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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9、红包 ...

  •   霍朗整理背包的时候,方漠就站在卧室门口看着。

      两人没说一句话,直到收拾完将包背上,霍朗才对方漠说道:“麻花小屋过年不营业。我不能带momo回去,小漠哥,你能……”

      “放心,我替你照顾。后院我也会放上一个礼拜的猫粮,不让小猫们饿着。”

      方漠侧肩倚着门说着,一只手正插在裤兜里,正磨着里面的红包一角,一会儿压着指腹,一会儿又用指甲掐着边儿。犹豫了几秒,还是问道:“你一定要回去吗?”

      霍朗站在屋内的几步开外,因为没开顶灯,走廊透进来的光只能照到他半张脸,像是早就藏好的一部分情绪:“我妈回来了。”

      手尖一痛,红包的尖角一下子扎进了指甲缝里,方漠不作声色地蹙了蹙鼻梁,原本想说出口的话也卡在了喉咙,留下一声闷沉的“恩”。

      顿了会儿,又加了句:“到了给我通电话。”

      “好。”霍朗应了,便往门口走,犹豫着要不要过去抱一下他的小漠哥。可心里却又起了一丝局促,毕竟要留下来陪他过年的是自己,说要走的也是自己。

      方漠却在这时,从兜里拿出了那一角已经被磨秃的新年红包,递到他面前:“队里的人都有,图个吉利。”

      霍朗接过,一眼看见了那明显被揉捏的边角,再瞧着红包上烫金的“心想事成”,眼眸微沉。

      “你看背面。”见他情绪低落,方漠用手指点了一下他手里的红包。

      红包翻过来,背面竟然写了几排小字,字体是娟秀的小楷,一看就是刚写上去不久。

      新一年,愿你健康快乐,无忧无愁;也愿你征途坦荡,前程似锦;更愿你我能长长久久、欢欢喜喜——方漠祝霍朗,心想事成。

      “抱歉。”

      原本,方漠以为霍朗看完这些会主动的给他一个拥抱,但他却只是道出了两个字。

      方漠叹了口气,懒得听他解释,从门旁直起身,一手环在了他的肩头,轻而易举地将颀长的身躯揽入自己的臂弯里,并拍了拍:“没什么好道歉的。我知道你心里不甘,见一面把心结解了,回来好好给我打比赛。”

      “好。”

      他们刚走出基地大门,一辆白色的古思特就停在外面,文逊正扒着车窗,将一个纸袋递进后排,给了里面坐着的霍玉兰,满脸巴结地说道:“霍总,您还有什么需要,随时发信息。我再给您邮过去。”

      “谢了,小文。”
      ……

      两人又说了会儿,见文逊从车子里拿出了一张卡片揣进了兜里,连说了几句:“感谢感谢,您辛苦了。祝您和霍总新年快乐,万事大吉哈!”

      “也祝你们新年快乐。”霍玉香说完,从缝隙间瞧见霍朗已经出来,便吩咐司机,将他的东西全放进后备厢,似乎是怕他下一秒反悔,先锁了行李再说。

      文逊倒是有眼力见,回头与霍朗交代了几句,就拉着方漠站在一旁,目送他们。

      方漠朝他挥了挥手,并说道:“年后见。”

      “年后见。”霍朗收回视线,上了车。

      车子离开后,文逊侧头瞅了眼方漠:“你俩在楼上聊啥了?我看那小子一脸不利索,是舍不得走?”

      方漠呼出一口气:“没说什么,就把红包给他了,让他安心回去过年。”

      “就这?我还以为你俩吵架了。毕竟那小子不是说要留着陪你过年么。不过,他回去了也好,难得他妈妈回来,就应该陪一陪长辈。不然,我都要以为他是咱们战队从福利院领回来的‘孤儿’。”

      文逊说着,从兜里抽出了那张霍玉兰给出的银行卡,亮给方漠眼前:“虽然狼崽子一直寄养在咱们基地。但霍总大方,每年都会给战队压岁钱。”

      “压岁钱?”方漠一愣。

      文逊点头:“每年一千万。之前你不在战队,老大不让动这些钱,说是先替霍朗存在账户上。实在困难的话,就用他个人名义当作给基地的赞助款,然后再分点股。”

      虽说,方漠不在战队时,每个季度桑铎都会将财务报表给他发一份过来,但压根就没时间看。所以,也并不知道霍朗的家里每年会给基地这么多钱。

      一时间,方漠有些不知所措,心里像是憋着股气,压在那里,也吐不出去。

      “霍朗知道吗?”他似乎问了点多余的话,可又想确定一下。

      文逊觉得方教练问这话有点莫名:“他应该知道吧,刚才不是当着面给的吗?”

      方漠愣神了几秒,才幽幽说道:“也是。你给他存着,千万别动那些钱。”话落,他转身进了大门。

      刚进去,就见楼梯口簇着几个人,正扬着脑袋往他这处看。

      见他往楼梯口走,阿蓝已经从里面挤了出来,问:“哥,听说你要留在基地过年?霍朗走了,我陪你啊。”

      “之前在车上,你不还说要和网红小妹妹去海南度假?就这么一扭头,好话全给你一个人说了。”裴大君见阿蓝那见缝插针的倒贴样儿,真想上去抽他一巴掌。
      不过,一转头,就对方漠笑嘻嘻道:“大人,我也能陪你!”

      “那个……”
      “我们也可以留下来。”

      白溪奇和郭子涵作为后辈,被这两位前辈狗腿子弄得措手不及。

      方漠甚至都没抬眼,根本并不想应付这帮凑热闹不嫌事儿的兔崽子们。

      “洗洗睡吧,明早还有个早会,开完就都给我滚回家过年。”

      “哥……”
      “大人……”

      阿蓝和裴大君不依不饶地跟在他身后,方漠上到二楼转口,回头就瞪了他俩一眼:“烦不烦,我不留在基地过年,我回家。”

      说完,就噔噔地疾步上了三楼,直到听见门被“哐当”一声撞上,几人才怔怔地一脸诧异。

      “我哥这是生气了?”阿蓝看向裴大君,一副直男见鬼的表情。

      裴大君双手抱臂,也是一脸匪夷所思:“不会吧,我们没说什么奇怪的话啊?”

      白溪奇看着这两位哥有点茫然,真不知道他们是真傻还是假傻:“和你们没多大关系吧,应该是队长。”

      “小队长……”

      “什么小队长?聊屁啊,你们卫生搞干净了吗?”

      这会儿,文逊正好从楼下走上来,断了他们的话头。

      裴大君贴着楼梯站得离他最近,愣是被吓得往上蹿了一下,回头就对他抱怨道:“哥,兄弟,下回能不能声音小点儿?”

      “小什么小,四楼是不是你负责的卫生?玻璃跟糊了尿一样,黄了吧唧是啥玩意儿?你要不自己去看看?”
      “还有二楼和一楼……我都替你们检查过了,没一个合格的。”

      文逊指着他们一个个点名批评。

      阿蓝一摊手,就说:“文经理,这可是我平生第一次搞卫生,将就将就得了。要是战队请不起钟点工,我来出钱行不?”

      文逊眼睛一亮,似乎就是等着他这句话,不过还是咳嗽了一声,表示道:“也不是不行,本来还想说找个借口让你们多锻炼一下身体……”

      “别了,我现在就打电话叫人过来。”阿蓝抬手拒绝,他实在是不想再去碰那桶黑乎乎的擦窗水了,手都泡臭了。

      等他叫好了钟点工,又转头问文逊:“逊哥,我哥到底是咋呢?”

      文逊看着巴巴望着他的四个人,高深莫测:“你们这种单身狗是不会懂的。”他话是这么说,但总觉得事情有点复杂。

      一晚上过去,方漠起了个大早,因为睡眠不足,原本白净的小脸暗沉沉的。刚从床上起来,顺口就说了句:“霍朗,你早上要喝牛奶吗……”

      说完,他愣了两秒,再回头,另一张床空着,被子依旧整齐地地叠放在床位。只有飘窗上抬起一颗懒洋洋的猫脑袋,算是替它主人给了个回应。

      方漠叹了口气,使劲地揉搓着自己的双颊,嘟囔道:“我这记性,怎么就忘记他已经回家了。”

      刚准备去外面洗把脸,床头的手机忽然震动了起来,他走过去拿起一看,正巧是霍朗发来的微信。

      ??(霍小友):小漠哥,醒了吗?

      方漠看着简短的六个字,双手握着手机,足足愣了好一会儿,才打字回复。

      今天卡个眼位:你怎么知道我醒了?不会是屋里装了摄像头吧?

      其实,他想问,回家还好吗?有没有觉得不适应?你母亲情况好些了吗……诸多疑问。甚至想告诉他,要是在家待不住,就回基地。

      然而,这些话全部都憋在了肚子里,怕说多了越界,弄得双方再见面都不自在。

      ??(霍小友):没有,就是想着我不在,你会不会睡不好。

      还真是睡不好。方漠无奈地笑了声,手速飞快地打了几串字。

      今天卡个眼位:倒是挺有自知之明,不用监督你训练时长了,真有点不习惯。对了,你家在哪?

      信息刚发过去没半分钟,那边就打来了视频电话。

      方漠神情一动,顺手就接通了。

      起初,镜头有些模糊,黑了一下后,清晰了许多,霍朗帅气的脸立马出现在视频正中,嘴角呼着热气,额角渗着汗,耳廓挂着无线耳机,看背景灰蒙蒙的,应该是在户外。

      “在晨跑?”

      均匀的粗喘声从耳机里传出,直听得方漠耳朵发麻,忽然想起某天夜里,贴在耳边呼吸的急促,嘴里喃喃地喊着他的名字。

      “恩,刚跑了五公里。”霍朗停在路灯下,由于天太黑,怕手机那头的人瞧不清自己。

      方漠见他抬手擦着脸侧滴落的汗,嘴角不自觉浅浅勾着弧度:“你倒是精神好,离开基地了也不忘记锻炼。”

      “健康对我来说很重要,而且小漠哥不是也希望我健康吗?”霍朗说道。

      “也是。”

      方漠的话刚落下,霍朗已经微微蹙起了眉头,问:“你真要来?”

      这并非一时的心血来潮,其实早在他决定和霍朗在一起后,就在思考这个问题。只是战队临近春季常规赛,私人的事情都压在了心底。

      既然这是个机会,他还是得去表明一下态度。

      “是啊,你姑姑给战队那么大笔钱,我总得代表战队上门拜个年,不然显得我们TSW没格局。”

      方漠一手将乱糟糟的短发往上撸,又走到窗户边道:“看momo吗?我准备明天把它带回去养两天。”

      霍朗看着视频里,方漠故意将镜头一转,对着飘窗上的猫窝,momo正蜷曲着柔软的身子,睡得迷糊。

      “我带回去是不是得弄根牵引绳,每天溜几圈?”
      “小漠哥,你是在担心我?”
      “……”

      两人在手机那边都顿了神,明明话不搭话,已早有了默契。方漠不想让霍朗多想,霍朗却知道他是担心自己在家里的处境。

      方漠看着手机里的人,眼里闪过犹豫,却也就那么一瞬,他语气轻松道:“你是TSW的明星队长,我当然担心。你看他们那几个,除了郭子涵,三个加起来凑半个心眼,没心没肺的……”

      说着,方漠肩膀靠在窗边墙上,轻叹着气:“我知道,你的生长环境让你很难与别人分享自己内心的情绪变化。有时候,你闷着不说,反而越会让我担心一些。”

      屏幕中,霍朗微微垂着脑袋,路灯从头顶洒着一束光,恰好发梢投下的阴影就遮住他眼眸下的情绪。

      他说:“挺好的,我妈现在回来后,感觉挺好的。”母亲回来了是挺好的,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她离开的时候,自己还很小,现在的他却不知道该怎样相处。

      沉闷的声音,依旧如往常一样,只是在这句话里,方漠听出了他的无奈。

      方漠将视频反转过来,正对着自己的脸,他露着笑,鼓励道:“慢慢来,不是还有我在你身边吗?”

      农历的大年三十,由于基地在外环,过节期间是允许放烟花爆竹的。这会儿才上午十点,外面已经能听见爆竹的声响,倒是有了些过年的氛围。

      早会开完,基地的人也陆陆续续开始回家。

      要赶火车的,文逊统一叫了辆网约车。至于本地的,阿蓝说帮忙送一下。轮到方漠时,他那兰博基尼超跑已经塞满了人。

      原本他这车就装不了几人,何况还要安排行李箱,这下倒好,三个人顶天了。

      阿蓝降下车窗,望着站在门外,一手提着猫包的方漠,满脸不甘:“哥,真不用我送你?我可以让我爸那边派辆车过来的。”

      方漠对他摆了摆手:“不用,走五百米有公交直通地铁,我乘地铁回去。”

      “真不用?”阿蓝再三确认。

      “真不用。”方漠谢绝。

      阿蓝叹气:“行吧,你一路小心,到家了微信联系。”

      “恩。”

      送走他们后,方漠立在已经紧闭的基地大门,将猫包提起,对着里面握脚趴着的黑猫,说道:“小momo,到时候你见着我爸妈,还请多担待点。”

      说完,他提着包,踏上了八年未归的回家之路。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89章 红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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