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可以》山野雾枫

4、追我

　　陈其打开电脑，对着邮箱里已经堆积了一小部分的邮件，不禁叹气。睁睁眼，晚上的拼搏才刚刚开始。
　　审核数据的时候，脑子却总是跳出梁素怀朋友圈里的情形，反复打断他的工作。“没有我在你身边，好像生活变得更好了？”他停下打字，晃晃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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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其出现在梁素怀面前时，梁素怀以为会给她的心带来巨大的风浪。可真到这时候，梁素怀反而很平静。梁素怀并不认为他们后续还会发生什么交集，关于陈其来找她的事，连江珊和都没告诉。

　　“素怀，要开会了你知不知道。”文乔小声说话，同时用胳膊肘碰了碰她。
　　“什么会，怎么了？没通知我。”梁素怀满脸懵，拿起手机翻阅一遍，没有忽略掉的通知。

　　“这次要开大会了，涉及到咱们单位的领导变迁，不知道这次邢主任会不会升到副馆长，他要是当了副馆长，可有日子要熬了。”文乔撇了撇嘴，邢主任对于行政的要求相当高，对馆员的工作量有很大风险。
　　“能怎么办，走一步看一步吧。”

　　谈笑间，各级领导均已到位，普通馆员都眼巴巴看着会议室。梁素怀也看了一会儿，她看不出会议室内的情势，干脆回阅览室整理书架。
　　要说在图书馆工作的好处，确实有很多书可以看，不过忙的时候居多，她没能脱出时间读书。
　　趁着领导们在开会，梁素怀偷偷拿了本《被讨厌的勇气》，跑到安全通道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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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其得到梁素怀肯定的答复，着手思考起和她吃什么的问题。第一次认真遇到梁素怀出门，他还有些紧张。在手机软件里搜罗了好久，又给王滨鹤打过电话，取过经，最后才定下饭店。
　　他不是没想过带梁素怀一起去吃火锅，只是在思量过后，还是觉得为时尚早，应该等一个特定的节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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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终于，领导们从会议室出来了。不曾想，邢主任没能升职，而是由上层领导调任了另一位副馆长，空降成为副馆长。
　　这事对邢主任的打击很大。他也有近50岁了，刚刚调任过来的副馆长年轻有为，看起来也不过三十余岁。留给邢主任升职的机会不多了，很大可能他将会从这个位置上宣布退休。邢主任很是不忿，他自认为兢兢业业工作了这么多年，怎么还是受制在这个位置。会后聚餐时，邢主任除了说了几句客套话外，只管喝闷酒，不一会儿就喝多了。
　　梁素怀对邢主任这个人绝对算不上喜欢，但还有礼貌。看着邢主任的样子，也不免有些遗憾。共事这么久，邢主任虽然爱较真，但工作上的事一向优秀完成。现今这样落寞，她心里也不是滋味。
　　文乔和梁素怀顺路，两人饭局后一起回家。
　　“你说，邢主任也不容易啊。”梁素怀突然没由头的说了一句。
　　“世事变迁喽，谁能想到会空降个副馆长呢。”两人走在马路上，时候不早，路灯都亮起来了，文乔张开双臂。
　　梁素怀抱着双臂，晚上的风有些凉，裹紧外套，深吸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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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其的工作效率虽然还不错，但远程办公确实有些不便。本可以在公司实验室进行实验处理的部分，现在只能委托别人处理。处理的结果陈其又不尽满意，恨不能自己分成两半，一半留在巷城，一半会公司做实验去。这次遇见梁素怀的机会很难得，他不想放弃。上学的时候有很多次机会在他面前，是他眼睁睁的看着梁素怀一次次从他面前离开。现在他已经25岁了，算不得成熟，却不是青春期的小男孩了。
　　这样偶然的遇见像是电视剧里的情节，不同的是，他们都不认为自己会是男女主角，生活不似电视剧般轰轰烈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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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陈其一起吃饭要化妆打扮吗？”从早上醒过来梁素怀一直反复回想。
　　脑子里还没给出答案，手部动作倒是诚实，已经开始挑选衣柜里的衣服了。图书馆规定上班时间要统一着装，不许穿自己的衣服。工作的两年她没有增添很多新衣服，大多是一些基础款。翻来翻去，挑了条微喇牛仔裤，上面是米色的打底衣，外面套了黑色大衣。算不得惊艳，但不出错。
　　两人约的晚饭，陈其先到，他千挑万选，最后定了粤菜馆。环境还算安静，适合两个人慢慢吃，细细聊。不知道梁素怀喜欢吃什么，他没敢点单，打算等梁素怀过来决定。
　　过了约定时间近半个小时，梁素怀迟迟未到，陈其有些沉不住气，给她发了信息。梁素怀愧疚得很，她本想着怕自己认不得路，所以打了网约车，不曾想打车软件定错位，她还在路上。
　　得知梁素怀不是放了他鸽子，陈其心里的石头放了下去。
　　“丁零”。梁素怀推开门，门口店主挂的铃铛发出声响，陈其顺着声音看过去。梁素怀算不上高个子，但很纤细，比例还不错。工作的历练使她的气质中增添了一丝沉稳，是标准的浓眉大眼的相貌。看得出她今天还化了妆，红润的唇色配上黑色的外套显得成熟不少。
　　陈其冲梁素怀招了招手，梁素怀快步向他走来。
　　“抱歉，真的不好意思，打车软件太不靠谱了。”梁素怀没等落座，连连表示歉意。
　　“没事没事，没等很久。你看要吃什么？”陈其顺手将菜单推至她面前。
　　梁素怀看着菜单选了几样菜品，询问了陈其的意见后结束点单。
　　这家餐厅上菜速度很快，梁素怀出门着急，忘了带发圈。今天为了整体造型，她特意把头发散落下来，还卷成卷发，吃饭的时候倒是不太方便。她只好用一只手扶着头发，小心翼翼的吃东西。
　　陈其看出她的不便，借口出去打工作电话，买回来一根发圈，
　　“扎起来吧，看你这样吃饭很麻烦。”陈其把发圈轻轻放在桌子上。
　　“哦，谢谢。”梁素怀拿起发圈，用手拢了下头发，在侧边绑了起来。
　　氛围有一些尴尬，源头是两人都不知聊些什么好。开了口，寥寥几句便结尾。
　　“怎么在这边上班？我记得你不在这边读书的。”陈其开口问起梁素怀的经历。
　　“对啊，大学毕业的时候刚好这边有不限制户籍的招考，待遇还可以。不想回家里，就留在这里上班了，你呢？”
　　“过来出差，看到你了，就想留下了。”陈其说话的时候没敢看梁素怀，看着她，话就讲不出口了。
　　梁素怀听到这话愣了一下，想不到陈其会这样直接。
　　“看我干嘛，有什么好看的？什么时候出差结束？等回老家再一起吃饭。”梁素怀很自然地避重就轻的回答问题。
　　“不结束了，一起回去。”
　　梁素怀抬头看向陈其，他的眼睛看起来很坚定，像是下了某种决心。
　　“干嘛？追我？”
　　“是啊，我认真的。”陈其放下筷子。
　　“吃饭吧。”梁素怀突然冷静下来，没抬眼看他，只往自己的碗里夹了块肉。
　　后面的时间大多是聊了些乱七八糟的话题，没什么重要事情，氛围轻松很多。
　　吃过饭，陈其提出要送她回家。
　　“不要啦，我打个车就回去了。时间不早了，你也快回去吧。”梁素怀挥挥手，拒绝陈其的想法。
　　“女孩子一个人这么晚打车不安全，我就送到小区楼下，又不上去。”陈其拉了下梁素怀的胳膊，不容她拒绝。
　　到了小区门口，陈其又言小区内晚上就是青纱帐，到楼下才安全，顺势要把梁素怀送到楼下。
　　梁素怀拗不过他，只好带着他走。
　　她走在前面，陈其跟在她后面，两人差着不过两步的距离。陈其看着她的背影，莫名感到落寞。
　　到梁素怀家楼下，梁素怀转身看向他。“这次可以回家了吗？”
　　“晚安”陈其摸了摸她的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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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素怀洗漱过后坐在镜子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他说要追我？假的吧，又胡说八道了。”一边喃喃自语，一边擦过护肤品。
　　躺在床上玩手机也有些心不在焉，吃饭时陈其的话她听进去了，以前还是小孩的时候也说过这样的话，不过都是开玩笑罢了。梁素怀只当陈其是有想起小时候的玩笑话，没当真也不敢当真。如果她当真了，陈其却不过是开玩笑，那样的后果梁素怀承担不起，规避才是对她自己最好的选择。
　　躺在床上翻身来回，梁素怀还是睡不着。拿起手机，看到上面静静的躺着一条未读消息。
　　梁素怀习惯了手机长期静音，她的朋友和家人也常常因为找不到她，指责她的习惯不好。梁素怀改不掉静音的习惯，听到铃声急促响起，梁素怀总会习惯性紧张。
　　打开手机，是陈其的消息。
　　“晚安”
　　没有其他的话，只有这两个字悄悄的出现在页面下方。梁素怀怔住，手指缓缓敲打，“你也是”。
　　两个人的聊天界面淡淡的，没有风趣的表情包，也没有某一方的慷慨陈词。一来一回简短的对白，看着页面，梁素怀十分安心。走到窗旁，透过窗户隐约仍可见外面的月光，农历十三，月亮还未成满月，却可见圆满的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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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其看着梁素怀走进单元门口，拿出手机发送了晚安。晚饭时梁素怀的态度他看出来了，过于激进的方式或许并不会得到她的许可，只会适得其反。他不明白，梁素怀从前很开朗活泼，为什么现在变成这样。她看起来似乎越来越好了，又好像越来越差了。
　　她好像不愿主动透露自己，陈其找不到更好的办法。或许先陪在她身边，她会一点点和陈其倾诉。至于追她的事，现在梁素怀没有明确拒绝，总是还有余地。
　　陈其抬头望向居民楼，不知上面哪家光亮是梁素怀的。她看起来弱弱的，也独自撑起了自己的生活，可脸上总透露疲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