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凤》十顷疏梅

5、第二章 春晓梦醒，花染尘（下）

　　楚衣一路回府，他走了一路，顺子碎碎念念了一路，“我的王爷，您知不知道那个大家伙是雪虎，是雪虎呀！凤公子上回出游被人打劫，雪虎扑了出去，四个人，死了一个，重伤了两个，另一个被吓傻了，您要是有个什么好歹，小的这命也赔进去了，小的是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呃，小的还没成亲呢，王爷您怎么也要给小的家留个后，就算您不为小的想，王爷您可没娶妻呢，要是后就断在您这了，小的就是罪人了，小的对不起紫辰的列位君王，小的没脸……” 听的楚衣耳朵都嗡嗡直响。
　　“行了！别嗷了！”他终于忍不住了，“你没看凤珏枕着雪虎的肚子吗？雪虎是有灵性的生物，他知道本王不会伤害凤珏。”
　　“可是，可是……”顺子还要说什么，被楚衣瞪了回去。
　　“没有可是，本王问你，可知玉白雪梨花？”
　　“小的不知，王爷还是回去问暮先生吧。”他这话出又是招来楚衣一道冷眼。
　　笑王府，帐房，烛光下青衣布衫的公子埋头于堆积如山的帐本中，随着他的翻阅，帐本一本本的减少，最终减少到可以有空抬头看屋内的情况，公子看了一眼坐在椅子上几乎快睡觉的楚衣，“王爷，天黑了要睡回屋睡。”此人，王府管家，易子倦，字暮潮，平日王府内的人都尊称他一声暮先生。
　　“嗯？天黑了，那我去……”楚衣话说了一半突然觉得那不对，往外走的步子停下了，回身走回桌案边，“不对，子倦我有事问你。”
　　“王爷请讲。”易子倦坐正身子，恭敬的听着。
　　“你可知玉白雪梨花？”家里的下人问了一个便，愣是没一个知道的，此时他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
　　“我知道。”易子倦话一出，楚衣眼睛立刻放光，一眨不眨的看着他，等他说，“花瓣宛如玉，落地便化雪，传说，极东之地有一山名为凌峻，玉白雪梨花长在山顶长年不败，但，这只是传说，并没有人见过。”
　　“原来是传说。”楚衣失望的叹口气，“子倦还真是厉害连这样的传说都知道。”
　　易子倦摇摇头，“并非我厉害，而是上次秦小相爷纳二十一妾时，无意中听凤公子所说，便记下了。”
　　“秦玟那家伙又纳妾了，二十一个，他也不怕累着。”楚衣冷哼，心中明了，原来是凤珏说的。
　　“听说前几日已经纳了第二十七个。”易子倦平静的说道。
　　“……”楚衣无语。
　　梧桐居，凤鸾轩，凤珏舒服的在床上伸了个懒腰，坐起身，光溜溜的脚一沾踏凳又缩了回去，往下看看，红木的踏凳上空空如也，他侧头看向门口张开口，“白鹭。”
　　随着他声音，一名女子急急的跑来，却不是白鹭而是燕子，小丫头跑到床边半跪下，取出一双素白软鞋，慢慢的给他穿上，“爷，二爷从沙陵托人送来了几只花斑鸡，白鹭姐去除理了。”
　　一听花斑鸡，凤珏舔舔唇，“我要吃糯米鸡。”
　　“是。”燕子应声，回头对门外喊，“喜鹊，去厨房看看，和白鹭姐说，爷要吃糯米鸡。”
　　“好嘞。”门外的丫头喜鹊应声，小碎步离去。
　　燕子为他穿好鞋，轻抚鞋面，“爷，怎么又在梨树下睡着了？这天还冷的紧，别在受了寒，白鹭姐让人煎了参汤，爷喝点吧。”起身端过参汤，交到他手中，看着他慢慢的喝着，“爷，那件披风是谁的？奴婢怎么没见过？”
　　“披风？”他眉微蹙，什么披风？燕子取出他披回的那件狐裘披风展在他的面前，他放下空碗，伸手拿过来，毛茸茸的手感，让他忍不住贴在脸上蹭了蹭，“嗯，嗯，嗯，嗯，嗯？”蹭到什么东西轻轻刮了他细嫩的脸，好像……是字？展开一看，只见里衬上用金线绣着两个字，笑王。他眨眨眼，这个地方好像是心口的地方。
　　“这披风是笑王，那天让人还他。”他说是让人还，可手还是不放，好舒服，好喜欢这手感，唔，不想还他。
　　“还是爷自己还吧，怎么说笑王好心为您披上的，让下人还太没有诚意了。”燕子轻言，看自家爷难得喜欢一样东西的表情，让她不知道是应该笑还是哭，这也太可爱了！
　　当天晚上，凤珏如愿以偿的吃到了香喷喷的糯米鸡，晚上蹭着毛茸茸的披风入睡。
　　花容雅苑中，白鹭金算盘打打的啪啪直响，“花夫人，这回的加上上回，零头就给您抹了，一共是这个数，您给个整数就成了。”
　　花夫人看了一眼，“怎么这么多？”
　　“不多了，这可是折后的，要是夫人觉得太贵的话，没关系货我们收回就是了，怎么说花家大小姐也是贵妃，什么好东西没有，还会和我们小店计较这些？”白鹭这招冷嘲热讽用的真是狠，算准了花夫人要面子，一定会付钱，可谁想……
　　“哼，就你们这些破东西本夫人还真不稀罕，给你看看正经的好东西。”花夫人从袖子中取出一只红木小盒，举到白鹭眼前，“看看，看看，罗刹国特有的红珞，皇上赏赐我家女儿的，我家闺女特地孝敬我的。”
　　“哟！罗刹国的红珞，那可是好东西，胭脂中的上上品，夫人，让我闻闻？”白鹭赔着笑脸，一脸的羡慕。
　　“嗯。”花夫人得意极了，大方的将小盒放到她手中。
　　白鹭拿过小盒小心的打开，放在鼻下嗅嗅，“嗯，还真是好东西。”
　　“那是当然！”花夫人得意的尾巴都翘了起来。
　　店内的小厮搬着几大盒东西从里面走出，由于东西拿的太多，挡住了视线，一不留神碰到了白鹭，“唉哟！死小子看着点呀！”她回头就骂，完全没注意手中的小盒已经被抛出。
　　“我的胭脂！”花夫人尖叫，然，胭脂盒打翻，里面油纸包的小球滚出，油纸散开，一颗圆润的夜明珠滚出，撞在门槛上，也不知怎么那么巧被路过的刑部提案大人看到了，葛大人一看这夜明珠，立刻眼中放亮，昨儿个宫里刚报皇后凤冠上的夜明珠被盗了，从昨夜审到今儿几百号人愣是没审出来，这回到好了，回个家的功夫，珠子就自己跑出来了。
　　他拾起珠子，扫了店内一眼，“这是谁的？”
　　花夫人傻傻的眨眨眼，没敢开口，白鹭揉着被撞疼了的背，一指她，“从花夫人的胭脂盒里滚出来的，听说是花贵妃从宫里孝敬出来的。”
　　“你，你，你别乱说！”花夫人指着白鹭的鼻子。
　　“哟，这可是刚才夫人您自个说的，这满屋子的人可都听见了，怎么能说白鹭乱说呢？”白鹭轻笑，一副我说错了吗的神情。
　　“这，这，这，大人，我也不知道这珠子怎么跑到盒子里的！大人可要给我做主呀！”她也听说了皇后夜明珠被盗的事，顿时哭诉。
　　“带回去在说！”葛大人一声令下，花夫人被人压走，边走边哭，数里外都听得到，是真哭还是假哭，就不得而知了。
　　此次查盗夜明珠之事，不光花夫人，花大学士，花家小公子，就算是花贵妃花如锦一个也没逃了，花大学士被罢官家产全部冲公，花贵妃被打入冷宫，花家名旺一时，如今昙花一般没落了。
　　花如锦一直不明白那皇后的夜明珠怎么就到了她的胭脂盒中？直到，淑妃来探她时，她才明了自己是被人算计了。
　　“花如锦呀，你让姐姐我说你什么好？”淑妃冷眼看着她，“这若大的宫中，谁都不容易，相互体谅此，打打闹闹，争争吵吵也就罢了，可你呢，偏偏爱出个头，什么事都要压人一等，叶儿多好一姑娘，你把她害的小产，就算陛下容得你，姐妹们可容不得你！”淑妃淡笑，“实话和你说了吧，那夜明珠是姐妹们找皇后娘娘借的。”她加重借的二字，可见皇后也是同谋，皇后忍她可不是一天两天了，她煽动楚天废后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你们！”花如锦气怒！十指陷到手掌中。
　　淑妃不看她，转身往外走，到门口却停下了，“噢，对了，凤公子让我告诉你，红珞又名珠华，是凤凰家所配，下回别那么无知说什么是罗刹国的特产。”
　　“你和我说这么多，就不怕我告诉陛下？”花如锦不解的问，她们就当真那么自信？
　　淑妃回头看她，突然笑了，“你认为这辈子还能见着陛下吗？另外，”淑妃已经走出冷宫，“死人还能说什么吗？”
　　当天深夜，花如锦自尽于冷宫，一双脚在半空中晃来晃去，脚下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