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高考后第九天 ...
-
第八天，如梦似幻，过得飞快。依旧是那张球桌，依旧是眼前那个人，依旧是压抑不住的嘴角飞扬。
多么想要向上天祈祷，能否让此刻长存，能否将时间定格。又能否有时光机，再带我重温这个夜。
第九天，凌月出门前，右眼皮狠狠跳动几个来回。凌月赶紧搜索白纸一张，贴在眼皮上，顾名思义“白跳”。还是放心不过，在木制茶几上，弯指连敲。
满心的胆战心惊，凌月不安出门。与他见面，九分的欢喜里总要掺入一份的不安，因为太过在意，总担心不确定的发生。
更何况，凌月与朋友一时兴起，即刻拍板的毕业旅游定于明早出行。为期六天，回来休整一天就将直面成绩公布。
我们是否还会相见？
我们是否还能联系？
我们是否还能有个是否？
“该不会他今晚有事来不了吧？”
“也可能是我们今晚大吵一顿......”我们那么不熟都会吵架吗？凌月苦兮兮。
直到看见他的身影依旧在原地，凌月骚动的心情平静些许。一切都是命中注定，该来的，躲不过。
他照例擦干净球桌，把纸巾扔进垃圾桶，背影足以吸引人。
余岸转身回头，四目相对，他展颜笑说，“晚上好。”
凌月心存的不确定飘飘浮浮，明明他站在原地，仿佛天边远。
她回赠浅笑，“晚上好。”
走进球桌，清晰的音乐声从公园一侧传来，凌月循声看见一对对依偎的舞者。
凌月脱口而出，“今晚叔叔阿姨们换位置跳舞了欸？”
“之前也有吗？”余岸停住擦拍，抬头接话。
“有的，我之前散步的时候看见在后面的广场里。那边比较安静一点点。不知道今晚怎么到这来了。”凌月假装低头擦拍，躲开对视的眼神。
空气停拍，无声的拉扯蔓延。凌月尽力按捺奇怪的情绪，失败得一塌糊涂。
好想再靠近一点点。一瞬间，情绪的大坝摇摇欲坠。为何你不懂，为何你不懂我心。凌月低头深呼吸，努力找回那个平静的自己。
“好啦，今晚谁先发球？”凌月假装若无其事问。
余岸察觉她情绪的不对劲，欲言又止，不敢逾越多问，只能说，“我来吧。”
余岸轻而稳发出一球，凌月竭力专注在球局上，摒除漂浮的杂念。来来回回的交锋，其实并无过多的棱角，凌月甚至感受到黏黏乎乎的牵扯。
对方总轻飘飘将球落下，稳当降落在自己视线中央。一而再，再而三，凌月在不确定里也抓到了那一份确切。他发现了，也许他懂了，是吗？
“今晚是养生球吗？”凌月笑问。
“是。”余岸答得很干脆。
凌月笑得手的位置一偏，匆匆擦过迎面的球，将球打飞一侧。
“我去捡。”凌月尚未反应过来，余岸已迈开长腿，跑到她的身后将球捡起。
“谢谢谢谢！”凌月不好意思地把球拍轻阖额头，半响，抬起头，看向余岸认真说，“我没事，下个球我还是自己捡吧。”
“好。”余岸很想问她发生了什么，却心知这样的问题逾矩，倘若问出，只会平增对方的困窘。
听到他不假思索的应答，凌月心底忽地一松，感谢他，哪怕只在片刻间的无条件应好。
伤春悲秋版本的凌月被自己更迭。也许今晚过后是憾事一件，我也不应放过眼前的欢愉。那就当今晚是最后一面。
球拍声交融身后的舞曲，热烈又缱绻。
凌月和余岸毫不吝啬自己对对方的欣赏，一切关于球的最高礼赞在今晚全盘放送。
公园街灯从来昏黄如落日，凌月看着眼前的他，灯光直直从他发梢洒下，仿佛千万盏spotlight。
此刻即永恒。
余岸耳根发烫，料想到明晚过后对方恐怕有事无法再来，今晚才会有所反常。
他对所谓“朋友没空，一起练球”的手段无法长久早已心知肚明，但也不愿预料这天来得如此仓促。
妄想全情投入又心中思索万千的两人，决议中场休息。
“明天——”
“明天——”
异口同声。
凌月惊诧望向余岸，来不及反应，一鼓作气继续说，“明天我要去毕业旅游了。”
果然，余岸心中暗自答复，开口说，“很值得期待的事。”
话音落下，余岸和凌月视线交错，余岸无奈反问，“不是吗？”
扪心自问，每个高三学生的白日梦清单里，十有八九必定会有这条——“和朋友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毕业旅行”。
凌月的的确确十分期待，和好朋友们一起开启探索世界的大门。
但是，欢乐的跷跷板上，一侧是旅游，一侧是和暗恋对象一起打球。
凌月不可避免地想起那句话，“小孩子才做选择，我当然是全都要”，可不可以让这道跷跷板难题，变成多选题？
正当凌月准备开口，身后忽然响起熟悉的声音。
“月月，快点来帮下手，这个音响突然没声嘅？”
凌月抬眼看去，吴姨穿着舞衣在公园舞团里焦急挥手。
“一起去看下吗？”余岸发出邀约。凌月欣然应邀。
舞团就在身后不远处，凌月在叔叔阿姨们信任而炽热的目光里，略带紧张忐忑地查看音响。
幸好，只是蓝牙连接上的小故障。凌月按照记忆里连接音响的步骤，高效复原舞团的浪漫音乐。
音乐轻悠悠地恣意流淌，叔叔阿姨夸得凌月仿佛是新型复合高端人才，天上有地下无的万能大学生。
吴姨笑着替凌月应承，侧头朝余岸方向努努嘴，给凌月一个十足暗示的眼神。
“现在的后生仔个个都多才多艺的，不如同我们老人家一起跳支舞啦？”凌月隐隐约约察觉到事情的不对劲。
直到吴姨的劲爆发言，“那里站着的靓仔，别怕羞，一起来跳舞啊。”
“你们男俊女靓，跳起舞肯定赏心悦目。”吴姨的语速在整个公园数一数二，有她开口，旁人想插把嘴实属难事。
凌月难以想象事情会发生到如此诡异的阶段，但心底无法言喻的殷殷期待，骗不了自己。几分的尴尬和多一分的期许，将凌月僵僵定格。
不敢回头看，他会是什么表情。
不敢想象，待会会发生什么。
“不会跳也不要紧，两个人搭伙一起同我们学，保证你们学得成。”吴姨搂过凌月的肩膀。
“你会跳吗？”终于听见他的声音。
“学过交际舞，你会吗？”凌月听见自己声音的颤意。
“会”，余岸边说，边从橙亮昏黄的路灯下走来。停在凌月身前。
凌月灵魂出走，看他如同从梦里走出。看着他站定在眼前，如松如竹。他背手屈身，优雅伸出邀舞之手，虔诚等待他的舞伴。
经他眼神的引诱，凌月将手搭上他掌心。肌肤相贴的温热，烘得血液沸腾。
凌月感觉自己即将被手心引燃，罪魁祸首全是眼前这个人。
掌心烫，似乎有他跳动的脉搏，还是自己的心跳太过急促，凌月分不清说不明。
倘若这时候她抬头看一眼，困扰一夜的问题全然不攻自破。余岸全心在看她，爱人的眼神比掌心的温度更滚烫。
他们随弦乐声共舞，余岸低头看她，舞动的幅度如同蝴蝶搔动内心。偶有灯光落下，余岸看不清她的脸，只觉得灯以金光镀她周身轮廓，美如神话。
不可避免的贴近，克制的最后距离，交错急促的呼吸。
呼吸的温热打湿心跳，余岸竭力克制与她贴近的贪念，蜻蜓点水般的相碰已足够烧到耳根。
指尖相连，凌月转过一圈，红着脸可惜自己没有翩翩的裙摆。可怪，他也没有盛装，还是我故事里的优雅王子。
抬头看看我的王子吧，凌月上移视线。
猝不及防，四目相对。如同恋歌奏到高潮，两颗心一瞬间相撞，地球也要湮灭在爱里。
凌月几乎脱口而出那句情侣的经典名句，“我喜欢你”。
余岸又何尝不是。
但彼此亦心知，不应该如此草率。
真正钟意一个人，注定要为对方想多一层。
一曲暂完，凌月仿佛一秒间抽离，急促告别吴姨，示意余岸一起离开。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事情究竟是如何发展到这一步的？夜晚，凌月百思不得其解。
是何种缘分才会有今晚这支舞？
凌月躺在柔软的床上，无法压抑嘴角，一遍遍在头脑里复刻这个浪漫之夜。
回想起后来两人的对话，凌月糊里糊涂，跟随内心答应了余岸的请求。将旅游见闻实时分享给他，帮他实现说走就走的云旅游。
事到如今，曾经的摇摆不定，几乎要变成百分百的确定。
我们彼此有感觉，他对我的好感有几分尚是谜题。凌月细细分析后得出暂时性答案。
其他的就交给其他啦，拥有过就已经够运。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高考后第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