眼温舒,“世子妃日后可得记好,你的夫婿,是我宁安王世子贺元礼。”

      语罢,飞身一跃消失在了沉沉夜色之中,只余温舒和两个妹妹在原地愣神。

      今夜总算是过去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夜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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