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掐下那朵高岭之花》观长月

11、第 11 章

　　舒心与他对坐了一会儿，见他确实不准备搭理自己，这才转过身去，不过她不习惯盘膝坐着，没一会儿腿就麻了，于是便双腿并起于一侧，手撑在葫芦身上，勾勒出凹凸有致的曲线，有一下没一下地锤着酥麻的腿。

　　正百无聊赖昏昏欲睡之际，身后再次传来明泽的声音。

　　“舒心。”

　　“明泽君？”舒心就着这个姿势侧身回眸，目光从他脸上滑到递出的手上，白皙指尖捻着一根通体莹润无瑕的白玉发簪，款式极其精简，没有多余的镌刻纹路，却带着极其雅致，像极了玉簪的主人。

　　“这发簪是送我的？”舒心故作矜持。

　　“嗯。”

　　“如此贵重之物我怎好轻易收下。”舒心按下心头的悸动，继续欲拒还迎。

　　“...你的头发飘到我脸上了。”

　　舒心：“......”肯定是防风禁制没设好，有点漏风，她的头发又细软，确实容易飘。唉，还是心急了，竟然会错了意！

　　收下发簪，心中已经无波无澜，道谢后，她兀自挽起长发，顺便自我安慰了一番。

　　调整好心态后，她掏出一枚海螺递了过去，笑容依旧灿烂，不见一丝阴霾，“礼尚往来，明泽君以发簪相赠，我也没有什么贵重之物，便以这枚海螺作为回礼。”

　　明泽的视线落在她粉白的掌心，托着一枚莹润玉白的海螺，也不知是她的手太小，还是海螺太大，几乎盖住了她的掌心。

　　舒心也不催促，只是静静看着他。

　　明泽看了片刻，不禁心想一只小妖而已，怎么无论何时何地总是如此欢愉？

　　明泽嘴唇微微一动，正要拒绝，舒心立刻便道，“明泽君助我疗伤、还愿意指点我修炼，我心中感激，无以为报，这枚海螺是我从前在海中捡来的，当作是一点小心意，希望明泽君不要嫌弃。”

　　明泽这样的人哪怕是你惹到他了，他都懒得搭理你，更何况眼下她并无越矩之处，怎么着他也不会让她难堪。

　　所以，明泽将话咽了回去，接过海螺后还十分有礼貌的道了谢。

　　舒心拂手扫了扫脸颊的碎发，乖乖转了回去，只是在明泽看不见的地方眸中快速划过一丝狡黠。

　　她方才没有告诉明泽的是，这枚海螺可以传音，还是经她贴心处理后，他手里那枚无需注入灵力便可直接传出她的声音。

　　夜深人静，四下无人，海螺传音，暧昧顿现！

　　摘花真是不容易，她还从未在钓鱼过程中这般耗费心神！

　　殊不知，在她转身之后，明泽盯着掌心的海螺看了许久才收回无极戒中，而后望着她那“轻佻”的坐姿，眉心狠狠一拧。女子当仪态端庄，可是这小妖一举一动间皆带着勾人的媚惑，有点后悔接下海螺了！

　　向来对外物冷漠的明泽君大概没有发现，自打遇上了舒心之后，他的情绪犹如平静的湖面投下一枚小石子，终究是有了波澜。

　　几人在下午太阳尚未落山之际赶到了北荒山，北荒山其实并不荒凉，反而树木茂盛、杂草丛生，只是枝叶颜色呈现墨绿色，而且乌压压一大片挤在一起，根本看不到路，放眼望去黑乎乎的，让人感觉阴森可怖。

　　“这里并不荒凉，为何叫北荒山？”舒心重复着这个名字，心觉有些熟悉，仔细回想了一下，并没有从记忆中挖掘出相关讯息。

　　“从前就一直这么叫着，倒是无人深究其原因。”羽阳掀开袖子瞄了一眼立起的鸡皮疙瘩，揉了揉才放下袖子。

　　舒心被他的动作吸引看了过去，见他的小臂比手更加白嫩，就好象刚刚出锅的豆花，忍不住多瞄了两眼。没有发现她身后的明泽唇角抿直似在克制，而羽阳身旁的应舜悄悄撤了两步。

　　“你这是怎么了？”

　　“我一看到这密林就想起里头的毒刺蛛...”说着他好象更难受了，使劲摩挲着胳膊。

　　“用冰水洗洗会不会好点？”舒心见他确实很不舒服，伸手在空中一捏，凝出一个水球，示意他撩开衣袖，却又忍不住问，“毒刺蛛是什么？”

　　“舒心真是贴心。”羽阳揶揄道，十分配合的冲洗着胳膊，还不忘给她解惑。

　　“毒刺蛛形似蜘蛛却有拳头大小，通体与树叶杂草相近的墨绿色，背上几条纵横的黑纹如网，实则是密密麻麻的毒刺，腿上也是长满了毒刺，关键在于这毒刺又细又小可随意抖落飘散于空中，极难发现，一旦触及皮肤顷刻间钻入体内、剧痛难耐，随后便会随着血液淌遍全身。”说到此处，他彷佛真被毒刺扎到了一般打了一个哆嗦。

　　舒心随着他的描述脑海中大概描绘出了毒刺蛛的模样，顿时也觉得身上开始不舒服，“咱们不是来制服妖龙的吗？不能绕过林子，直接找到妖龙吗？”

　　“我们虽然大概知道妖龙巢穴的所在，但是听说妖龙喜食毒刺蛛，所以...巢穴中难免会有囤下的口粮。”

　　舒心：“......”这是什么怪异癖好？！

　　舒心本准备问问明泽有没有什么好办法，结果转头才发现他已经带着应舜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出了数十米。

　　舒心立刻丢下羽阳，快步跟上，看着明泽端正的背影，小声询问应舜，“不是进北荒山吗？怎么朝南走？”

　　应舜目不斜视，足下却往一旁挪了半尺，“天色将暗，此刻上山不安全，所以师兄说找个地方修整一晚明日再去。”

　　“原来如此，明泽君真是思虑周全。”舒心毫不吝啬的扬声夸奖。

　　可惜前头那人别说回头了，连个应声都不曾。

　　几人往南走了半刻钟，寻到了一处即将干涸的小河，四下空旷，只有零星的碎石散落河岸，相比较于北荒山来说，这处反倒更更荒凉些。

　　几人各自找了石块坐下休息，舒心本想挨着明泽坐下，就着落日余晖，来一场浪漫的闲聊，结果他打从坐下便阖目不理人。

　　舒心抿了抿唇，若不是因着那张俊雅无双的脸和勾的人眼馋的...身子，单凭他如此沉闷的性子，她肯定早就退了。

　　想了想，她随意找了块石头坐下，看着静静流淌的小河，伸手开始玩起了水。

　　身为一只专修水系术法的顶级大妖，自然玩得也是相当高级。

　　常人难以掌控的水，在手中就跟捏泥巴似的，任她揉捏。

　　羽阳来到她身边蹲下，看着她空中被她捏出的人形，又看了看他师兄，忍不住赞道，“这是师兄吧？凝出的模样与师兄一丝不差。”说罢，他朝着舒心眨眨眼，示意她自己都懂。

　　舒心着实想不到仙门弟子竟然还有如此不羁的，若是放在穿越前，绝对是个洞悉人心的妇女之友。

　　“我的手艺不佳，凝出的人形自然不及明泽君万分之一。”

　　“你太谦虚了，依我看与师兄的模样简直一模一样，应舜，你说是不是？”羽阳自己掺和不要紧，还得拽应舜入水。

　　应舜的脸都黑了，又不好驳了亲师兄的面子，只好不情不愿的“嗯”了一声，甚是敷衍。

　　舒心低笑一声，“明泽君雅人深致穆如清风，我凝出之人形虽似，气质却难仿。”

　　如此美人，操/着软糯的声音带着三分仰慕夸赞一个男人，但凡这个男人还正常，就不能没有反应。

　　“没想到师兄在你心里...”

　　“羽阳。”清清冷冷的声音打断了羽阳的话。

　　舒心与羽阳对视一眼，同时回头看着有了反应的男人。

　　结果...

　　反应确实有了，却有点偏离设想。

　　明泽道：“此前听万师叔说你的无为剑已练至第五重，正好今日无事，我便陪你练练剑。”

　　羽阳结结巴巴的拒绝：“啊？不、不敢劳烦师兄。”

　　明泽一撩下摆起身道：“无妨，左右眼下无事。”

　　羽阳咽了咽口水，努力挤出一抹笑脸，“师兄修为卓然，陪我练剑岂不糟蹋了。”

　　明泽一言不发，伸手间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直接将羽阳拽到了一旁的空地上，羽阳苦着脸还想说什么，却见明泽已经祭出了星坠。

　　看着星坠周身闪烁的寒芒，羽阳毫不怀疑即使自己不出剑，也无法阻止他师兄练剑的热情。

　　出神间，眼前剑影一闪，羽阳忙不迭错身闪躲，顺便祭出自己的灵剑。

　　一时间飞沙走石、残影模糊，只有银光闪现、金石作声。

　　舒心这才知道原先明泽练剑真得只是练剑而已，与自己过的几招并未认真。

　　原本坐在一旁装透明人的应舜紧张盯着“练剑”的两人，面上时不时作思索状。

　　舒心不过是分心看了应舜一眼的功夫，便听“啊”的一声，羽阳摔出数米，在地上翻滚了三周半才停住。

　　“师兄，我不行了。”羽阳捂着肚子哼哼唧唧。

　　“再来！”

　　“啊？师兄等等，我还没...”

　　紧接着又是一阵霹雳乓啷，这次羽阳坚持的时间更短，舒心还没数够二十个数，便见一道白色身影重新摔回了黄土中。

　　“师兄，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起来！”

　　舒心和应舜就这么看着羽阳一遍一遍倒地，整整看了十八回，明泽终于罢手收剑。

　　羽阳身上那件道袍已经脏得看不出原来的模样，整个人成大字躺在地上，呼哧呼哧喘着气，叫喊是没有的，只剩下细微的哼唧。

　　舒心感觉他这顿揍挨得与自己多少有点关系，所以心中有愧之下便主动上前想要扶起他，结果手刚刚伸出去便见方才还一副要死了模样的羽阳，就地一滚躲开了她。

　　舒心：“......”

　　应舜快步上前，将人扶起来，然后连拖带拽拖了回去。

　　舒心迷茫地看着诡异的三兄弟，她深觉自己白撩了那么多男人，头一次她对自己的专业素养产生了深深的自我怀疑。

　　因着明泽一时兴起的“练剑”，这一晚大家都老老实实，夜深人静，无人说话，只有羽阳时不时哼唧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