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起你》星上浮云

34、绿帽子

　　奇诺在房间躺了一天一夜，饭点的时候，奶奶上来叫过两三次。奇诺一声也没搭理，赵小可好劝歹劝才说动多事的老太太，让她给奇诺留下独处的时间。

　　到了晚间，教授夫妇与王爷爷在小可家吃完饭，由奶奶带着到村委文化广场散步去了。赵小可才端了粥和包子上楼。
　　“奇诺，开开门，不管怎么样，好歹吃点东西。就算生气，也要吃饱了再生。”房间里没有回应，赵小可把吃的放在门边：“你要是不想看见我，我把东西放门口，你记得起来拿。”

　　“哦，对了，教授夫妇想明天一早就回去，你去送送他们，或者你看……要不要跟他们一起回去？”

　　说完，赵小可在门口站了很长时间。

　　等她转身离开的时候，门终于开了。

　　蓬头垢面的奇诺睁大眼睛瞪着她：“赵小可！”

　　“在，我在。”赵小可颤抖的声音暴露了她的担心，她怕奇诺想不开又怕他想得太开，人生得很多问题其实不需要细究的，差不多、点到为止就是最和谐的状态，但奇诺还不太能把握“差不多”的界限。

　　赵小可急切地声音和眼神成功捋顺了奇诺地炸毛。

　　他想了一天一夜，并没有得出什么像样的结论。过去的事情终究是过去的，他改变不了过去，也改变不了别人，他能做的，只是让赵小可知道，他不是那样的人，脱离家庭、脱离一切，他可以像孤儿一样，在任何环境下承担责任踏实且努力的生活，就够了。

　　俩人相互看着对方，陷入久久地沉默。

　　这时，在小宝家玩半天的小帅回来了，他边跑边喊：“姐，姐！”

　　“哎，楼上呢。怎么了？”

　　小帅爬上楼来：“姐，刚大娘跟我说，秦哥找你呢，让你有空现在就到村委会去一趟。”

　　“哦。”

　　“姐夫你起来了。没事吧，今天早上姐让我爬墙头看你在干嘛，她快担心死了，怕你想不开。”小帅少见的话很多。

　　赵小可不可思议的看着赵小帅，奇诺则再次看向赵小可，面露惊喜。他转身拿了外套穿到身上，走出门摸摸赵小帅的头，心情颇为愉悦：“姐夫没事，别担心。”又对赵小可说：“走吧，赵小可，去看看那位秦哥大晚上找你什么事。”

　　“我，我自己去就行了，你先吃点东西。”说完，她尴尬的跑下楼，快步出门，往村委会的方向走。奇诺不满地跟在身后，抱怨道：“喂，赵小可，你老公在这里，别那么急着给我戴绿帽子。”

　　赵小可没敢理他，脚步又加快了些。

　　“干嘛走那么快啊，被我说中了是不是？心虚了？”

　　“奇诺，你安生点，明明知道不是那样的，偏偏要这样说，堵你自己不痛快，也堵得我不舒服。”

　　“我真的担心好吧，毕竟我被赶出去那么久，姓秦的那小子又不丑，他天天粘着你。”

　　“只有你粘着我，别人没有！”

　　“那可不一定，不是只有我喜欢你。你.....”

　　“奇诺！”

　　“逃避没用的。”奇诺喜欢惹毛她的感觉了，这种感觉就像回到了她还是小跟班的时候。

　　赵小可心乱如麻，她总觉得，“胆小鬼”、“逃避”这样的字眼距离自己很遥远，昨天被奇诺点明，她心里也不好受。这是个痛苦的认知，在现实面前，她还没准备好面对，不管是感情还是留下奇诺的事实，她都没有准备好正面面对。

　　不知道怎么回答他，赵小可张张嘴又闭上了。天色渐渐暗沉，从家里到村委会要走过一大片空旷的田地，田地上方的天空由暗红转为深蓝，几颗星星亮起，四周静谧无声，赵小可戛然而止的沉默，让四野的风有了可趁之机，只不过，风声很小，赵小可和奇诺之间的尬尴穿梭其中。

　　好不容易来到村委。秦帆正在办公室里处理文件，他看起来有些焦躁。看到赵小可和奇诺一起过来，顿时眼里放光，尤其是看到奇诺，他直截了当的说：“奇诺你来的正好，主要是想找你。”

　　“找我就找我，叫赵小可干什么？”

　　听对方语气不善，秦帆赶紧赔笑道：“关于你们两口子嘛，找谁不都一样嘛，两个一起来正好，更能好好商量，一起做决定。”

　　奇诺脸色缓和了些，问：“找我什么事？”

　　“村东头有十几亩地，包地的人是外地的，家里出事走了，我想问你们要不要包下来。上次你说.....”

　　“要。”奇诺立即答应，这正是他在等的机会。

　　“等等。”赵小可问：“不用考虑我们，你先看别家吧。”

　　“这件事与赵小可无关，需要哪些手续，怎么做你直接找我就好。”奇诺抢答。

　　“奇诺！”

　　奇诺站直了身子，歪头对赵小可笑：“怎么？确定要管我着我吗？老婆？”每个字都咬得很清晰。

　　赵小可不知道要怎么回答，承认了，他不会离开，不承认，他若真打算种地，也不会离开。

　　奇诺和秦帆讨论了很久，赵小可思绪很乱，听不进去他们说什么，她坐了一会，先回家了。

　　晚上奇诺到家，赵小可已经以不舒服为由，早早进了房间。奇诺吃过饭，在她门前徘徊很久。

　　外面脚步声来来回回，赵小可打开门，奇诺莫名慌张，他支支吾吾地问：“你....生气了吗？”

　　赵小可冷着脸：“进来谈谈。”

　　她身上裹件毛茸茸的宽松睡衣，睡衣里是件薄薄的吊带衫，也很宽松。奇诺个子高出她许多，低头看她时，正好可以看到吊带衫的蕾丝边。奇诺的视线不自觉地游走，气氛暧昧。

　　赵小可脸瞬间红了，她下意识裹紧睡衣，强调：“我是怕.....吵醒教授夫妇。”

　　奇诺进来，把她推进去，慌张转为张狂，他坏笑道：“赵小可，你怎么能对我一点不设防啊！”

　　“奇诺.....说正事吧。”

　　奇诺把赵小可推到床边：“你不要小小的脑子里都是‘正’事，也不要整天想着怎么赶我走。再这么满腹心思，你都要成黄脸婆了，累不累啊！”

　　“我改不了，你走吧。”赵小可紧张地攥紧拳头，奇诺靠太近，她觉得有些异样。

　　奇诺将她按坐在床上，声音沙哑：“走不了了，赵小可。话说，你当初赶我走，该不是因为我不行吧？”

　　“奇诺！”

　　“不然为什么叫我去看心里医生？”奇诺坏笑着问，表情邪魅，跟他穿女装时的不羁一样。奇诺蹲下来，抬头笑着看她，眼中星火荡漾：“要不要检查一下我的治疗成果？”

　　赵小可别过脸，身体微微颤抖。

　　她早知道奇诺那个好了，让他看心理医生，是因为他对感情偏执。正常的成年人不会把爱情放在这么高的位置，不死不休的。他忘乎所以、抛弃一切的行为是恋爱脑，是重大疾病，得治。

　　但现在解释已经晚了。

　　奇诺的玩笑变成了撩拨，他牵起赵小可握满汗的手，拿到自己唇边。赵小可猛一哆嗦，抖得更厉害了。奇诺抬起头，亲吻她的脸颊、唇边。

　　从下午到现在，赵小可早已心乱如麻。她本以为，他这次回来，要么像孩子一样闹一场，闹够了解气了就会回去。要么彻底明白两人的差距，做个了断就离开。没想到他却刚好介于两者之间，偶尔很克制，偶尔又乖张闹腾，似真非假，更磨人了。

　　她用了很大力气让自己冷静，却越来越慌。终究是欠他的，房子是他出的，已婚的身份是他给的，妈妈的最后一程也是他送的......谁都不是傻子，自己却妄想装傻充愣糊弄过去，委实说不过去。

　　最后，赵小可妥协一般，放松了身体。她抽回自己的手，将天蓝色的绒毛睡衣脱掉，露出里面薄薄的吊带衫。

　　奇诺诧异地看着她。

　　她扭过头，双眼紧闭，面部通红。挺直了的身子微微颤抖，胳膊上起了细细地鸡皮疙瘩，但她态度决然，一副任君求取的模样，像个舍生赴死的战士。无疑，她想用这种方式欠下的情谊。

　　奇诺冷笑一声，一屁股坐到地上，他凉凉地说：“赵小可.....呵呵......说你什么好，别高估自己，你的身体没什么看头。”

　　赵小可看了他一会，察觉到对方没那意思，羞愧地裹上睡衣，太慌，她裹了两次都没找到袖口，急红了眼角。

　　奇诺心疼地看着她，忍不住向前，拎起一只袖口给她。

　　“赵小可，你是对的，没哪个男人会黏上你，大冰窟窿。但我会，我不正常，咱们天造地设。你生气也罢，耍手段也行，怕我也好，怨我也罢，我不会放弃的。”奇诺说完，快步走了出去。

　　这一走，奇诺是真恼了。

　　他看见赵小可就生气，看不见又急，眼巴巴望着，又怨又无奈。赵小可也是，看着他又羞又躁，心思反反复复，起起伏伏，本能地躲着他。

　　以至于，此后的几个月，两人像合租室友一样，谁也不过问谁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