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山茶树下》认真大尾巴鱼

41、第四十一章：惊雷时刻

　　水汽从听茶身后冒出，宋清辉视线看过去，见到少女白皙的肌肤，眸光一闪，飞快地移开视线，他低咳几声，应道：“好。”
　　进到厕所里，闻到淡淡的沐浴露香，是他在听茶身上闻到过的味道。

　　宋清辉进到厕所后，听茶心中的尴尬稍稍缓解。

　　手机响了，是付静宜打过来的，听茶看了眼厕所的位置，踩着拖鞋走到门外，接通了电话。
　　付静宜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听茶，睡了没？”
　　“还没有，怎么了？”

　　“你们班的家长群里闹起来了，为着你生病这件事。”

　　付静宜不是一个什么事都瞒着孩子的妈妈，没钱的时候，她会和听茶说自己身上只有多少多少钱，身体不舒服的时候，也会和听茶抱怨自己身体哪里哪里不舒服。

　　听茶从小就听这些长大，其实有时候她挺羡慕那些有父母在前面挡着的孩子，因为从小，家里就没有什么秘密，所有的事对她都是敞开的。
　　而她总会不可避免地多思多想。

　　“你们班里几个学生的家长，汇总了这个学期你的成绩，想要用这个接口，把你赶出特尖班。”
　　听茶手指无意识地扣着手机壳，能在一班这个班级里读书的小孩，小部分靠的是读书的天分，大部分是靠家长的培养，想到自己的孩子还有两三个月就要高考了，班里有这么一个精神病，随时可能发病伤害到自己的孩子，谁不害怕。

　　但现在她每天都按时吃药，身体也没有异样的表现，医院也出具了报告，凭什么不让她去学校。
　　听茶心里挺委屈的，但事实就是这样，人家长就是介意班里有这么一个精神病，精神病患者在社会就是弱势群体。

　　“现在不知道学校要怎么处理这件事，不过你们班主任倒是挺好的，说一定会想办法让你留在一班的，现在学校里有很多不好听的话，他让你先在家里学习，免得去到在学校影响心情，他一定会尽快解决这件事情，让你顺利返校。”

　　听茶其实挺感动的，她和赵振清算是半路出家的师生情，赵振清能为她做到这一步，真的挺感动的。
　　“好的，我知道了。”

　　“听茶，妈妈这边，也没什么能帮你的，你在家里就好好学习，什么事情也别想，知道吗？”
　　电话另一头，传来邱孝的声音，似乎是在催付静宜赶紧睡觉。
　　“好的，我知道了，我要睡觉了，你也早点睡。”

　　挂断电话，听茶又在外面站了一会儿，心里觉得憋得慌，又不知道该怎么办，她靠着墙站了一会儿，走到门前的枣树下，摘了一颗半熟的枣子，放到嘴里，涩的。
　　回到屋子，听茶坐在书桌前，开始刷题。

　　她告诉自己，什么都不要想，还剩一两个月就高考了，再坚持坚持。

　　宋清辉洗澡出来，已经快凌晨十二点了。
　　“你还刷题吗？”听茶问。
　　宋清辉答：“刷一会儿吧。”

　　“那我给你找张桌子。”说是找桌子，其实就是把圆桌边上的两张椅子拖过来，组成一张桌子。

　　“你到书桌上去写吧，我在这里就好。”听茶道。
　　“没事，我坐在地上舒服。”宋清辉把听茶赶到书桌前坐下，命令道：“好好坐着，写卷子，什么也不可以想。”

　　之后，只要听茶一转身要说点什么，宋清辉就抬起头瞪她，她也只能老老实实地转过身去写题了。

　　宋清辉个子高，缩坐在地上写题，听茶看到，心里怪过意不去的，就好像她虐待他似的。
　　“不用，没多大关系，而且，坐地上也怪舒服的。”
　　听茶也就不再勉强，开始写题。

　　写到不会的地方，听茶开始习惯性咬笔头，宋清辉这时候已经写完一张数学试卷了，转头看过去。
　　就见听茶趴在桌子上，鼻头含在嘴里，迟迟没有落笔。
　　“听茶，不会的，可以问我。”

　　听茶写了会儿题，脑子里总打转着付静宜刚才说的话，如果不能留在一班，其他的班级会接纳她吗？
　　“在想什么？”宋清辉见她没回应，站起来，在她身后问道。

　　笔掉在地上，听茶回过神，慌忙道：“没想什么，这道题不会写。”

　　宋清辉看着听茶的眼睛，过了好一会儿，叹了口气，拿了凳子过来，坐到听茶的边上，给她讲题。

　　“这题不算难，你……”
　　“太晚了，有些困了，打不起精神。”听茶伸了个懒腰，打算宋清辉接下来要说的话。
　　她不想宋清辉继续问下去，她在他面前，总是藏不住情绪。

　　“困了，就去休息吧。”宋清辉替听茶合上试卷，又顺手整理了书桌。

　　转头看去的时候，听茶已经靠着椅子睡过去了。
　　漆黑的卷发披散在身后，脸很小，浅色系的睡衣映衬着精致的锁骨。

　　宋清辉移开视线，一把抱起听茶，闻到她身上浅浅的沐浴香，和他是一个味儿。
　　“要睡也不能在椅子上睡，回床上去睡。”

　　听茶被宋清辉抱起的一瞬已经清醒了，宋清辉的手搂住她的腰，热度从腰间传来，她犹豫着要不要睁眼。
　　宋清辉看见听茶的眼珠明显滚动了一下，就知道人已经醒了。
　　“你醒了？”

　　心中闪过的慌张，让宋清辉下意识地开口，掌握这场对话的主权。
　　听茶依旧闭着眼睛，心里想着，她是该装睡还是假装刚刚睡醒。

　　最后，听茶还是没睁开眼睛，这时候面对宋清辉，她实在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宋清辉推门进来听茶的房间，怀中的人还是没有反应，如果不是确认他刚才亲眼看到听茶的眼珠转了转，他几乎要以为她是真的睡过去了。
　　宋清辉弯腰把听茶放在床上，又替她盖上被子。

　　出门的时候，想通了脑中的疑问，她也许也和他一样，不敢面对。

　　听茶在黑暗中睁开眼睛，一墙之隔的客厅，传来拖鞋走动的声音，她知道，是宋清辉在隔壁。

　　听茶睁着眼睛，听着外面的声音，一点一点，窸窸窣窣，像是过年的时候，被妈妈搂在怀里睡觉的时候。
　　亲戚来往穿梭，但她有一方安稳的小屋。

　　声音彻底安静了，听茶眨了眨困倦的眼睛，就这么静静地躺着。
　　刚才她确确实实有了睡意，意识清醒的时候，那些睡意就都跑光了，脑子里掠过千万种想法，听茶一点又一点地想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雷声轰鸣，暴雨噼啪落下，听茶抹了眼角的泪水，从床上坐起来，拉开窗帘，暴雨打在陈旧的窗户上，一下又一下。
　　她打开一小点窗户，让风和雨刮进来。

　　宋清辉被雷声惊醒，看了一眼周遭，猛地反应过来，他这是在哪里。
　　他从沙发上跳起来，连鞋也没穿，赤脚走进听茶的卧室。

　　一道闪电劈下来，照得房内通亮，听茶的视线和宋清辉对上。

　　宋清辉吼道：“你在干什么？”
　　他跑上去，打开听茶的手，把窗关了。

　　啪嗒一声，灯亮了。

　　听茶站在原地，赤裸着双脚，踩着刚开窗时候，落下在地上的雨滴。
　　“我就想给房间通通风，太闷了。”

　　宋清辉看见听茶床边的拖鞋，弯腰给她拿到脚下，“闷，就要在暴雨天把窗子打开？你要不要看看，你的理由有多离谱。”

　　“把鞋穿上。”
　　听茶挪动着脚，把鞋穿上。

　　宋清辉落在听茶白皙的脚腕上，看着她把脚一点点移进拖鞋里。

　　“你没穿鞋，我给你去拿。”没等宋清辉说话，听茶快步跑到客厅，拿起宋清辉的鞋，放到他脚边。

　　宋清辉垂着眼帘看听茶，听茶站起来，宋清辉的视线从她脚上，一直扫到她脸上。
　　听茶蜷缩着脚趾，心里感到莫名的紧张。

　　“听茶，你在想什么？”
　　“没想什么？”听茶往后退了一步。
　　宋清辉没有给她后退的机会，拉住她的手腕。

　　“没想什么，为什么眼眶是红的，为什么要大半夜打开窗子！”

　　听茶骤然听到宋清辉的质问，身子一缩，有些反应不过来。

　　“我妈打电话给我，说家长群有家长反对我留在一班，已经有不少家长投诉到校长面前了，我……”
　　听茶突然哽咽，一时间找不到词来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是愤怒或者难过，还是悲伤。

　　宋清辉抬起手，轻轻擦了一下听茶眼角的泪水，幽幽地叹了口气，道：“你有我，怕什么，不是说过了吗？不要因为别人伤害自己。”
　　一瞬间，听茶泪如雨下，就连她也说不清楚她在宋清辉身边，怎么这么爱哭。

　　宋清辉上前搂住她，听茶把额头抵在宋清辉的胛骨上，低声抽泣。

　　“别哭了，好好睡一觉，什么也不要想，考个好成绩，我们一块离开他们，好不好？”
　　宋清辉这声“好不好”，问得很温柔。

　　听茶没有任何犹豫地应道：“好。”

　　她太想离开这里了，她太想摆脱这样狼狈的生活了。

　　“换身衣服，睡觉吧。”
　　听茶这才注意到，自己有一半的衣服，都被窗外飘进来的雨水淋湿了，她动了动，从宋清辉的怀里离开。

　　宋清辉走了出去，门被轻轻关上。

　　听茶找了身干净的睡衣换上，躺到床上，顿时觉得疲惫异常，外头的雨还在下，却给她一种安稳的感觉。

　　两人就这样在出租房待三天，也没有点外卖或者是叫周岭送饭，傍晚的时候，他们会到附近的超市逛一逛，买些明天要吃的菜，把冰箱塞得满满的。
　　宋清辉会做的菜不是很多，两人便轮着做菜，一个做菜必然有一个洗碗，分工合理，乐在其中。

　　其余时间，除去睡觉，就开始写卷子刷题，听茶遇到不会的地方，就去问宋清辉。
　　宋清辉依旧窝在两张椅子组合成的桌子上写试卷。

　　星期天下午，宋清辉去了学校，听茶没去，一班依旧如往常一般，开始忙碌地学习，班里的氛围变得紧张起来，所有人都知道，这一次不是为了哪一场考试，而是为着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