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大家（重生）》绿厘

14、第 14 章

　　晏妙词还坐在最前面的一张桌，大概是因为昨日的事情，并不能心无旁骛地看这场比试。

　　半炷香的时间他们全都选好对手，白安原跟王季是在第三组。

　　台子上摆着矮桌，轮到他们时盘腿坐在桌子的两侧，上方是考官，下方则是观看的客人。

　　考官还是昨日的考官，但中间多了一个人，几轮比试下来，他只专心看着比试，一言不发。

　　因着其他考官对他态度恭敬，引起下面客人的好奇，窃语讨论他的来历却始终没有得出一个结果。

　　晏妙词认得此人，是青州刺史方乘，不过他今日为何过来她就不知了，毕竟上辈子这个时候被王季哄得天天儿女情长地，根本没有多余心思关注这些事。

　　来福酒楼人很多，不过现在都十分安静，考官将漏壶倒置开始计时。

　　白安原跟王季将用“树”字来作诗。

　　王季听到题目后嘴角轻轻扬起，顿了顿说出早就准备好的诗句。

　　众人听后均是露出赞赏的眼神，还有些人开始讨论起来。

　　“我刚刚就同你说过他吧，不仅长得好看，文采更是斐然。”

　　“这位郎君我知道，之前比试玩飞觞令时，别人还要想，他一下子就能答出。”

　　“对对对，我也听说了，今日一见果然出众。”

　　比起客人称赞，考官跟刺史倒还是跟以前一样没有波澜，其中一位考官喊了声‘肃静’，才将漏壶重新倒下，等着白安原作诗。

　　漏壶的沙在有条不紊地往下流，几位熟悉白安原的考官均皱起眉头，难道他一句也想不起来？

　　就在漏壶的沙快要漏尽的时候，晏妙词在空气中与他目光相撞，心漏了一拍，瞳孔收缩，他不会是想反悔吧。

　　下一刻，男子收回目光，开始吟诗，晏妙词心提起来，想要阻止却没有办法。

　　“树枝茂茂遮天，人在底下凉凉”

　　男人一念完，晏妙词一愣，反应过来后立马松了口气，真的是要被吓死，还好，还好白安原故意作了句简单的打油诗，对王季构不成威胁。

　　然而除了晏妙词一个人顺心了之外，其他人要么是震惊，要么是鄙夷。

　　“你说他是真混到这场比试的，我要上去都能作出比他还好的诗。”

　　“可不是，三岁小儿也能作出这样的诗。”

　　“真是丢人现眼，他要是跟长安的人比试，真把我们江南的脸给丢尽了。”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你看他对面的公子，不仅长得好文采也好，再看看他，一张黑不溜秋的脸，还死笨。”

　　话音传到晏妙词的耳边，她想反驳不过此刻好像没有什么说服力，便是黛光也疑惑。

　　“姑娘，你说安郎君怎么。”黛光想了半天，想不出什么合适的词来形容白安原作诗差劲，难道真是老爷失策，鱼目混珠了？

　　“行了，看吧。”

　　“有什么看头嘛。”黛光不以为意，就看刚才白安原的表现，还能指望他惊艳众人。

　　黛光料想的不错，白安原‘平稳’发挥地连考官都看不下去，按照规定要来一轮，一轮一句诗，最后再由考官打分评出胜利者。

　　到他们这直接三轮被考官叫停，去边上位置坐着等待，等到第十组比试结束才公布前十名的名单。

　　最后毫无意外，王季胜利，白安原被淘汰，晏妙词彻底放下心来，可是明明事情按照她的计划走，她却没有想象中那样开心，尤其是在看向白安原对方不回应她任何眼神时，她更沉重了。

　　“等一下。”就在考官将十人名单公布出来之后，刺史第一次当众开口。

　　“刺史大人，请问您有何指教。”

　　酒楼里十分安静，某位考官说完这句，众人恍然大悟。

　　“我就说他身份不简单，原来是刺史大人。”

　　“没想到刺史会来。”

　　下面响起小声议论，刺史没有在意，他看着面前胜利的十个人，一脸凝重地看向边上的考官说道：“你们真觉得他们能应战长安的人？”

　　江南跟长安的比试虽说不是什么生死攸关的大事，但那么多人都在关注，便是皇帝对此也有几分兴致。

　　刺史不得不重视起来，今日才特意过来，可看完整场比试，确实有文采出众的，但始终没有一个让他觉得惊艳的人才。

　　手中没有底牌怎么有信心赢长安的那群人呢。

　　“刺史以为如何？”其他几位考官对视一眼，达成意见后问道，刺史这样说他们不觉得奇怪，就连他们自己都觉得选出的人有些差强人意。

　　刺史点出胜出者其中三人的名字，“这几位如果不是对手太差，本官想他们也不会胜出，将他们淘汰，我出题，只要有信心的皆可上台，我们再从中挑选出三位。”

　　此话一出，众人的议论声再起响起，有赞同的，也有否定的，而被点名的三位满脸涨红低着头。

　　“刺史大人，这样淘汰对他们来说是不是不公平？”

　　“是啊，再说了，之前就定好如何选出跟长安比试的人，现在突然改变规则是不是对那些辛苦比试的人来说，更是不公，请刺史三思。”

　　刺史没有生气，从桌上拿起一杯茶轻啜一小口，缓缓开口道：“那好，我问你们，选出胜者是要做什么？”

　　考官们默契地笑出声，坐在刺史边上的那位摸了摸小胡须道：“这自然是为了选出人才与长安过来的比试。”

　　话音刚落，考官们立即反应过来刺史为何这样问，几人沉默，刺史说得有道理，选出人才最终的目的是为了跟长安的人比试，如果胜出者水平并不高还让他们继续与长安的人比试，那他们只有输的份。

　　“可这样，对他们三位有些不公。”良久后，一位考官指着被刺史点名的三人开口。

　　“给他们一些补偿便是。”

　　考官没有了意见，目前看来也只能这样办了。

　　众人在一番议论之后也认同这样的做法，因为他们都是江南人。

　　刺史将重新选人的消息派人传了出去，半个时辰后，来福酒楼挤满了人，有些倒不是为了比试，而是过来看看热闹。

　　人越来越多，台子周围围满了人，有位置坐着的人也被挤得根本看不到前面被迫站起来，最后掌柜与刺史一商量，决定把台子移到酒楼外面。

　　人群又一窝蜂地往外走，想快点占着好的位置。

　　晏妙词没有急着离开，而是在人群中找着白安原，艰难地走到他面前，拉住他的衣袖叫住了他，讨好地笑了笑，“我们是继续看还是回去？”

　　她想留下继续看的，只是怕白安原心情不好，陪他回去也无妨。

　　白安原看了她一眼，扯回自己的袖子，一言不发地跟着人群继续走着，晏妙词倒是习惯了，安静地跟在后面。

　　“姑娘，安郎君怎地又这态度。”黛光跟在后面不解地问，明明昨天还挺好的呀，跟她家姑娘有说有笑。

　　晏妙词懊恼，他大概是真的不高兴了，俩人关系才缓了一点现在又恢复到以前。

　　出了来福酒楼的门，浑浊的空气新鲜了许多，边上也不再拥挤，打发黛光去买零嘴，晏妙词才重新追上白安原。

　　“谢谢你，回家后我就把十两黄金给你，好不好，婶婶腿疾要快点治才好。”

　　白安原亮黑的眸子慢慢地看向她，拒绝道：“不必了，待会儿我会参加比试。”

　　“你要参加比试？”晏妙词诧异，大概是从没往这边想过。

　　白安原听她的话黑脸沉了几分，“放心，纵使我赢了也不会占据你未婚夫婿的位置。”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晏妙词还想解释来着，少年直接从她面前踱步离开。

　　临时新的比试是由刺史出题，定字作诗，不限年纪大小跟身份，只要觉得自己能作出好诗都可参加。

　　晏妙词看着白安原走到台子的侧面，等待比试开始，周围也有许多同他一样的人满脸希冀，晏妙词藏在心底的小心思动了动，脚不听使唤地往那边移。

　　台子的一侧放着考官的桌椅，刺史还是在中间，一声锣鼓响后，客人们安静，刺史下属念出刺史出的题。

　　“第一个字‘绿’，在场的才子现在可以作诗。”

　　话音一落，台子两边的人立马走向台子，那人又将锣鼓一敲，“都不要急，一个一个来。”

　　整理好秩序之后，排成了长长的四队，四队的人轮流念出想好诗句，每一个人念完考官跟刺史将会举木牌。

　　木牌向着他们的一面是对号，代表通过，如果是叉号则代表不过，如果超过两个叉号选手则被淘汰。

　　台上的比试有条不紊地进行，黛光去不远处的点心铺买来点心却发现她家姑娘不在原来的地方，她只好闷头苦找，突然她耳边出现一道熟悉的声音，循着声音的方向看去，黛光只觉得两腿发软。

　　晏妙词为了配合这身胡服，故意将脸涂黑了些，她双手靠在背后，清了清嗓子，低沉地念出带有‘绿’字的诗。

　　考官们一脸诧异，半游神的刺史也把目光投向她的身上，“好诗，好诗。”他面露欣喜，不自觉地鼓起掌来，“绝，这句子绝。”

　　“敢问小郎君之前为何没参加比试。”一位考官一副如获至宝的表情，幸好，幸好多加了比试，不然恐怕要痛失这位人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