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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   “黎北雁,你到底想干什么?”

      顾帆把黎北雁压在墙上,低声质问。

      “我来参加招标会,怎么,顾总这是要把对手提前解决,好赢标吗?”

      “你...。”

      其实顾帆的力气不大,黎北雁稍稍用力就能挣开,但他没有。

      “顾总?招标会要开始了。”

      何墨从茶水间出来,找了自家总裁半天,终于在厕所门口找到了人,犹豫了一下还是坚持了自己的工作素养,出声提醒。

      顾帆放开手,黎北雁看也没多看他一眼就走了。

      何墨这才走过来,把标书递给顾帆。

      顾帆接过文件,目光却无法从黎北雁垂在身侧颤抖的手上离开。

      黎北雁进了会议室,顾帆如他预料的一样并没有再进来,只有助理进来了,这对于招标方来说并不是什么礼貌的行为,但是依顾家在燕城的势力,来这样小小的一个招标会已经是主办方高攀了。

      黎北雁来本来也就是随从人员,整个会议上一言不发,只是埋着头,看着自己空白的笔记本,发呆。

      五年前的顾帆在他脑海里播放着,像是一出诛心的默剧,让他无法分心做其他事。

      索性会议结束的很快,没人有机会指责他对工作的漫不经心。

      从空白的屏幕中抽离出来,他抬头扫视着周围收东西准备离开的人,也收拾好自己的。

      他会不会在外面?他不应该在外面。

      黎北雁烦躁的想,和自己做无谓的拉锯战。

      直到有人将他喧闹的思绪打断。

      “雁子,还愣着干嘛?走啦!”

      叫他的不是顾帆。

      黎北雁想着,拿上自己的东西跟上同事们的步伐。

      他走在最后面,低头不看路,几乎是意料之中的撞到了人。

      “黎北雁,你为什么回来?”

      是顾帆,真的是顾帆。

      他终于舍得抬头,解释的话盘旋在嘴边,却始终说不出口。

      他应该说什么呢?

      不,他不该说。

      黎北雁往后退了一步,急促的跑了出去,拦下了出租车,坐上陌生的后座离开这个让他快乐又让他窒息的人身旁。

      徒留顾帆在原地,狼狈,不堪。

      不是一向如此吗?

      顾帆心想,他始终是被抛弃的哪一个,五年前是这样,现在也没什么区别。

      真是犯贱,他在心里给自己下了定论,坐上了停在前面的商务轿车。

      助理在副驾汇报工作,他仔细的听,适时的提出修改意见,冷静,专业。

      直到轿车停在摩天大厦的门前,坐在车里,他摇下车窗,有冷风吹进来。

      就这一次,他告诉自己,就再管闲事一次。

      他拿出手机拨通了电话。

      电话那头的女声冷厉,严肃,说话的内容却显出了十分的暧昧。

      “怎么,帆哥是想开了,终于决定和我上床了?”

      “他回来了。”

      赵沅,黎北雁的亲生姐姐,黎氏集团的实际掌权人,两边的家长一直有意无意的想要撮合赵沅和顾帆,顾帆乐得和这位姐姐见面,因为这几乎是他的黎北雁唯一的联系。

      “所以呢?”

      赵沅的声音很冷,没有波澜的时候尤其冻人。

      “我要见他。”

      “何必?”

      顾帆没有回答,两人在电话中僵持。

      赵沅那边传来秘书催促的声音,她叹了口气。

      “顾帆,五年前黎家把他推向悬崖,我是帮凶,现在我不能再伤害他一次,你们之间的事情我不该参与,但是你帮过我作为回报,我可以告诉你他现在的住所,但仅此而已。”

      挂断电话,赵沅很快就发来了一个住址。

      顾帆收起电话,和助理一起下车。

      他还有工作要做。

      比起一个消失五年又突然出现的人,此刻工作更能给他带来安全感。

      黎北雁上了出租车就后悔了,他应该多说两句话,哪怕是没用的寒暄。

      他坐在车上盯着手里的电脑包发呆,然后一时冲动上脑,打开电脑给领导一键发送了辞职信。

      看着电脑屏幕上的接收两个字。

      他居然只感觉到解脱。

      其实这份工作并不适合他。

      每一次的出门交际都让他感觉到无边无际的累。

      这种累有时只在心里,有时有会跑到脑子里,操纵他麻木的给自己来上毫无知觉的一刀。

      然后他就会看着那鲜红的血,心底油然而生一种失去理智的快感。

      从出租车上下来,黎北雁回了家,是赵沅给他找的住所,离顾帆很近,但是他小心的从来没有很顾帆遇上过。

      直到那天。

      不合时宜的雨夜,不合时宜的下楼买水,不合时宜的和晚归的顾帆在大厅里对上了眼。

      黎北雁想装作若无其事,他也这么做了,他拉开本就相隔甚远的距离,错开目不转睛看着他的人,走进了和五年前如出一辙的雨夜里,只是他们的身份调换了,他变成了那个无人可怜的落水狗,甚至没力气吠出声。

      后来的事情在顾帆脑海里大概有些模糊,但是他却万分的清晰。

      错落的吻痕,意乱情迷的喘息,充满四肢百骸的快感,让他一度觉得,要是能死在那天,说不定也挺好。

      但是微弱的理智始终拉扯着他。

      顾帆还活着,所以他死了没用。

      有时在漆黑的晚上惊醒在空荡的房间的时候,他会生出更疯狂的想法。

      不然拉着顾帆一起去死好了。

      太疯了,黎北雁想。

      他不应该这样和顾帆再见。

      “姐姐,我同意住院。”

      赵沅正在开会,看见他的电话立马中断了会议,出门接了电话,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她几乎要流出眼泪来。

      “好,好,姐姐马上就去安排医生,小雁现在在家吗?”

      “是。”

      “好,姐姐马上来接你。”

      中断的会议没能继续。

      赵沅其实早就安排好了医生和医院,但是黎北雁并不配合,甚至自残,逃跑,好几次被赵沅找到的时候都已经奄奄一息。

      眼看着自己的弟弟破败的躺在医院的病床上,赵沅近乎哀求的哭喊他,求他活着。

      可外界的感情,始终不能让黎北雁有波动,她跪在黎北雁病床前,哭的动容,那是黎北雁第一次同意吃药。

      药物的作用让他总是在混沌的昏睡,和撕心裂肺的呕吐。

      他的身体已经被主人折磨的虚弱不堪,难以承受药片的刺激。

      后来终于好了一些,人却坚持要出院。

      他的身体和情绪都不足以支撑他外出甚至是社交。

      可这是他极少的需求提出行为

      最后进行了心理评估,又和心理医生反复确认之后,他被允许出院,但是每周末都要回医院进行检查及时更改治疗方案,进行新的心理评估。

      大概是前期的药物治疗真的有用,出院之后黎北雁很少出现过激的自杀行为,顶多只是自残。

      他渴望死亡,但是总是有什么东西在阻止他。

      比起在住院的时候歇斯底里的要求死亡,现在更多的只是一个总是会出现的想法。

      就像人渴了想要喝水一样。

      但是这种感觉总会过去。

      或许顾帆是他的水。

      出院以后他要求和顾帆住同一栋楼,靠自己找到了一份和顾帆有关的工作。

      从表面上看,他好像真的被治好了。

      可是赵沅知道不是,她每周拿到的黎北雁的报告,一次比一次心惊,可怖的伤口反复的出现,溃烂,再痊愈,甚至一次比一次多。

      她求黎北雁回去住院,可是一旦说起这个话题黎北雁就会变回那个毫无生气的木偶,给他自己死亡。

      赵沅没有办法,几乎是束手无策。

      她只能等,等心理医生说的那个出现几率近乎为零的可能性。

      “小雁,要是有什么不舒服的一定要和姐姐打电话好吗?”

      黎北雁换上了病号服安安静静的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听着姐姐的絮叨。

      时不时回复几个单音节。

      更多时候都是沉默的。

      赵沅的开心与他的沉默像是分割与两个世界的灵魂,不相交。

      药物注射进他的身体里。

      这一次他出奇的配合。

      也终于真正的好了起来。

      再出现在顾帆面前,已经是三年后。

      八年足以改变太多人和事。

      所以当他看到顾帆身边窈窕貌美的女人的时候。

      脑子里只蹦出了三个字,般配。

      再无其他。

      他下意识的想要逃。

      却再次被人喊住。

      “黎北雁!你要逃到什么时候?!”

      不是逃,黎北雁在心里说,我只是想要活的更久一点。

      心理医生说顾帆对他的情绪转变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

      是一个良好的中介,隔离了死亡。

      但是如果有一天这个中介消失了呢?

      心理医生一定下错了药方。

      他不应该回到残忍的现实,他应该在虚拟的幻想中。

      不然他怎么闻到了淡淡的血腥味。

      顾帆过来的时候那个女人已经坐进了他的车里。

      黎北雁僵硬的站在原地,揣在羽绒服口袋里的手,被并不尖利的指甲掐出血来。

      “黎北雁,一个星期以后我的婚礼,你要是还没结婚,不如来给我当伴郎。”

      顾帆身量很高,将黎北雁笼罩在他的影子里,遮挡了本就不暖和的阳光。

      黎北雁觉得自己全身发冷,就快忍不住要颤抖,指甲越发的深陷进手掌里,微微的刺痛,让他短暂的获得了身体的控制权。

      他伸出另一只戴着手套的手,接过了顾帆递来的请柬。

      大红的喜字刺的他眼睛发酸。

      “好。”

      因为生病他已经太久没好好说过话,因为吃药,他的声音也带上了微微的沙哑,为了再见他其实练习了很久,但是现在,说出这一个字都变得好难。

      好难听,他对自己说。

      然后阳光重新回到了他身上,顾帆走了,没有回头,没有留恋。

      留恋?他留恋什么?

      黎北雁嘲笑自己的自作多情。

      越发用力的掐着自己的掌心。

      直到淡淡的血腥味慢慢变得浓烈。

      他才后知后觉的放开手,平静的拿出药片艰难的吞下。

      余光看见地上点滴的血迹,有些自责的拿出白纸蹲在地上小心的把它们擦干净,然后把带血的纸扔进垃圾桶里,一路揣着流血的手回了家。

      他还是住在顾帆住的那栋楼里。

      家里的医疗箱里一应俱全。

      他包扎伤口的手法算的上熟练了。

      红色的请柬在雪白的纱布上显得格外的鲜艳。

      至少要多说几句话。

      黎北雁把医疗箱收好,出门去了西装店。

      当伴郎也没什么不好,他们两个都会穿上西装,顾帆会和自己一起站在婚礼上的高台上,四舍五入也算满足了自己八年前那个没能说出口的生日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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