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旧情人与女朋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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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在北京呆了一个礼拜，刚下飞机就来见你了，现在回去休息休息。”
何诗站起来，垂下的视线落在莫青青脸上：“你瘦了，得多补补。”
她神情真切语调还带着抹疼惜，莫青青回以感激：“难为你还挂念我。”
“当然，咱们什么关系。”
她朝青青勾了勾小指，留下一句“再约”便翩翩而去，洒下一阵淡淡的茉莉香。
许靓把碎冰咬得脆脆响，朝远去的mini比了个中指，斜睨莫青青：“所以发小什么的，都是拿来背叛的。”
又怒其不争的补充：“挖墙脚多好玩呀。”
莫青青盯着落地窗外的马路，那抹亮眼的黄色消失，茉莉香却一直在鼻息间。莫青青想起四岁时第一次见到何诗的情节：她被男生脱了灯芯绒长裤，只剩一条白色三角内裤，抱膝蹲在花园角落低声啜泣，幼小的肩膀一抽一抽的，几个小男孩围着她指指点点，恶劣的取笑她：“你个没爹的野种，你妈不要脸勾搭别人的老公……”
四五岁的小孩子哪里知道勾搭是什么意思，都是从大人口里顺来的话，他们不知道自己的言行有多无知，却已经知道恃强凌弱。
何诗跟青青一般大，比青青小一级，读的是小班，来这个政府机关幼儿园才半天就被欺负。原因很简单，她有一个不简单的单亲妈妈。
莫青青小朋友从小就是个爱国爱党爱人民的好孩子，所以毫不犹豫的替何诗出头，那是最自然不过了的。经此一役，何诗成了莫青青的小跟班，两人开始建立深厚的阶级感情。可以说何诗是莫青青早恋的见证者，莫青青所有的秘密都会告诉何诗，与她分享青春期少女的懵懂无助、阿书的冷漠、阿书的反复无常……以及惊吓的初吻。
何诗好像是莫青青的一个影子，莫青青习惯了一回头就可以捕捉到她，习惯带着她上上下下。有朋友在莫青青耳边开过玩笑，要青青看好阿书，别被挖了墙角。
那是黎少懔高考结束后，十六岁的青青跟他去丽江旅游之前，班上另一个玩得还不错的女生悄悄提醒青青的，当时青青并未在意。
后来生活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莫青青没有多余的精力在意。黎家搬走后，等到莫青青逼着自己坐在高三教室时，才发现何诗有一个礼拜没联系自己。
何诗跟黎少懔，先后毫无预兆的离开莫青青。十六岁的莫青青，先是失去父母，紧接着是最爱的男孩，最后是最好的朋友。
信仰，在残酷的现实面前，瞬间崩塌成碎片。
不过有幼小脆弱的弟弟需要照顾，这个责任莫青青必须担着，所以她站了起来，一路往前走，咬紧压根不松口。
日子，慢慢也过顺了点。
与许靓分别之后莫青青慢悠悠在街边晃荡，宁城这些年变化其实挺大，最引人注目的当属市中心的购物广场，当年这里一排排单层的店铺如今盖了十几层高楼，大幅的广告画立在墙面外，那是莫青青非常喜欢的一个品牌，妖娆奢华中带了点淡淡的雅致。
何诗那一身行头，就出自它家，而莫青青是穿不起的。
走到古井小区时用了两个小时，莫青青几乎围着宁城走了大半圈，即使穿了平底凉鞋，脚趾头也磨了好几个水泡。天空正处于白天与黑夜交接的那一段，四处擦黑，又残存一线光亮。
一辆深黑的奥迪停在人行道边，莫青青目不斜视的从它旁边走过，往巷子口去。她听到开门声，脚步声，然后是人声：“怎么不接电话？”
莫青青就着那点儿光亮前行，没走几步被从后抓住手腕，修长有力的五指搭在她脉门上，迫使她停下来，被反转过去拉到了车上。
引擎发动，平稳上路。
车内是呛鼻的浓烟味，莫青青靠着椅背，侧过脸看驾驶座上的人。车内灯很暗，加之他常年不变的深色西装，使他身上冷意更甚，侧脸的线条冷硬如当年。他变化并不大，只是五官长开，气势更慑人了，从略微青涩老成的少年变成了真正成熟冷酷的男人。
他突然回头迎上莫青青的打量，又问了一遍：“怎么不接电话？”
哦对，在等待何诗大驾前，莫青青手机上有三个未接来电，她嫌太吵，遂关了机。那一溜的八八八，可不就是眼前的男人。莫青青觉得又讽刺又好笑，耸耸肩并未搭理他。把车窗摇上来，夜风带来凉意，吹乱了莫青青的短发。
肆意飞舞的发丝让黎少懔呼吸一滞，忍不住伸手过去，还未落下去，莫青青倏地转过头，黑溜溜的眼珠子射过来，亮而犀利。
黎少懔在这样的注视下，怏怏收手，半途却被莫青青拽住：“少吸烟，不然死得早。”
公事公办的嗓音，不带一丝情感，黎少懔眼里闪过欣喜，那么短暂，却足够莫青青抓到。这个男人拥有冷酷之外的表情，总是少之又少的……于年少的莫青青而言，曾极其珍贵。
莫青青松了手，又靠回座椅。
“七点二十四。”
他没头没脑的冒出这句话，莫青青半天没反应过来，灵光一闪，原来说的是火车，宁城开往北京的火车，这个时候到站了。
一段沉默后车子开进一条幽静的小道最终停在某小店前，黎少懔率先下车，径自上了两级台阶，店主是一对五十多岁的夫妇，迎出来招呼他，显然黎少懔是熟客。见到随后出来的莫青青，妇人疑惑的问：“这位可是……小白小姐？”
黎少懔点头：“是她。”
他轻轻扬了扬手，低声对莫青青说：“过来。”
好像诱哄，脸上带着一点宠眼里却分明含着强势。莫青青一步两步，走到他跟前，打招呼：“汪姨汪叔叔好。”
“好孩子，几年不见可是愈发俊俏了。”
黎少懔拉了莫青青落座，小小的圆桌子，两人面对面坐着，黎少懔给莫青青倒茶：“叔叔阿姨手艺一如当年。”
莫青青端着茶杯，环视这间只有五六张桌子的小店，简陋却整洁、干净。汪姨以前在黎家做饭，黎少懔跟她还蛮亲厚，她随黎少懔一起喊莫青青“小白”。记忆里她手艺很好，本帮菜做得非常好，莫青青经常找各种理由去黎家混饭：譬如今天的数学课没听懂阿书你得给我补习，譬如谁叫阿书你收别人情书害我气得肚子饿，譬如一日不见汪姨肯定想我了……
莫青青想到那时候的自己，不由笑了，眼角眉梢浮出笑，垂首独自欢乐，把黎少懔晾在世界之外。
黎少懔盯着她看，眼神深邃而复杂。
“板栗排骨汤来咯。”
汪姨热情招呼，端给莫青青一大碗，香甜的汤诱发馋虫，莫青青大块朵硕。莫青青美美的吃着，汪姨开始说：“每次看小白吃东西，特别有成就感。”
“可不是……”
黎少懔捻起莫青青唇角的头发，替她绕到耳后：“不然怎么叫莫小猪呢。”
汪姨捧着嘴偷乐，识相的走开。
他食指落在青青耳后敏感之处，轻轻按捏，她耳垂迅速漫红，抬手要拍走他：“别闹！”
他趁势捉住她，俯身凑过去，朝她脸上喷气：“莫小白，抱你就像抱排骨……磕得慌。”
沉沉缓缓，调情的语气却字字揶揄，莫青青啃一口排骨，“呸”的吐出骨头，口水溅在黎少懔手上那是一定的，又用手背抹去嘴边的油渍，才抬了头，认真严肃的说：“那你去抱母猪，手感特好。”
黎少懔听了这话不自禁大笑起来，凉薄的嘴角咧开，冷硬的线条淡去，双眼熠熠发光，亮得恐怖，直看得莫青青别过头去。他捏住莫青青下巴迫使她看着他，大拇指在她下唇摩挲：“你不就是嘛，莫小猪。”
莫青青眨了眨眼睛，挑挑眉，妩媚的笑：“抱我可是要收费的。”
他饶有兴趣的说：“多少？”
“标准不同，价格不同。”
“譬如？”
“笑一笑，一百；唱首歌，两百；陪杯酒，三百；抱一下，一千；”黎少懔忽然打断莫青青，“睡一下呢？”
莫青青笑得更媚，咬了下黎少懔拇指指尖，刻意用牙尖磨他，待他愣神的空挡拉下他的手，抠着他的手指甲玩：“抱歉客官，本姑娘卖笑不卖身。”
黎少懔在身上掏了掏，数钱的声音啧啧响，一扎钱递到莫青青跟前，从她上衣领口塞进去一半：“给我唱首‘我愿意’，不用找了。”
莫青青今日穿着半罩杯内衣，崭新的一百很硬，割着她的胸脯，刺痛，却令她清醒，一如黎少懔此刻冰冷的眼神，还有那讽刺的表情。
莫青青挺了挺胸脯，慢慢抽出钱，放进皮包，开始唱歌。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旧情人与女朋友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