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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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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气弥漫在逼仄阴冷的空间里,林竹瑶睁开眼,眼前一片模糊,头疼欲裂。
一只手掐着她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疼痛之中,她看清眼前是一双靴子,靴子上绣着复古的祥云白鹤。
“这位是吏部尚书家的庶女,进来已经有七天了,暂时没有发现反常行为。”
“吏部掌控着朝堂多数官员的考核评定,这个庶女虽不受宠,到底打了吏部尚书的脸,臣以为已经七天,她应该只是简单的落水,没有被夺舍,殿下您看……”
“咳咳——”很轻的两声咳嗽,刚才说话的两个人瞬时噤声。
“放了吧。”一个温柔的轻声。
林竹瑶看见那一双靴子动了,而后托住她下巴的手猛地一松,她又坠在了地上。
地像是松土,坠下去并不疼,林竹瑶无限地下坠,坠入一片黑暗之中,没了知觉。
再睁眼是雪白的帷幔,脖子下的枕头也是硬邦邦的,浑身僵硬,身体随着大脑意识的醒来,丝丝缕缕地往外渗出冷气。
林竹瑶意识停留在出门的路上,一个红绿灯路口,飞驰的大卡车,之后……
她这是被送到医院来了?
眼前模糊的白让她燃起强烈的求生欲望,她扯着嗓子喊医生,声音却嘶哑得扯不开。
低弱沙哑的声音被外面的乐声盖住,陌生的、凄凉的乐声,如哭如诉,一声高亢的唢呐声冲破云霄,林竹瑶瞬间清醒,背后隐隐冒出冷汗。
这是哀乐!
她是死了吗?
视觉随着大脑的清醒清明,林竹瑶看清头顶的白色帷幔——那是长长的白布,顺着横梁一直蜿蜒,蜿蜒成一个长方形,正中似是用血书写了一个巨大的符篆,正对着她躺的地方。
她躺着的地方也是个长方形?
林竹瑶挣扎着想要起身,耳边忽然想起巨石摩擦的声音,紧接着,眼前的方寸之地也在步步紧缩。
“封棺!”
林竹瑶使尽全身的力气,终于将手搭上了棺椁的盖子,她一只手死死地攥住盖子,另一只手拼命伸起来挥舞着,生怕外头的看不见,把自己当做一个死人埋了。
“啊——鬼!”
“诈尸了!”
“四小姐被夺舍了!”
她听见惊叫声炸了满地,正想着松一口气,谁知封棺的人动作更快了。
“快点!动作快点,快关上,钉子呢,钉上!”
“手脚都麻利点!”
“没吃饭吗?一个小丫头的力气都抵不过?”
林竹瑶爆发的求生欲望让她硬生生抵住了将要关上的棺材,上半个身子也随着探出棺椁,看见了灵堂的全貌。
四周是破败的,空旷的屋子里只有她这一个棺材,原本站在棺材前守灵的人早就退到门口,只剩下两个法师一边惊恐地看着她,一边嘴里念念有词。
“刀呢?拿刀来!”
看见她坐起来,刚才呵斥的人慌了,可灵堂上怎么会有刀,他奋力抄出抵着棺椁的木棍,一棒子冲着林竹瑶的头挥过去。
千钧一发之际,林竹瑶紧急低头避开,就在那几秒之间,棺材盖子合上最后一丝光亮。
黑暗瞬间吞没林竹瑶,她怔了足足十几秒,才大声叫喊起来。
四周在震颤,棺材被钉子锤击的声音淹没了她的叫喊声,没有人应答她的话,好似她已经是一个死人。
在绝望中林竹瑶放弃了呼喊,她无助地盯着黑暗,流着泪等待死亡。
“林管家,你这是干什么!”一个女声撕心裂肺地暴喝,而后林竹瑶听见凌乱的脚步声,外头钉钉子的声音停了。
“谁?有人吗?是谁?”林竹瑶根本顾不上自己现在在一个陌生的环境中,来人很可能自己完全不认识,求生的本能让她疯狂向来人呼救。
“瑶瑶,瑶瑶你还活着是吗?你别怕,等一下小娘,小娘马上就救你出来。”
小娘……林竹瑶大脑飞快运转,很快明白外面这个和林管家厮打的女人应该是自己这具身体的亲生母亲。
林竹瑶不得不接受一个事实,她应该是在车祸后穿越,占据了这个身体,因为两个灵魂交换之间身体出现了假死现象,所以被当做已死之人,停灵入棺。
“薛姨娘,这是老爷吩咐的,您不要为难我们这些下人!”林管家还在和薛姨娘推搡。
“老爷说瑶瑶落水没救过来走了,又是母亲的寿诞,所以才让停灵在这里好好发丧,可是我的瑶瑶没死,她刚才还在叫我呢,你们是死人吗?一个个都听不见吗?”
听见外面的动静,林竹瑶生怕自己被放弃,忙喊道:“母亲,我在这儿的,我还活着!”
“瑶瑶!”薛姨娘死活不肯继续封棺,林管家一时间也没有办法。
今日是林竹瑶停灵的最后一天,为了防止薛姨娘跑过来,家中还特意住持了一桩赏花宴,主母给足了面子,让薛姨娘住持,谁知还是让她跑了出来,来到这荒庄子上。
薛姨娘在府上的地位不高,但年少时和老爷也有一段情分,到底是正经主子,林管家并不敢喊人下人直接动手,而且薛家虽然是商贾人家,个个护短得很,没有得到老爷亲自下达指令,他也不敢擅自动手。
林管家早和手下人使了一个眼色,让人去请老爷,自己看着薛姨娘。
薛姨娘闹了半晌,两边都不肯退步,只能选了一个折中的法子——林管家把棺材重新起钉,开了口子,让林竹瑶能够呼吸,但是林竹瑶不能出来。
薛姨娘急匆匆赶过来,只带了两个丫鬟,灵堂除了哭灵和做法事的人,全是林管家带来的家仆,个个人高马大。
薛姨娘只能从狭窄的缝隙中伸出手,摸索着去摸林竹瑶的手。
林竹瑶将自己的手送过去,触到温热皮肤的瞬间,她终于感受到一点活人的气息,嗅到一点活着的希望,情真意切地喊了一声,“娘。”
这一声下来,外面的薛姨娘也哽咽了。
她就着半斜着的身子别扭地扑在棺材上,握着林竹瑶的手,絮絮叨叨地和她讲话。
“别怕,瑶瑶,你爹是吏部尚书,一向公正严明,一定会过来救你的。就算有人想害你,娘也不答应。”
在薛姨娘絮絮叨叨的抱怨和唠叨中,林竹瑶渐渐拼凑起这个身体的境况。
林竹瑶是吏部尚书的庶女,家中行四,在家中算是小透明,为人唯唯诺诺的,和父亲关系一般,平日里也不怎么亲近。
她的母亲薛凝姝和父亲林风齐也算青梅竹马,门当户对,两人也彼此有意,谁知还没等到成亲的年龄,薛家卷进一桩逆案里,虽然涉入其中的并不是薛凝姝父亲那一支,但是也受到了一些牵连,家中子弟不准再科考,算是断了薛家的官路。
薛家的几个男子一合计,索性去经商,这些年来生意虽做的不错,家中进项不少,可还没有当初家里人在官场时混得好,时不时还要受曾经的同僚冷嘲热讽地说一句堕了读书人的气节,沾上铜臭味。
而林风齐正是官声最好的时候,前途一片光明,根本不可能娶一个商贾女子为妻,薛凝姝对他还有感情,嫁过来成了一个贵妾,林风齐另娶了一个官家女儿为正妻。
正妻活泼明艳,时日长了,两人也生出感情来。
薛凝姝闹了两回,反而将林风齐推得更远,两个人的感情越发淡薄。
薛凝姝怀着林竹瑶的时候身体不适,险些流产,林风齐刚开始还知冷知热,等她生下一个女儿后杳无踪迹,更是寒了薛凝姝的心。
她知道林家子嗣单薄,男丁这方面看得重,可她眼中林风齐总是与旁人不同的,谁知林风齐一点旧情都不顾念。
之后正妻给林风齐生了一个儿子,又给他纳了几房妾室,薛凝姝和林风齐关系更淡了。
直到现在,林风齐成了老爷,她薛凝姝也只是一个贵妾了。
听着薛凝姝絮絮叨叨地倒了半天苦水,林竹瑶清楚自己在这个家的定位,更明白林风齐是不会来救自己的,薛凝姝喊了半天只是为了威慑林管家而已。
“老爷!”
林竹瑶脑子里一团乱麻,忽地听见外头林管家激动的一声,原本就冷的身子紧跟着打了个寒颤。
完蛋了,她在心中想,平常看穿越小说女主穿过来怎么大杀四方,她来的第一天就要饮恨而终了。
“你这是做什么?撂下满堂宾客跑到这里,成何体统?”林风齐呵斥薛凝姝,伸手将她拽开,冷声吩咐道:“封棺。”
“别!”薛凝姝的声音都颤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拽着林风齐的衣摆,低了头,“我错了,是我错了,老爷。”
外柔内刚,一直倔强着不肯低头的女人终于还是为了孩子,低头认错。
“是我的错,我脾气古怪,善妒刁钻,还望老爷不要和我一个见识浅薄的女子见识。”薛凝姝抬起头,泪眼看着林风齐,“老爷可以不原谅我,但是瑶瑶是老爷的亲生骨肉,是我们的孩子,求老爷念在旧情,不要放弃她……”
林竹瑶心中隐隐不是滋味,她有些可怜跪在外面的这个母亲了,她苦苦哀求,并不知道自己的女儿早就换了一个灵魂。
“凝姝,她进了诛异阁,已经在十三皇子的名单上,早晚都是要死了,现在死,还能全林家一个名声。”林风齐显然被薛凝姝动摇了,声音都没有刚才那么冷硬,“她已经不是我们的瑶瑶了,自从落水后,她就被夺舍了,瑶瑶早就死了。”
林竹瑶有点心虚,她不记得林风齐说的什么落水,更不清楚做了什么让林风齐以为自己被夺舍。
她现在很怕薛凝姝听信林风齐的话也放弃她,那她真的是死路一条了。
“娘,我不是,我没有……”林竹瑶凄凄切切地在棺材中唤了一声,一边愧疚,一边利用着一个慈母之心想要换回一丝生机。
“老爷公务繁忙,很少去见薛姨娘和林四小姐,林四小姐落水后也没有见过老爷,今日是林四小姐头七,不管怎么样,老爷至少见一面吧,免得伤了薛姨娘的心,也留了遗憾。”
林竹瑶听见一个陌生的女声响起。
她话音刚落,林风齐就道:“夫人说得对,那就开棺看一眼吧。”
原来刚才说话的正是林风齐的正妻,林竹瑶在内心疯狂地骂她在这儿装好人,说什么见最后一面。
见最后一面只会让林风齐减轻愧疚,又不能让她活下去。
心中一边诽腹着,一边听着外头起开钉子的声音,林竹瑶还是抓紧最后的机会,准备着等会起来是含着一泡眼泪看着林风齐装作楚楚可怜,在他手上谋得最后一点生机,还是冲出去撒腿就跑。
钉子被重新撬开,林竹瑶听见棺材被推开,她重见天日,深吸一口气,缓缓地从棺材中坐了起来,酝酿出十足十的委屈搜寻着林风齐的位置。
林风齐就站在棺材的正对面,林竹瑶坐起来一眼就能看到,同时也敏锐地在他眼中看到一丝动摇,正当她一鼓作气,准备再可怜巴巴地叫一声“父亲”的时候,一个陌生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
“恭喜宿主到达大姜,获得第一个穿越人信息,江琴月,大姜身份:大姜礼部尚书林风齐正妻。穿越人识别系统将竭诚为您服务,提醒您身边每一个穿越人的存在,祝您在大姜穿越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