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不是寡王》桑知枝

5、第 5 章

　　大一上学期的课业忙得人脚不沾地，这次社团活动过后，虞知意和闻野第二次见面已经是两天后。

　　周末的空教室里光线充足，两人并排坐在一起，正前方放着一面折叠镜。

　　闻野冷白的长指捏着美妆蛋在虞知意脸上轻轻拍打，她看着镜子里她脸上的两颗痘渐渐被隐藏起来，借此刻意忽视掉过分近距离所带来的紧张感。

　　“你好熟练啊，以前给别人化过妆吗？”她没话找话。

　　“没，除了我妈之外，只有你。”

　　虞知意一听，颇不自在地抿了下唇，“那，那我还挺荣幸的。”

　　“你的肤色偏白，以后记得买白一点的粉底。”

　　闻野没接她的话，上粉底的动作轻柔，表现出一种与他外表极度不符的温柔来。虞知意通过镜子看到他认真的动作，不敢乱动，轻轻应了一声，“那我就买你现在用的这个可以吗？”

　　“可以。”

　　闻野低声说，因为过近的距离，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侧脸，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闻野就将距离拉远，观察了一下她的脸，拿出粉饼给她定妆。

　　细腻的粉质抹在脸上，耳边响起闻野的讲解。

　　虞知意只得专心观察他的手法，努力记住他说的每一句话，争取早日脱离美妆小白的行列。

　　大概是她学习太用心了，生来明亮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镜子，一不留神就让余粉飘进了左眼，下意识闭上眼想把余粉揉出来，又顾及到刚刚画好的底妆，放下了正要揉眼的手。

　　“余粉飘进左眼了怎么办啊？”

　　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望着闻野，那只无处安放的手不知不觉就勾住了闻野的短袖下摆。

　　闻野低眸看了一眼她的手，倒是什么也没说，只是俯身慢慢靠近她，轻轻扒开她的左眼皮，吹了两口气，问：“现在好了吗？”

　　夏末秋初的校园异常闷热，若说先前拂过侧脸的呼吸只是温热，那么吹过眼睛的呼吸就称得上滚烫。

　　虞知意不知道眼睛到底好了没，只知道一股热气不知从何而起。

　　她眨了眨眼睛，没有感受到异物，“好了。”

　　“那就行。”

　　闻野坐直，准备进行下一步。

　　热风从窗外吹进来，窗帘在风的作用下飞舞，虞知意的声音也随着风飘进闻野的耳朵里，听见她说：“今天好热。”

　　“嗯，今天是很热。”他说。

　　老旧的吊顶风扇呜呜地转着，裹挟热意的风卷不走半分燥意。

　　镜子里的姑娘因闻野娴熟的化妆技巧逐渐蜕变，他化的不是浓妆，乍一看五官都没有什么变化，但颜值就是立刻上升了一个层次。

　　这就是东方易容术的魅力？

　　虞知意长了见识，也不吝于夸奖，“你好厉害啊，我得要多久才能化妆化成这样啊，这辈子还有可能吗？”

　　“当然可以，只要你跟着我学，不出一个月就能出师。”

　　闻野一脸笃定，细长的眼影刷在他的指间转动，“你先把我今天和你讲过的要点记好，回去仔细护肤，多加练习，效果绝对好。”

　　“知道啦，闻老师。”虞知意乖乖点头，视线完全挪不开镜子里美丽的自己，“我真的从来没见过自己这么好看，今晚都要舍不得卸妆了，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把美貌保存下来啊？我太舍不得这份美貌了。”

　　眼影刷停止转动，落在了桌面上。

　　“有啊。”闻野拿出了摄影机，“我给你拍照，你可以永久保存下来。”

　　“对啊，真是傻了，我怎么忘了还能拍照呢？”虞知意脸上挂起盈盈笑意，“那谢谢你啦。”

　　姑娘家的声音清亮，闻野食指轻敲在桌面上，嘴角轻轻提起，“不用谢，有你这么好看的模特，也是我的荣幸。”

　　-

　　这天闻野给虞知意拍的照片不少，她都保存了下来。

　　她属于努力挂的那一类人，为了让这份美貌保持下来，她每一步都严格按照闻野的教导来做，等到美妆出师的那一天到来，闻野也带着她捧起了校园摄影大赛一等奖的奖杯。

　　校级大赛的奖杯不会太贵重，不过就是亚克力材质而已。

　　但当她化上精致的妆容，和闻野并肩站在一起捧起奖杯合影时，满足感油然而生。

　　“谢谢你啊，要不是你，我肯定不能获奖的。”

　　颁奖结束后，他们一起回学生公寓，虞知意蹦蹦跳跳地走在前面，闻野就慢悠悠跟在她身后，“没什么好谢的，获奖不全是我一个人的功劳，你拍的那几张风景照也很好。”

　　“哪有？我那都是根据你说的照做而已，还是你教得好。”

　　虞知意被夸得脸红，转过身摆手倒着走，“你真的很厉害啊，不管是美妆还是摄影，你都做得很好。”

　　她说着，忽然想起了什么，提起一个大大的笑容，“对了，你之前不是给我拍了很多照片吗？我发到微博上了，看到有好多人给我评论，还涨了几百个粉丝。第一次有人夸我好看耶，我超开心的！”

　　说起这件事的时候，她的笑明媚又耀眼。

　　喜悦的心情有极强的传染力，闻野也感到高兴，但也不忘去抓虞知意的错，“不是第一次，我早就说过了，你本来就很好看。”

　　似乎“好看”这两个字，从闻野的嘴里说出来，永远和他人予以虞知意的感觉不同，

　　她脸色飘红，掩饰性地跺了跺脚，“我知道啦，你不要老是这么说，我会飘的。”

　　“那你以后还想拍吗？”

　　“想的呀。”虞知意不暇思索。

　　“那我们以后就继续合作吧？”闻野率先伸出一只手来，“合作愉快。”

　　虞知意只需要一秒就心动，她喜欢美丽被摄影机留存下来，也享受被称赞的快乐，所以她握住了闻野的手，“合作愉快！”

　　男生的手有些粗糙，手感意外的不错。

　　不过虞知意只轻轻握了一下就松开，转身捋了捋碎发，还是走在闻野前面，并未见到他摩梭了一下手指，仿佛在回味刚才的触感。

　　“同学你好！”

　　不远处有男生往他们的方向跑了过来，虞知意顿住脚步，疑惑地望了过去，闻野也就站在她身后，眉梢微微上挑，借助身高优势俯视这个男生。

　　“你好，请问加一下微信吗？”男生跑到她面前站定，言语间不难看出有几分羞涩。

　　可惜虞知意什么也没有察觉到，懵懵地指着自己，“嗯？你是说我吗？”

　　“是你。”

　　闻野在后面说了一句，把男生的注意力拉到了他身上。

　　本就害羞的男生在注意到他之后，脸更是红得离谱，明明是对虞知意说话，视线却频频转向闻野，说话也结结巴巴的，“对，是，是说你……这是你男朋友吗？”

　　“不是啊，我们是朋友。你加我微信干嘛？是有什么事吗？”

　　“就是，想和你做个朋友……”

　　“啊？”虞知意头上好像冒出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她的这根筋直得离谱，闻野不禁闷笑一声，给她充当翻译，“简而言之就是想追你。”

　　这样直白的解释总算是让她恍然大悟，眼看着男生因闻野的话而更加羞赧，用着不太熟练的方式应对这一场突如其来的搭讪，“不好意思啊，我不想谈恋爱。”

　　“那打扰了。”

　　男生宛如一根霜打的茄子，垂着脑袋走远去。

　　头一次应对这种情况，虞知意也不知道自己的处理是不是正确的，呆呆看着男生的背影，冷不丁被闻野拍了一下肩。

　　“你刚才说，你不想谈恋爱？”

　　“对啊，感觉谈恋爱就是搞高成本低收入的亏本买卖，要投入大量的金钱、时间和精力，却很少能收获到令人满意的感情，太不划算了。如果把这些成本投资在自己身上，一定能成为很优秀的人的。”

　　虞知意说得理所当然，闻野在她身后静静地听，然后问：“以你这态度，难道你受过情伤？”

　　“我是没有啦，不过我身边有几个姐姐遭遇过。所以我觉得，还是单身最好啦。”

　　“那如果你以后遇到了一个很好的恋爱对象，让你觉得投入的成本都是值得的，你会愿意和他谈恋爱吗？”

　　虞知意顿了顿，不太确定，“应该，会吧？”

　　以后的事情都充满了变数，她也不想在没把握的事情上多说什么，就把问题抛给闻野，“那你呢，我在表白墙上看到很多女生向你告白，你又为什么不谈恋爱？”

　　闻野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虞知意没法理解他的意思，只能自己乱猜，“没碰到喜欢的？还是和我一样？还是……你有什么难言之隐？”

　　她思维发散得越来越远，闻野听不下去了，“你觉得我能有什么难言之隐？”

　　“真是难言之隐啊？这我怎么可能知道。”她当是闻野亲口认证，吃瓜的心都有了，又被她及时遏制，担忧问道：“你应该没什么大事吧？”

　　这脑回路是彻底歪到十万八千里远了。

　　“你别乱想了，没有难言之隐。”闻野上前两步走到了她身侧，“只是我觉得，智者不入爱河。”

　　“你真这么觉得？”虞知意眼睛亮了。

　　闻野稍稍侧目看她，见兴奋都写在她眼睛里了，便低低应了一声，表示肯定。

　　虞知意开心到差点原地转圈，自顾自拍了拍手，步伐都变得雀跃起来，“果然英雄所见略同，我们就是天生的合作伙伴！”

　　“是啊。”闻野眸中含着浅浅笑意，低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