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侬本温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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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吟的目光久久停留在灯链和祁宿眠的脸上，银白色的光晕衬得他的皮肤更白了，像盈盈月色落在眉间，凝聚成温柔诗意。
满心雀跃欣喜，她甚至一时忘记了回答他的问题。
温吟弯着一双杏眼，站在楼梯上抬头问他：
“这些都是你装的吗？”
“好漂亮！”
祁宿眠点头轻“嗯”，算是承认，接着补充：
“二楼到三楼这段太暗了，病人看诊不方便，也影响温吟同学下晚自习回家，对不对？”
“是呀。”温吟也不否认，为他有稍微考虑到自己这件事感到莫名开心：“这样我就不用每天摸黑打手电了。”
“谢谢哥哥。”
她继续说，目光追随着祁宿眠倚在门边的双手，只见他从一个粉红色手提袋中变出另外一个小壁灯，星星形状的，看起来很符合少女的气质。
“这个你也拿去吧，挂在门口，方便你找钥匙。”
温吟：！！
星灯不大不小，刚好够插在温吟房间门边的插座上，她在祁宿眠的指导下踮脚讲它放好，暖黄的光晕瞬间将最后一片昏暗点亮。
连同她的整个世界都清晰起来。
“他送了她礼物”，这份惊喜掩盖了温吟心底的羞怯和惴惴不安，万分惭愧地，她甚至说不出“我不好意思收”这样客气的话语，手指在胸前绞着：
“谢谢……”
“哥哥，你人真好！”
祁宿眠显然没想到会被她这般直白的夸赞，被这一举逗得有点想笑，扬唇露出个暧／昧的弧度，低下头，直视着温吟的眼睛：
“所以，那件不开心的事，可以和我说说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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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吟觉得，自己现在一定很丢人。
她在祁宿眠面前说“我拿不出一百块钱租西装”的动作，一定像一个次次零分的学渣当着满分学神的面说“我没法及格”一样。特别好笑，特别丢脸。
温吟扭捏地左右乱瞄几眼，确认祁宿眠没有在笑她，才极度不自信地开口，将发生的事情解释一通：
“总之，我现在确实急需一笔钱，用来租衣服参加英语演讲比赛。”
她又想了想，觉得既然已经跟祁宿眠摊牌了，不如厚脸皮求他到底，毕竟眼下也没有别的办法，求一个人帮忙总好过再把这件丢人的事告诉其他人：
“对不起，哥哥，您可不可以借给我一百块钱？”
“或者，借给我三十五块也可以，剩下的我手里还有些......”
祁宿眠眼睛半眯着，在脑海里把温吟的逻辑理清，仍有些意味不明地问：
“借？”
“嗯。”温吟点头，模样很坚定：“我大概下个月中下旬能拿到上学期期末的奖学金，有五百块，那个时候再还给你……你看行吗？”
越说声音越小，怯生生的，红晕爬上脸颊。
温吟知道祁宿眠肯定不缺这几十一百块钱，但她绝不可能厚着脸皮直接开口找他要。她确实家庭条件不好，但她有尊严和底线，借钱不比收礼物，不该占的便宜一定不能占！
这是情窦初开的少女，在心仪之人面前的最后一丝倔强。
生怕祁宿眠会提出“请她租西装”似的，温吟说话时把“借”字咬得很重，整个人像个玩偶一样，呆呆杵在门边，妄想着祁宿眠能明白她的意思。
世界仿佛都安静了下来，只剩灯带的光影持续温和闪烁，照亮漆黑的夜。
半晌，祁宿眠挠挠头，拿定主意一般俯下身来，星黑色的眸子与温吟对视：
“我不习惯借别人钱。”
“不过，你可以来我这里打工。”
“打工？”温吟狐疑，摸了摸鼻子，肩膀轻耸：“可我什么也不会呀。”
这句话多少有点妄自菲薄，可温吟确实想不出自己有什么给祁宿眠“打工”的能力。她一个高三生，平时都在上学，甚至没满十八岁呢，招童工不是犯法吗？
祁宿眠问：“你明天没课？”
温吟回答：“是，周六有一天假期。”
“那不是正巧。”男人若有所思地点头，好像将一切都算计好了一般：“明天诊所第一次义诊，你要是有空，来帮忙给我当接待和翻译吧。一天的工资是……”
祁宿眠仔细想了想，给出一个既能帮助温吟，又不至于让她觉得占了大便宜的价格：
“是一百五十元钱。”
温吟“啊”了一声，好像明白了他的意思。
菱花镇的居民说话大多带着很浓重的方言口音，祁宿眠他们未必听得懂，这是需要她这样一个会讲普通话的本地人帮忙传话的意思吗？
顺便做点端茶倒水、打扫卫生打打杂的活儿，听上去也挺合理？
只是这个开价，未免有点太高了些。
温吟吞了吞口水，眼中闪过怀疑和内疚：“一百五十块，我可以吗？”
祁宿眠顿了顿，表情十分坦然，把他当年在英国打辩论赛的大忽悠水平用在了哄小姑娘身上：
“当然，在帝都这种都是三百块钱一天的价呢。”
“而且，你们高三生的时间很宝贵，不是吗？”
“是。”
见她终于动摇，祁宿眠徐徐低下头，笑出了声：
“那，明早七点见。”
“嗯！明早见！”
瞧见垂头丧气的少女终于恢复笑脸，祁宿眠的内心跟着晴朗了几分。
紧锣密鼓的高三，将她从学习和考试的压力中暂停出来，偶尔接触一下其它的事儿，或许也算是一种放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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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作是平时放半月假的时候，温吟恨不得每次都睡到中午才会起床，即使岳馨在门口锤门她都敢不应，非要把劳累半个月的辛苦给补回来。
结果今天，她竟然五点半就醒了，比闹钟响还要提前半个小时。
想起和祁宿眠约的“七点见面”，温吟将脑袋埋进被窝，试图强迫自己再睡会，却亢奋地完全无法入眠。
满心满脑都是与他有关的事。
“只是一场义诊，帮忙打个杂，别搞得和约会一样”，温吟愤愤地警告自己，却仍无奈从床上爬了起来，用冷水洗了把脸，坐在桌前。
先给“温吟的满天星”浇了点水，又打开抽屉，掏出一只变色唇膏。
那是温吟高二开学时用奖学金买的，花了她三十大洋，原本指望买根无色的，挑选时没看懂包装袋上的外文，误打误撞选了这只。
她记得那会涂上时被岳馨狠狠嘲讽了一通，说“花里胡哨不学好，小小年纪勾引谁呢”。她无心解释，后来也没怎么用过了。
今天却破天荒地重新拿起它，扭开，对着镜子在薄薄的嘴唇上涂上一层。
草莓味的，颜色是带点橘色的粉，在清晨昏暗的光线下看得不慎明显，却足以让少女的嘴角扬起一丝笑意。
在头顶绑了个高丸子头，温吟换上一身朴素干净的牛仔套装，缓缓打开房间的门。
诊所那边的玻璃门还紧闭着，没有人来过的迹象，温吟猜想祁宿眠大概率还没醒，或者有事去研究所了。她停了停，下楼去厨房煮了几壶荞麦茶，又拿了店里一袋纸杯上来。想做点别的事情转移注意，却始终心不在焉着。
直到时钟指向六点五十五分。
一阵熟悉的车声自楼下传来，温吟的心随之动了动，站在三楼的窗台往下看，果然看见祁宿眠那辆路虎。车子在店外的路边停好，有三个人推门走下来，驾驶座上的果然是祁宿眠，后排还出来了一男一女。
那个男生是很标准的理工男长相，脸有点圆，戴黑框眼镜，看起来脾气挺好的样子。女生就和传统认知里的“女医生”差别有点大了，她烫着一头金色卷发，浓妆配超短裙，脚踩鱼嘴高跟鞋，长相明艳大气，很是漂亮。
“昨天一大妈拦着我问买不买螃蟹，十几块一斤，咱要不今晚搞点回研究所开火吧……”
“诶，祁宿眠你这房子搞得不错啊，那窗子面朝大海，晚上是不是贼凉快？”
“咋的，江芸蔓你也打算整一个？熬夜对着大海做你那海藻提取物应用于护肤品工业的论文研究啊？”
“你信不信我把你从楼梯上踹下去，摔坏脑子的话再让祁宿眠给你当场抢救一下，嗯？”
温吟端着泡好的荞麦茶，安静站在房间门口，模样看着有点傻。
她在想要不要先进去诊所把东西放好，又怕不太礼貌。可站在这干等着，肯定会打断他们几个开心的话题。
温吟进退两难，端着盘子的两只手腾不出半点用场，祁宿眠上来时，看见的就是少女皱着眉不知所措的场景。还以为她是端不动了，忙接过那荞麦茶，温声道：
“怎么没提前进去？”
他跟温吟说话时明显换了个语调，和刚才与朋友在一起拌嘴调笑时完全不同，说好听点是礼貌绅士，说严重点则叫做“疏离”。
就好像，温吟在他眼里，是一个需要时刻注重语气和用词的小孩子。必须保持合适的距离，必须顾及她的理解和承受能力。
这样的事实和认知让温吟并不高兴，心里空落落的，怅然若失感无助袭来。
她心不在焉地，乖乖回了一句：
“在等你们一起。”
然后，怯懦的目光微抬，刚好对上祁宿眠身后那双自信张扬的眼睛。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侬本温柔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