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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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麻麻的视野里，家具暗沉的线条，像素描笔在阴暗中勾勒。
邱鱼左手寻觅至大约熟悉的位置，往下按了开关。
一眨眼，漆黑一团的屋子光亮起来。不由得淅淅沥沥的安全感，充斥在整个空间向邱鱼胸中凝聚。
可算有电了！
她两眼发亮地一口气扫了整个一楼。
久违的夜晚，显得极其明亮。
她甚至忘了，原来晚上屋子里的模样，是此刻般温馨舒适，而不是黑麻麻。有那么一瞬间，她仍感到没适应夜晚有灯，有光。
想想，自己能有两周，没在晚上见过灯了。
严行宴把汽油瓶放回后备厢回到屋内。他不出声地站在邱鱼身后，越过她的头顶，也瞧了眼屋子晚上的状貌。
他目光所及之处涵盖邱鱼愣在原地的状态。从她略带颓废被人拯救的背影中，得知李俊胜、周工头他们给她带来的困扰不少。
他凝视她的身后。
这孩子像是被吓傻了，站在那，甚至不管身后有人。
严行宴轻咳了声。
他好似提醒邱鱼回神，但身姿却转身往楼上去，心思不着痕迹。
“阿宴，你要上楼收拾吗？”邱鱼被轻咳唤醒，瞧见严行宴准备上楼，不确定他要做的事。
“不，洗澡。”严行宴脚步不停，又说“衣服有汽油味。”
简单两句话，泰然自若。
严行宴说是要洗澡，实则还是试探。
他见邱鱼洗脸用的脸池旁的备用水，就更加确认屋子没水。
他的这些要求看似正常，但暗暗地也是在用行动提醒邱鱼：她生活的实际情况，是不正常的。
此刻的严行宴毫不关心她过得舒不舒服，对他来说人的一切不舒服，都是自己选择的。
如果她选择他给的那六千多万呢？不就此刻能实现财务自由，躺在大城市的新房里惬意地泡澡？
还用踌躇地跟在他身后，挑选着话语，跟他拖延，他迟早要知道屋内没水的时间？
邱鱼不晓得严行宴的真实内心想法。她当下只慌里慌张的，跟在他身后，怕他直接进厕所。
她见严行宴先进的房间，似乎准备新的衣物，整个人连忙冲进浴室，迅速把挂在浴帘后的内衣收回自己房间。然后对着严行宴房门口，说：“阿……阿宴，你第一天住进来，应该不太熟悉。你在房里待会，洗……洗澡水我帮你准备。你想泡澡吗？邱河区的人都喜欢泡澡。”
严行宴在屋内，正单手解开西装扣钮，听见邱鱼的话，一直不显山不露水的表情上，此刻印着怪异感。
洗澡水她帮他准备？
这女的对人生疏时，不是忐忑就是惧怕。这会子突然又180度大转变。
虽然他知道她是危机威胁的，但帮他放洗澡水这种事，对他这不喜别人过分亲近的人来说。这近乎，套的有点过头。
邱鱼等在严行宴房门边，她看不到里面的情况，只晓得她提议完对方没有答复。这十几秒，心间像水杯的水洒得稀里哗啦地干着急。
这一整天，如同打仗一样。
本以为找到租客是战争的结束，岂料乃是刚刚开始。她担忧惊慌的频率，比白天快多了。
邱鱼心里喃喃时，严行宴的影子盖住了她的眼睛。
人出来了。
她抬起头，映入整个高朗的俊身，目光似有忍耐地看着她。双手抱肘，右肩倚靠在门廊边。
严行宴说：“也可以。”
他的声色是冷的，邱鱼听不出里头的秘密。但她感到万幸，又一关过了。严行宴收回视线转身回到房中，并且……关上门。
她被挡在门外。
……
呃，这么热的天，怎么好像有点冷。
她应该没说错话吧……
应该，吧？
还不赶紧弄洗澡水，你哪有时间想这个！
须臾，扣严门锁的厕所里，邱鱼盯着一穷二白的浴缸，半晌没个动静。
她情急之下想的办法，不是说说。
可他洗澡用的水，备用水桶里的肯定不够，还差着一大半。现在跑去河边运水铁定来不及，况且她不在屋子里，没准人就自己进来洗澡了。
思来想去都不稳妥。
只能是在厕所里解决了。
除了解决水不够的问题，还有一个问题要解决，那就是——温度。
水电正常时水龙头能调温度。可现在打开水闸，里面干得跟沙哈拉沙漠，有电都白瞎。
那么解决温度眼下只有一个办法。
烧水！
并且，要神不知鬼不觉地搞定！
她躲进厕所时已经让小米椒、阿布帮忙，估计差不多要回来了。
“鱼鱼。”小米椒悄么唧唧地喊她，“太沉了，我和阿布弄不上来。”
邱鱼见小米椒出现在窗沿，弯下腰抓着窗沿，便垫起脚身子往窗外下方探去。地面阿布边上放着个电水壶。
“那怎么办……”邱鱼些许急地拧眉说。
这时小米椒鼠爪噌地从背后伸出一根麻绳，得意笑说：“嘿嘿，我们准备了这个。鱼鱼你把它拉上来”
“小米椒你们太聪明了，”邱鱼立即接过小米椒爪上的麻绳，小声“快、快、快。”
明亮的旧屋后方，电水壶在暗影中穿过一层，缓缓被邱鱼拉上二楼。
邱鱼轻轻地抓着电水壶，跨过窗沿运到厕所内。小米椒帮着将电线、插头举过它的小脑袋，不让它们触碰到窗户发出声响。阿布这时跟着爬上来，看看情况。
邱鱼抱着电水壶，双膝跪在瓷砖上，以最微弱的动静将它放在地面，然后往里灌满水插上电。
这么大的浴缸需要好几壶水，第一壶已顺利烧上。然而烧上还不行，为了不让严行宴发现，她打开手机放了音乐，好让声音盖住水壶稍后发出的烧水声。
顾完这头，就得顾另一头。
备用水桶里的余水不够，她还需解决。唯一的办法，只有那个了。
她很犹豫。
那个方法一直练不好。这段时间气得她不想再碰。现在突然要用，还不清楚能不能行。
邱鱼站在备用水桶前，干涩的眼睛里，隐隐升腾着一股不上不下的焰火。一时燃起一时渐灭。她凝望着水桶里剩下的三分之一用水，看着水纹里倒影的她的模样。
在倒影中，她看到脸上少许恐惧，少许急促，又少许迸发着渴望。
她像遇到事了一样，站在那短暂的望出神，嘴唇迟疑地张开，问：“失败了怎么办……”
小米椒和阿布处在窗边，瞧着她不太自信的神情，习以为常地说：“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阿布老实地跟着小米椒的话，点点头，表示认同。
邱鱼左手指甲来回在右手拇指的指甲面抠着。情况压迫着她，别无选择。但失败的多次恐惧，又像更可怕的咬人夹子，等着她伸手去被咬。
“鱼鱼，你得快点了。”小米椒提醒她。
它的话传进她的耳蜗，恐惧仍在克服中。
“试试吧。”她看着低矮的水面线，下了决心，抠动的手指转而合起双掌，立在胸前。
慢慢地手掌之间的连接处，上下地搓了起来。起先是慢速的，逐渐逐渐变快。她的掌心发热了。
突然，平静的水面上，出现些许水波。
邱鱼和小米椒、阿布都瞧见了。
他们不觉奇怪，因为这个现象，邱鱼每次聚集能量时，都会发生。
紧接着水面冒出像雾一样的云泡。一个个云泡从水面下，缓缓零星地往上升。在它们飘升的阶段，小小区域里的温度发生着巨大变化，周围开始暖暖的。
随后紧接着，像是有什么湿润的东西，被吸收到了云泡里面，它们再次一同缓慢往上升。很快暖热的温度骤然转变，一个个云泡如同被人用针戳破爆开了。温度下降，四散出细细的气体，继续往上腾。
邱鱼看着它们逐渐接近那个地方。
胸口处紧张地苒苒起伏。弯弯的眉沿被眉心凝聚成上挑。那双黑溜溜的眼瞳，极具渴望地全神贯注注视着，能够发生异变的临界点。
气体们一点一滴的靠近那，它们汇聚到大约在邱鱼下颌前的高度停下。一小撮一小撮气体，堆在一起拥挤成不太成形的小云团。
很明显，他们都知道，这个小云团，极其不稳定。它的边缘总有要散开的躁动意思。
已经到了这一步，邱鱼更加小心翼翼。
她的双掌一刻不敢松懈地挫着，掌心早已发热至一定程度，目前还能承受。
她盯着逐渐稳定下来的小云团，不安的心缓解下来。
倏地她看着小云团，贴拢了手心不再摩搓。
这里将是到达下一个阶段的关键点，也是她失败了几百次的恐惧点。
她放慢呼吸，尽可能地将恐惧和不安放下，想要找到那个感觉，一鼓作气从贴拢的手掌换成十指紧扣的手势，到达下一个阶段。
额间细细的汗珠悄无声息地冒起，她的手掌不停地支撑着，想要凝聚能量，将不断想要将她双掌弹开的力量压下去。
那是一股邱鱼在突破的力量。到达下一关，难点就在这里。她在这里一次也没成功过。
她控制着那个力量，牢牢地合着手掌，逐渐双掌转动，十指指尖尽量地能够穿插交错。在她的努力下，指尖一点一点地穿插靠近手背。
邱鱼看到了希望。
等候一旁的小米椒和阿布，跟着她一同紧张，甚至不知不觉立了起来，想要看得更清楚。
小云团越凝越紧，且白白的云色肉眼可见的发生色变，渐进变成灰黑的色泽，活脱脱成个小乌云。
邱鱼看见小云团的颜色转变，阴雨蒙蒙的心情霎时变得日照暖阳，喜悦的苗头在生根。
她看到希望，准备大干一场突破那股冲劲，将十指彻底合拢。
然而下一秒，在她更加聚集能量的时候，眼前的小乌云，哗地一下撑破，彻底在她瞳孔里四散，如同喝了墨汁的仙气，飘散得七零八落转瞬即逝。
失败了，结果还是失败了……
神情紧绷的她看着小乌云，消失不见于眼前，眼里霎时没了光黯然下来。就连肩膀也跟泄了气地垮塌。
她失落地长叹一口气，仔细都能在放了音乐的厕所里，听到她的沮丧。
“还是不行。”她盯着原处说。
“再试一次吧，说不定这一次可以呢？”
小米椒鼓励她，虽然它知道有些不切实际。一旁的阿布也无奈，反正它不会说话，干脆就老实待着，不给邱鱼添乱。
邱鱼看着备用水桶里的量，镇定半晌，吸了口气，眼神渐强：“再来一次。”
同样的步骤，邱鱼打起精神重新再来。
30秒过去，小云泡又飘起来，爆破、上升、温度变化，然后来到小乌云的阶段。
又是这个关键点。
每次她都失败的关键点、恐惧点。
她看着小乌云，心里默念。
让我成功一次……
一遍又一遍，这个声音在她心里回响。
欲望的渴求，让她的嘴唇下意识地咬紧。她看着不断在继续稳定的小乌云，像是慢慢找到了感觉。
而控制着那股力量的手指，比上一次更接近了手背，甚至在不断往前进。
就是这个感觉，这一次她感觉到，越来越接近成功了。
小米椒和阿布看到小乌云几乎稳定的情况，兴奋地睁大鼠眼，不敢吭出声，怕吓跑了它。
它们也感到，这一回邱鱼似乎真的可以成功。
邱鱼的信心，愈增愈强。
一刹那间，她说：“就是这个感觉！！”
那道阻力被冲破，她立即十指扣住手背，死死合拢。
咚、咚！
突然，门口传来敲门声。
“你在里面？”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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