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欢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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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27门牌有些怪异，“12”两个数字蒙上了一层浅灰，后面的“27”则像是被长年累月抹得泛亮。察觉到赵虚的目光在那处停留，院长似有回顾道：“我倒是有听护士说，你哥哥每天下午出门活动回来后，都会站在门口盯着这个牌子出神，我们起先还以为这是他的生日，后来发现他从来不记自己的生日，问他他也什么都不说，你知道这个数字代表什么吗？”
赵虚摇摇头：“我在外地待了很长时间，很多年前就离开了家，要说熟悉，你们应该比我更熟悉他。”
院长开门时，赵虚发现其他病房都是正常的木门，1227却多加固了铁栏，一般来说，任何铁网铁门，都是为了防止暴力冲突，看邻里四周一片祥和的模样，这扇探视门后则黑洞洞的，令人压力倍增。
看来他哥在这里没少折腾过别人。
果不其然，院长的声音从旁边虚虚响起：“你要小心些，我们这有好多护工初来乍到都栽了跟头，最严重的一次你哥差点勒死了我们一名工作人员，其他护工也受到了不同程度的脑震荡，后来还是五六个大块头一起上才摁住的他。”
从院长语气里不免听出后怕，想必也是栽过跟头的人。
赵虚无奈道：“辛苦你们了。”
“不辛苦不辛苦…”院长心里其实巴不得赵瓯被接回去，这人实在是太不稳定了，就像个定时炸弹，放在身边迟早会炸，他绝不怀疑未来某天赵瓯会炸了这地儿越狱。
两扇门一一打开，铁串钥匙被院长紧紧攥在手里，生怕被里面的人夺走，毕竟有前车之鉴，那次赵瓯顺走了挂在门上的钥匙，把整层楼的病人都放了出来，走廊鸡飞狗跳了一下午，全院出动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人都关回去。
见院长硬着头皮不敢进，赵虚先一步踏进1227。室内狭窄深长，走廊外的光透不进去多少，如果不开灯，那就跟盲人摸象没什么区别。
“灯的开关在你左手边。”而后响起院长的自言自语：“看来以后电路要重新规划一下改造到外面了。”
赵虚闻见空气中明显的尘灰，不禁低声咳了咳，那些清洁人员应该也不怎么敢进这儿，打扫的次数不多，在他摸墙壁电灯开关的时候，指腹都能摸到浅浅一层灰。
他眯起眼睛在昏暗的环境里四处搜索，铁架床平整，铺面空空荡荡，右手边的桌椅摆放歪扭，而赵瓯却不见人影。
“不好！”院长焦急地大喊：“他又要跑了！”
赵虚脸庞突然刮过一阵阴冷的风，一双手犹如毒蛇从他身后探出缠住他的脖子，背后赫然贴上一具冰凉的身体，周遭十分寂静，他却感觉不到身后那人的呼吸和心跳。
“呃…”赵虚被扼住咽喉，强烈的窒息感袭上大脑。
“放开他！”
灯被院长打开，看到这凶险的一幕险些吓晕过去，以前都要好几个大汉才能制服住赵瓯，现在这里就他跟赵虚两个人，一旦赵瓯再次发病，那赵虚很有可能就要交代在这里了。要是真闹出人命，他这个精神病院也没人敢再来了。
卫生间门大开，墙上刮花的镜面恰好映出赵虚的面容，这让院长完全意外，他没有在赵虚脸上看见一丝慌乱，只有英俊的面容因为呼吸困难而微微泛红，像雨水淋透的桃色花瓣，令人情不自禁怜惜。
赵虚表现得十分冷静，环握着他脖子的十指修长苍白，指甲修剪得平整圆滑，从他发尾露出的半张脸同样白得不真实，深黑瞳孔藏在卷密的睫毛下，似吞人的暗海，寂静，有来无回。
怕赵瓯像之前那样发狂，院长降低声量，用商量的口气说着，也不管对方听不听得进去：“赵瓯，这是你弟弟，你忘记他了吗？你千万千万别伤害他，他是来带你回去的…”
对方像是自动屏蔽了院长，对院长那番话没有明显的反应，但庆幸的是，他没有狂躁起来。
身后的人鼻尖贴在赵虚的脖颈处，垂眸嗅着什么。赵虚感觉到钳住自己的手逐渐卸了力，耳边响起一句轻轻的，不似真的，有些茫然的低语：“小虚？”
赵虚扯开赵瓯的手：“九年没见，这就是你送我的见面礼？”
很快，赵虚就被后面的人紧紧拥住了，力道极大不亚于拳击沙袋压在身上。
满头大汗的院长终于松了口气，扶墙撑着差点虚脱的身体，虽然现在赵虚看起来还是有些难受，但是至少没有生命危险了，否则他一个五十岁的中年老男人面对危险系数极大的精神病人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赵瓯箍着他起码十分钟，这十分钟里，赵虚见证了赵瓯的呼吸从冰凉变得滚烫，身体从平静变得颤抖。
院长则陷入漫长煎熬，反复确认自己院长的位置还保不保得住，别一出门第二天直接上社会丑闻。
“好了，过几天我再来。”赵虚强硬掰开赵瓯两只手，这次赵瓯异常听话，没有情绪激烈，也没有过激反抗，看得院长心里暗暗出奇，怪了，还真有治赵瓯的药？
“我知道小虚不会骗我，我会在这里等你。”赵瓯那张素来寡得跟死人一样的脸，此时竟然勾唇挂起了笑，如苍白世界破土的唯一亮色，带着诡谲的绮丽：“骗我也没关系，我永远不会怪小虚。”
院长惊得眼珠子都差点滑出来，这这这…这还是他认识的暴怒无常阴晴不定的精神病人赵瓯吗？！
赵虚揉了揉赵瓯的头，临走前交代：“把自己捣衬捣衬，别回去的时候让妈担心。”
赵瓯答应得好好的，乖乖站在原地目视赵虚的背影渐渐消失，一并消失的还有门外的光线。
彻底陷入黑暗前，赵瓯唇角的弧度不动声色变得平直，他的面容重新变回阴冷死寂，仿若一滩深潭死水。
回去跟院长又聊了详细的出院手续办理流程，赵虚揣着兜里的几十块钱进了全息网吧。
这点钱在普通电脑网吧可以坐一晚上，但在全息网吧里只够开半个小时的游戏。通常玩得起全息的人都买得起游戏舱或者游戏头盔。网络上关于游戏舱和头盔的评价褒贬不一，前者无非是价格太过昂贵，新款出得太快，别人好不容易攒钱买一台，结果新款马不停蹄又出来了，价格相差不多，可性能优化方面却差的太大，导致很多人都迟迟不敢入手。
游戏舱毕竟还是长期使用产物，所以人们购买的时候十分慎重，最近销量较好的是平民款爱游880，售价为八万八一台，可以连接多款全息游戏，性价比极其不错。而最为出名的是与《神鬼说》游戏配套的魅光S+系列还有音速X沉浸款，能与《神鬼说》合作的游戏舱，本身贴合人类设计和超前科技技术都是全球范围内最顶尖的存在，价格更是普通人一辈子无法企及的，俗称——有钱人的博弈品。
游戏头盔相较于游戏舱，体验感可能会降低一半，其他游戏无法做到像《神鬼说》一样满足任何游戏器具的性能，保持绝对真实度，所以大多数人为了提高游戏体验，买头盔只玩《神鬼说》，这也是《神鬼说》拥有那么多普通玩家基础的原因。市面上的游戏头盔价格在一千到五万不等，价格越贵的对身体损耗越小贪便宜的花一千买回去，可能玩一个小时游戏就会觉得头昏眼花，那往往是劣质精神链接和低廉画质刺激五感的原因。如果是游戏舱，基本没有身体损耗烦恼，贵的甚至还有营养液可以滋润身体，保证出舱后身体处于绿色健康状态。
这个游戏出了近十年了，不论游戏硬件的极速驱动，满画质流畅链接，绝对零卡顿方面。还是玩家的五感真实，百分之九十九痛觉模拟，情绪精准捕捉，剧本海量玩儿法多样的软件方面。市面上仍没有可与之媲美的游戏，独树一帜太久，名声早已响彻全球，以数量恐怖的40亿选票遥遥领先，被评为“永远无法超越的经典游戏”，成了全人类最喜爱的全息游戏，没有之一。
随着游戏存在的年龄越来越大，人们也越来越依赖这个游戏，因为有交易系统存在，所以许多平民靠《神鬼说》逆袭为人生赢家，到了目前为止，游戏货币已经和现实互相流通，人们即便在玩游戏也可以保证生活质量。
“网瘾”二字在几年前便彻底成为绝迹，在游戏里上班已经成为常态。许多生产工厂由机器人全自动代替，社会仍可以正常维持运转。
或许再过一段时间，全息游戏的影响将会上升国际，那时候各国的博弈不再由热武器决定。赵虚相信，将来的某一天，人们会迎来一个彻底抛弃肉身，以精神力存活下去的浩瀚世界。那是由超自然力量创造，编织给人类的一场盛世极幻的梦。
网管看见那寒酸的几十块零钱，眉头都皱了起来，可看清赵虚的脸，网管呼吸一窒，神情又变得柔和起来：“请跟我来。”
全息网吧基本上都是游戏舱，清一色六万价格的机器，每天进行消杀，舱内有自带的环境清新剂，玩家可以自行设置果味花味奶味，或者其他物品的味道，像赵虚的一个狱友，说自己从小就迷恋竹芯的味道，因此每次进入游戏舱前，他都会先设置好环境香味，青山长溪竹，浓度调整百分之五十。以至于每次赵虚从他旁边经过，都会被呛一鼻子。
“赵先生，请做好准备，游戏舱即将开启，有任何不适可以按下舱内紧急呼叫器，它在您的左手边，按下后游戏会强制暂停，舱门同样会打开，我们也会随时关注您的情况。”
网管体贴地关上门，房间顿时陷入黑暗，与此同时，游戏舱流线型灯管一点点亮起银光，从暗淡逐渐耀眼，这是爱游旗下509系列，以鸡蛋外形设计闻名，游戏舱启动的时候，会模拟出小鸡破壳而出的画面，舱内温度温暖适宜，非常有温馨的感觉。
然而《神鬼说》这款游戏，却并不是真正意义上，能让玩家体验游戏舱氛围灯光和香味的游戏，它最著名的，是超自由的真实度，从感觉器官出发的，嗅觉、听觉、视觉、触觉、痛觉。以及各种情绪捕捉，恐惧值、焦虑值、喜悦值、兴奋值、绝望值、痛苦值。强大的精神链接，完全足以覆盖游戏舱内自带的温度和味道刺激。譬如人们可以闻到副本里青草的味道，感觉到冻雪刺骨嶙峋的温度，达到与现实世界百分之九十九的真实度，这是其他全息游戏无法做到的，所以游戏舱里的那些氛围调节等于是鸡肋。
于是赵虚没有做任何调整。
舱内的小鸡破壳情景消失，眼前呈现温润的莹白色，耳边响起温柔的女声，由爱游与当红女星林娜娜合作录入的语音包。
【欢迎使用爱游509柔柔蛋壳游戏舱，本舱绑定灵犀全息网吧系统，编号10988，本次使用时长为30min，剩5min时会提醒玩家进行充值，请玩家为了身体健康支持正版，拒绝盗版，诸君游戏旅程愉快！】
【检测到玩家进入…】
【正在尝试进行精神链接】
【链接中…10%…20%……链接良好…继续连接中……】
【60%……80%……100%！】
精神链接完毕后，游戏舱内玩家的身体将处于睡眠状态，新陈代谢速度变慢，仅靠精神营养支持和游戏舱储存的营养液便可维持长达数月的神体分离，赵虚毫不怀疑将来的某天，人们将实现永生。
【链接完毕，您已进入登录大厅！】
赵虚的神识脱离身体，进入了一望无际的纯白空间内，为默认环境设置。这是登录游戏前的挑选环节，自主选择进入任意一款全息游戏。
【正在核实您的身份信息……绑定赵虚……目前检测到与您相关的游戏为《神鬼说》……请选择进入或是挑选其它游戏！】
赵虚望向《神鬼说》黑色深渊游戏封面：“进入。”
冷淡空灵的女音像是从极度遥远的宇宙里飘渺降临，震得人脊椎酥麻，每一位玩家都会在进入游戏前听见这道仿若来自上等神明的吟语，使人不禁从心底虔诚。
其它全息游戏都是欢迎玩家的进入，而《神鬼说》却与众不同，它说的是——
【《神鬼说》感谢您的进入】
作者有话说第3章 欢迎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