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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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城区前夜里下了一场雪，又深又厚。
停在马路上的车辆，此刻已经被雪半掩盖，车顶上覆盖着厚厚一层积雪。
过往行人来去匆匆，谁也没多看一眼这落雪皑皑的世界。
沈粥将车倒进车库，慌慌张张关上车门，撑着一柄雨伞小跑着进了庭院里，“江盈，你说我今天是不是该给周恪准备一点惊喜啊？”
电话那端是一个娇俏的女声，“沈粥，有点骨气好吗？”
“哪有纪念日让女孩子准备惊喜的！等会周恪回来要是没有准备礼物给你，你就和他冷战，看谁熬得过谁。”
“你这不是馊主意吗。”沈粥将钥匙插进门锁里，门轴转动，房间里是漆黑一片，“这样不太好吧？”
“听我的准没错。”
“那行。”
沈粥将雨伞撑开搁置在露天阳台上，点点头表示明白了。
可是话虽然这样说，最后她还是出了一趟门，去超市里进了一点蔬菜填充冰箱。
这几年，周恪的公司已经渐渐步入正轨，公司发展的势头也是一片大好。
唯一不足的就是周恪越来越忙，着家的次数越来越少了。
今天是两人的纪念日，虽然江盈说自己不需要准备什么礼物，可她还是准备做一桌饭菜，这样周恪回来的时候一定会感到惊喜的。
这样想着，沈粥将杀好的鱼扔进锅里。锅烧得通红，鱼扔下去的那一刻炸开一片热油，油溅得灶台四处都是，她下意识地往一旁躲了几步。
她下厨的次数并不多，唯一的几次险些将灶台都给点着，周恪再也不敢让她轻易下厨。
于是，第二天便招了一个做饭阿姨。
今天阿姨的孙子满月宴，沈粥给阿姨包了一个红包，而后让她提早下班回家了。
不过几道菜的功夫，时间却一晃过去了几个小时。
傍晚的冬天，没有绯色的云霞。短短时间里，天空已经陷入一片黑暗。
窗外的路灯逐一点亮，透过光亮可以清晰地看见房檐外那一簇冬竹，此刻叶片压满了绵软细密的雪花。
冷风袭来，扑开一片雪雾。
沈粥将饭菜端上桌，关掉厨房的灯，转而打开客厅的小夜灯。
她坐在餐桌的椅子上，脚下窝着一条土黄色的小狗。
小狗是中华田园犬，模样很乖，半年前在别墅区外的花坛里捡到的，浑身脏兮兮的，瘦骨嶙峋。
沈粥将它带回家，找了专门的宠物医生来检查。周恪知道之后没说什么，但是当时还是皱了皱眉。
沈粥给它起了个名字——旺财，虽然有些老土，可是那阵子周恪公司资金紧张，她帮不了什么忙，希望就寄托在它的身上。
“旺财，我们给爸爸打个电话好不好啊？”
她微微弯身，白净的手掌抚上旺财的背，轻轻拍了拍。它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盘在她的脚边。
她给周恪拨了一通电话，电话过了很久，那边才接通。
“周恪，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沈粥半趴在餐桌上，手指捏着银质的筷子，有一搭没一搭地戳着实木桌。
那边有些吵闹，周恪没说话，但是她能感受到他找了一块安静的地方。
大概是出去了，呼啸的冷风隔着一串电波抵达她的耳畔，他的嗓音凛冽低沉，“我还在外面谈生意，大概会晚一点回来。”
“熬不住就先睡，不用等我。”
“哦。”
沈粥略显沮丧地应了一声。
“乖，等这阵子忙完就可以休息了。”
“好吧。”
电话挂断，沈粥将手机搁置在桌角，看着一桌已经冷掉的饭菜，心里是说不清的感受。
感觉心里很难受，之前被热油溅到手臂时，都没有这般难受。
她将已经没有热气的饭菜放进微波炉里热了热，一个人坐在餐桌上夹了一筷子的鱼。
很咸。
齁得她的眼泪都要流出来了，却在心里想着还好周恪没有尝到，不然不知道又要怎么笑话她了。
一顿饭吃得很慢，细嚼慢咽却是每一口都吞咽艰难。
索性放下筷子，将餐具收拾好，那些剩余的饭菜并未放进冰箱，而是全部倒进了垃圾桶。
“旺财，妈妈出去丢个垃圾，你乖乖待在家。”沈粥摸了摸它顺滑的毛发，而后将棉服的帽子拉高盖在头上，拎着垃圾袋出门。
外面的风大，一出门雪就往门缝里灌。旺财从缝隙里钻出来，小跑着跟了上来，围在她的腿边打转。
索性垃圾桶不远，她快速跑过去扔进去，“旺财，回家了。”
和往常无数个夜晚没什么不同，屋里安静极了。
沈粥侧躺在沙发上，脑袋枕在软枕上。
打开电视机，并且把音量调高，空荡的房间里只有主持人插播广告时念着的台词声。
房间里没开灯，只有电视机屏幕投射过来的浅淡光晕。
声音放得很大，可她却什么也没听进去。
墙壁上的挂钟滴答滴答，明明才八点不到，外面的天色已然黑尽，雪从未关紧的窗缝里透了进来。
沈粥靠在沙发上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周恪回来的时候大概是晚上十一点，他打开房门，将钥匙搁在玄关口，借着窗外透进的雪光看见沈粥靠在沙发上睡着了。
他弯身换了双棉质拖鞋，走到沙发前，微蹲下身体，静静看着沈粥的睡颜。
她是那种很乖的长相，有点婴儿肥，睡着的时候就像是小孩子，睡颜恬静。
周恪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戳了戳她的脸颊，而后凑近她的身前，长手伸到她的胳膊下面，将她半揽在自己的身前。
沈粥缓缓睁开眼睛，“回来了？”
“嗯。”周恪见她醒来，索性将她整个人捞在自己的身上，宽大的手掌扣在她消瘦的脊背上，“怎么不回房间睡？”
像是想起了什么，他忍不住多说几句，“上次你就贪图凉快，自己都忘记了，嗯？”
“知道了，你烦死了。”沈粥推了推他近在咫尺的脸庞，鼻尖却是嗅到周恪衬衫上染着的酒精，她皱了皱眉头，“今天又喝了很多酒吧。”
“嗯。”
他抱着沈粥往卧室走，应了一声。
“周恪，你答应过我，以后少喝一点酒的。”
这么几年来，天天不停喝酒，真怕他以后得了胃穿孔。
“没事的。”
喝了酒之后，他的嗓子变得些微低沉。沙哑的，像是磨着细小的颗粒，拂进她的耳蜗，像是一片羽毛挠过，痒痒的。
沈粥能感受到他心情的愉悦，应该是又谈成了一单生意。
周恪在她面前从不避讳生意上的事情，只要她问，他一定会告诉自己。
可是沈粥还是什么话都没说，周恪将她抱到卧房的时候，她从他的怀里挣脱下来，而后躺进床里，将被子裹在自己的身上，只露出来一个脑袋。
很轻的一声晚安。
“早点睡。”
房门被带上的声音。
沈粥将刚刚拉高的被子又悄悄地拉了下来，露出一双明亮的眼眸。她是典型的江南女子长相，细细的柳叶眉，眼睛漂亮有型。
抛开略带婴儿肥的脸颊，沈粥就是从画中走出来的江南女子，自带婉约气质。
她想起来江盈说的话，又想起周恪。她知道，他肯定是没想起今天是两人的纪念日。
又或许，只是自己小题大做了，毕竟他每天都那么忙，哪有那么多的时间去记这些杂七杂八的事。
自己默默在心里叹了口气。
等了一会，周恪还没有回房间，沈粥掀开搭在身上的被子，趿拉着那双棉质拖鞋走出房间，一路走到书房。
书房里的光线很淡，透过门缝落进窗口摆着的那瓶玻璃杯上，月光落进杯底，折出一条淡白色的光线。
她伸手推开了门，看见周恪正架着一副黑色圆框眼镜，颀长的指骨间捏着一支钢笔。
手肘撑在纸张上，隔着一点距离看不清是在写些什么。
放置在棕色实木长桌的夜灯，散发着暖黄色的光晕，光亮落在他挺拔的鼻骨间时，已经淡了几分。
“周恪。”
沈粥没有进来，站在书房门口，手指还搭在银质的门把手上，探出一个脑袋。
周恪几乎是下意识地放下手中的笔，从座位上起身，“怎么了？”
他将搭在椅背上的那件外套拎了起来，搭在沈粥的肩头，将她整个人收拢在这件黑色的外套下。
沈粥被他是外套紧紧裹着，光线晦涩落不到她的身上，只投射下一片阴影，“没什么。就是想让你早点休息，身体比工作重要。”
她其实是想问他一些话的，可是却是怎么也说不出口，感觉火烧火燎，口干舌燥的。
明明这些话，本不该由她先提及。
“还有一点就解决了，你先去睡。”
周恪的五官偏向攻击性长相，眉眼狭长，略微下垂盯人时不自觉地带上几分压迫感。
可偏偏出口的话，语调却是千差万别。
沈粥没有看向他，只是将肩上披着的那件外套紧了紧，上面似乎还有着淡淡凛冽的松香。
最终，话在嘴里停了一圈，还是选择咽下去。
“那我先睡了。”
“嗯。”周恪微低下身，手掌扣在她的头顶轻轻拍了拍，似乎很满意她的温顺。
一整晚，谁也没有提及纪念日的事情。那一盘盘最终倒进垃圾桶里的饭菜，什么痕迹也没有留下来。
夜里沈粥睡得迷迷糊糊之际，床榻微微陷下一块。寻着热源，她哼哼唧唧地转过身靠过去。
周恪将她揽进自己的怀里，将她还有些凉的小腿嵌进自己的双腿之间，给她将一旁的被角掖好。
“粥粥，开春之后我们就领证，好么？”
他的嗓音含着几分倦意。
距离开春，还有四个月。
沈粥已经睡着了，自然是不会听见这些的。
周恪手肘垫在她的脖颈下，将她整个人圈进自己的怀里。
下巴搁置在沈粥的肩窝，宽大的手掌扣在她凸起的骨头上，将她整个人收进自己的怀里。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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