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扭的瓜有点甜》穗小禾

6、物是人非

　　“哥！哥！那是大网红柳大花！”仨人刚进会场，老李就指着主持台那边激动。

　　陆西城淡定拉下他手，撇了他眼：“你能给得起出场费？”

　　老李熄火了，嘴角眼看着耷拉下来了。

　　韩研不明所以：“她们不是出场了？”

　　“那是主办方请来的，人家只负责卖主办方指定的产品，像我们想单做一场专场，要另拿钱。”

　　韩研：“很贵吗？”

　　老李比了个手势：“一场直播，这个数。”

　　韩研属实被这个数字震惊了，嘴巴半天没合上。

　　陆西城在旁边插着兜，语气悠悠地，提醒韩研：“这会场有摄影机。”说着下巴点了点主持台那边。

　　韩研顺着他指的地方看了眼，确实有，赶紧闭上嘴。

　　那边有工作人员在调试麦克风。

　　台上LED显示屏上，播放各个企业及老板个人资料，台下摆放了几十张桌椅。

　　每个座位上都写着名字，已经有很多人坐在位置上了。

　　还有一部分西装革履人士围在台前和一位戴眼镜男人说话，能看出那位眼镜男应该是个领导。

　　韩研没有被这个吸引，反倒是被LED上播放的企业介绍吸引了，背景先是公司及老板介绍，随后是各个养殖场的照片，看着规模都挺大，后面是公司内部照片。

　　和陆西城的小门市相比，别人家的简直太正规了！公司还有独门独院，办公楼就有二层。

　　企业名字也弄得挺高大上。

　　怪不得陆西城会被抢生意。

　　韩研回头看陆西城，见他插着兜一副气定神闲模样，她难得主动和旁边老李搭话：“你们这行业…..竞争力还挺大哈。”

　　老李也不傻，听出了韩研的话外音，强力给自己挽尊：“嗐，他们都是些虚的，实力撑不起来。”

　　韩研转过头抿抿嘴没说话，这话一点接不了。

　　老李见她不继续了，清了清嗓子：“华而不实，钱都花在面子工程上了，猪肉品质提不上去，公司早晚得完蛋，是吧哥？”

　　“嗯，你说的对。”韩研在前面，语气多少有点….假。

　　心里想的是，你们连最基础的门面都不装，谁有时间了解你内核。

　　但这话她肯定不能说。

　　“公司门面太小，让你丢脸了？”陆西城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老李听不出，他听出她的敷衍了。

　　陆西城突然出声，吓了韩研一跳，转头看他一眼，见他插兜站定在侧，脑袋稍稍一偏，嘴角轻扯，要笑不笑看着她。

　　韩研被看的有点慌，她快速转正身子，语气不自然道：“没有，老板误会了。”

　　老李多会看脸色，自然搭腔：“嘿嘿研姐刚来，还没见识我们公司实力呢。”

　　陆西城脸色好了一些，转头对他淡声说：“去找负责人问问，那座位怎么排的。”他刚看了眼，西城农业在后边。

　　老李：…….

　　“每次都让我干这事。”老李走前嘟囔了一句。

　　陆西城无语了，要不是在会场，顾及面子，他就想上脚了。

　　但这话落到韩研耳朵里就不一样了，她侧头对着老李问道：“每次你们…..咱们公司都被安排到后面？”

　　转头又看了眼陆西城，虽然没说话，但那眼神明晃晃告诉他：你排面不行啊。

　　陆西城：……..

　　抬头看看天，无语凝噎。

　　老李嘿嘿一笑，去找负责人调座位了。

　　陆西城走在韩研旁边，眼神有点凉，还带点不屑。

　　韩研见状揶揄他：“终于知道你招老李的原因了。”

　　陆西城扬唇懒懒道：“什么原因说说？”

　　韩研笑着挑眉：“执行能力强，还会说话。”比老板会做人。

　　陆西城本来都走到前面了，听见她说话后，他偏头，语气闲散又意有所指说道：“那招你是什么原因呢？”

　　韩研没防备他会突然停住，差点没没撞上他后背，只能后退两步，懵懵问道：“什么？”

　　陆西城盯着她的脸，指着她。一字一句说道：“说说招你的原因是什么？”

　　韩研：“……长得….漂亮？还会收拾卫生？”她也是顺嘴开玩笑。

　　闻言陆西城低笑了声，上下打量了她一眼：“你倒是会给自己脸上添金。”说完没事人一样转身走了。

　　留着韩研怔在原地两秒，她嘴角抽动，陆西城你早晚得挂在你这张嘴上！

　　这会儿韩研也没了刚刚那股愉悦劲儿了，越看这会场越觉得土，连个礼仪小姐都没有。

　　只有一群大腹便便的乡巴佬，还有到处乱窜的烦人苍蝇。

　　加上这会儿已经上午十点多了，正是太阳公公最尽责的时候，阳光直射在皮肤上，让韩研感觉自己快被晒成大虾了。

　　她其实是有点后悔早上没听陆西城的话，胳膊都晒红了。

　　四处打量了下，会场果然光秃秃连个遮荫地方都没有，到处都是人，她也不好意思大庭广众下喷防晒。

　　看了一圈，只有右边靠墙哪里人少。

　　她走过去，从包里拿出防晒，对着身上裸露部位一顿喷。

　　“你哪个单位的？”

　　韩研正仰头喷脖子呢，突然就听见后面传来一道声音。

　　转头，一位穿着黑衬衣黑裤子，肚子像怀孕仨月，腰带系在肚脐眼下面，上面还挂了一串钥匙的男人，正上下打量着她。

　　“有事？”韩研收起防晒喷雾，不知道对方身份，不敢贸然得罪。

　　“没事，不用紧张，你是这次来助农的主播？”对方一直没说自己身份。

　　韩研刚要摇头，耳边突然响起一道熟悉声音：“梁站长，这满会场都在找您，没想到在这让我遇上了。”陆西城说着话，借机挡在了韩研前面。

　　因为他个子高，往那一站，完全遮挡住了梁站长视线。

　　这梁站长也没有被抓包的尴尬感，他笑着拍了拍陆西城胳膊说道：“小陆啊，有阵子没见你了，最近忙什么呢，怎么看着瘦了呢。”

　　陆西城笑着说：“何止瘦呀，您看我这都有白头发了，都是愁的。”说完还真低头让对方去看。

　　“臭小子，见面就诉苦！你们年轻人有魄力吃这点苦算什么，好好干，以后带动咱们县的经济发展就靠你们这一代了。”梁站长接过陆西城第给他烟，放在嘴上。

　　陆西城身体前倾给他点火，随后微微直起：“您才是我们的领头人，月底猪出栏，您看看什么时候有时间，去尝尝我那新品种猪？没有您把关，我这心忐忑不安呀。”

　　“哈哈你这臭小子，行，哪天我过去看看你这新品种如何。”

　　韩研看着两人你来我往寒暄。

　　她感觉自己起了鸡皮疙瘩，她第一次见识到陆西城不同面孔。

　　等梁站长走了，陆西城才发觉后面动静，一回头见韩研像跳大神似的来回原地躲。

　　也不知是她香水喷多了，还是怎样，竟招来一只蜜蜂，围着嗡嗡飞。

　　韩研从小最怕这些！

　　陆西城无奈一把拉过她，换了个地方：“胆子这么小，还敢没事瞎走，这里啥人都有，下回再见这种人，一句废话别说掉头就走。”

　　韩研本来想说，他不是好人你怎么还卑躬屈膝的。但话卡到嗓子眼上，她又拐了弯，只淡淡说一句：“好，知道了。”

　　她那不屑的表情都挂在脸上了。

　　陆西城不瞎当然看见了，他盯着看了两秒，似笑非笑道：“觉得我这种谄媚奉承的样子，丢人？”

　　韩研没料到他会直接戳破，脸上有一丝狼狈：“我没有那个意思。”

　　陆西城难得严肃，一脸冷意：“不要小看一个农业局下面的站长，我们承包合同，产品质量检测，启动新项目资金，每一样都要经过他手，他随随便便打个叉，我明年就不用干了，直接回家喝西北风去。”

　　韩研就算没吃过猪肉但也看过猪跑，乡镇不大，但里面关系复杂。

　　她知道陆西城说的都是真的，同样年纪，同样工作了几年，她的棱角好像还在。

　　而陆西城早被磨圆了，他和她简直不像一个年龄层的人了。

　　两人站在墙后面相视无言。

　　“哥！给咱换座了。”老李喊的及时，打破了两人的尴尬，转身陆西城松了口气，拍了拍老李肩膀：“干得好。”

　　也不知到底夸老李哪件事干得好。

　　“姐，你干啥呢，赶紧跟上呀。”老李在前面喊她。
　　韩研：“来了。”

　　一进会场中央，几个老板模样男人过来和陆西城打招呼。

　　有人叫他陆总，有人拍着他肩膀喊陆老弟。

　　不管叫什么，陆西城表情一直未变，笑着回应着，和刚才那个梁站长说话时完全两个样子。

　　会场里放着音乐，韩研听不清他们在聊什么，只站在后面当一只合格的“花瓶”。

　　老李站她旁边，一脸星星眼看着陆西城：“别看我哥年纪小，但这帮孙子见我哥，都得主动过来打招呼。”他一脸自豪模样。

　　韩研没理会老李话茬，看着陆西城遒劲背影，他今天穿的比较正式，插着兜往那一站。

　　有那么几分“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的架势。

　　可和对方谈话间不经意瞥来那么一眼，露出了他的淡漠与疏离。

　　韩研脑子里有两个陆西城在来回闪现，一个十七岁在球场上肆意飞扬的他，一个二十七岁在会场上谈笑风生的他。

作者有话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