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可以》山野雾枫

3、来找你

　　第二天清晨，也许是因为前一天睡得多，梁素怀没等闹钟响，就醒了过来。病了一场体力还是有所消耗，梁素怀慢吞吞的行动，去上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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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其与之相反，早早守在梁素怀上班的必经路上，想着偶遇她。

　　梁素怀离着很远就看见陈其的身影了，她知道自己不会认错，但不想就这样明晃晃的遇见。梁素怀加快了脚步，试图以最快的速度略过陈其。

　　“梁素怀。”陈其开口才发现，这个名字，已经很久没有从他的口中说出。
　　“啊？”被叫住的一瞬间，梁素怀的双脚像是灌了铅袋一般沉，她无法再挪动一步。
　　梁素怀缓慢的转身，脸上的表情很丰富，有犹豫，有尴尬，还有一丝脸红。近十年的时间，梁素怀还是不能坦然面对陈其，她做不出任何反应。

　　“真的是你啊，我刚买了热咖啡，还没喝，天冷，你拿着暖手。”陈其佯装镇定，重复已经在脑子里背过数遍的词。

　　“不用了，谢谢，我喝不了咖啡，我先走了。”梁素怀摆摆手，她已经想逃走了。

　　听到这话，陈其懊悔地想钻到地下去。他千算万算，漏算了梁素怀胃不好，不能喝咖啡。
　　“别走，坐一下好不好，陪我。”眼看着梁素怀迈出了步伐，陈其下定决心拽住她的手腕，眼睛却不敢直视她。

　　梁素怀本来已经抬起来的脚，因为这一句又默默落回原地，她逃离不开的。
　　“好，去哪儿？”梁素怀轻声回应，眼睛盯着被紧握的手腕。
　　“都行，你定，我跟你走。”陈其默默松开了抓住的手，眼神却一直紧盯着梁素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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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素怀带着陈其走到一家综合书屋，本质上也是图书馆的产业。这里综合性更强，可以休息，也可以喝东西。
　　梁素怀点了杯热牛奶，捧在手里，身体里的凉意也散了大半。
　　两个人坐了良久，相视无言。
　　“你怎么在这里？”梁素怀实在觉得尴尬，忍不住开口。

　　“我…来找你。”陈其纠结后还是下定决心，打直球。

　　梁素怀没想到他会这样说，她并不感到震惊，只是无法回应他。
　　“哈哈，你别开玩笑，有事说事。”梁素怀把杯子握紧，喝了口牛奶镇定自己。

　　“你…这里…”梁素怀喝牛奶时水渍沾到了嘴角，陈其指了指自己的嘴角。

　　“啊？…哦”梁素怀对着手机照了下，尴尬地擦去痕迹。

　　“我真的是来找你的。”陈其很平静，或许是因为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

　　“所以，找我做什么。”梁素怀的心里当然是紧张的，她不愿意问陈其为什么来找她，不如默认他因事而来。

　　“加微信。”陈其直勾勾的盯着她。

　　梁素怀想过陈其是来找她的，但当陈其说出只是为了加微信，梁素怀慌了，这样直白地讲出他的目的，她不愿拒绝，却不好意思坦然答应。
　　“来都来了，给你就好了。”这话回应的不仅是陈其，也是梁素怀自己。

　　陈其加上了梁素怀的微信，申请消息却是“我是高一（五）班陈其”。收到验证消息，梁素怀抬头看向陈其，陈其看着梁素怀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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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素怀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陈其的验证信息是这句话。
　　没有太多时间留给梁素怀思考，她要迟到了。本来今天出门就晚一些，又和陈其浪费了一些时间，现在时间马上要来不及了。梁素怀小跑到图书馆，停下后梁素怀还气喘吁吁的，感觉有些脱力。
　　终归是前一天还在发烧，今天体力格外差。梁素怀签过到就一直坐在前台休息，正当她放空的时候，有人敲了敲咨询台的桌面。
　　梁素怀惊醒，马上换上微笑服务态度。
　　“怎么了，这么累？”是陈其，他来参加红色文化的讲座活动。

　　“你怎么在这里？”

　　“见到我只有这一句话可说喽，我来参加讲座，办的不错，五星好评。”陈其的语气里洋溢着轻松自在。
　　“谢谢。”
　　陈其离开图书馆，他的背影梁素怀熟悉的不能更熟悉，她看过很多次这个背影，但很少是从自己身边走开。

　　梁素怀整理衣服过后，还要继续面对新来的读者。一个小女孩走过来，“姐姐姐姐，我要借书。”
　　梁素怀看着小女孩心都化了，白白净净的脸上肉嘟嘟的，跑过来的时候脸上的肉还颤了颤。小女孩是奶奶带过来的，不会用电子机器，来人工平台办理借书卡。帮祖孙办理借书卡结束后，小女孩给了梁素怀一颗糖，也给她带来了一天好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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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素怀和陈其做同桌的时候，梁素怀超级爱吃糖，方圆几米内的糖味都逃不过梁素怀的鼻子。陈其也总会给她买，或许是百香果味的硬糖，或许是白桃味的巧克力。
　　梁素怀也乐意吃陈其给她的糖，一小袋十颗左右，不出一天她都能吃掉。
　　不再和陈其做同桌后，梁素怀就不爱吃糖了。不管是什么糖，在梁素怀尝来都是一个味道，吃的也就越来越少了。后来认识梁素怀的人都不知道，她以前是一个嗜甜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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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是今天被小女孩的笑容甜到了，还是因为陈其，梁素怀鬼使神差的拆开了糖果的外包装，吃进去也觉得分外好吃，糖皮也被她收在零钱包里。

　　下班打卡结束，梁素怀和文乔一起去吃了附近新开的西北菜馆。
　　点单结束，等待上菜的时间里，两人习惯聊聊天。
　　“我可能，要结婚了吧。”文乔语出惊人。

　　“结婚？什么时候的事？你什么时候谈朋友了？”梁素怀从未听说文乔谈恋爱的事。

　　“相亲对象，前阵子回家的时候定下的，家里是世交，也算水到渠成吧。”文乔长叹一口气，似笑非笑。
　　文乔和梁素怀不一样，她家里世代都是正职人员，她的婚姻，从来都没有自由选择的权利。她也和其他人谈过恋爱，和家里闹翻过，再激烈的争吵过后，她也只能妥协。
　　“你想好了吗？”

　　“想好了，也许我以后也会有小孩，我不会逼他的。”

　　文乔的话听进梁素怀的耳朵里总是心酸。她舍不得看着文乔失去自由，可她什么都帮不上忙，只能暗自祈祷那位新郎是个好人，不求两人恩爱夫妻，安稳一生就好。
　　这顿饭和平常不同，吃的平静又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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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其打开梁素怀的朋友圈，没有了非好友的十条限制，陈其可以完全浏览一遍梁素怀的朋友圈。

　　2015年3月5日生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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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6年8月6日收到录取通知书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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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0年4月17日毕业季回到一个人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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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1年6月1日我的猫猫回家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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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素怀的朋友圈展示着陈其看不见的日子里，她几乎所有的重要时刻。透过她的朋友圈，陈其仿佛跟随她重新经历了一遍。
　　他看到周好的存在，看到梁素怀和他甜蜜过，在毕业季分开，想来是很喜欢过的人。陈其没有立场吃周好的醋，到现在为止，他自认为在梁素怀眼中，他只是个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出现在她面前的老同学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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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素怀到家，坐在沙发上，仅开了沙发旁的一盏落地灯。灯光幽暗，梁素怀就静静的坐，回忆起白天陈其说的话。

　　“来找你”

　　三个字。又何止三个字，是她从陈其班级经过，每每向里望的眼神，是她在录取汇总表上找寻陈其名字的手指，是她故意装作不在乎又回头望的转身。
　　这三个字的意义对于梁素怀而言早就超越它本身的含义。陈其的声音一直在梁素怀的脑海里回荡，梁素怀并不开心，或是说，没有想象中开心。
　　她原以为自己会喜极而泣或羞红了脸。事实是她非常平静，像是早已预料到结果，只等着宣判。
　　陈其加过她联系方式后，她没有和陈其联络，也没有浏览他的动态。梁素怀像是添加了一个合作伙伴，再没去关注他。
　　梁素怀睡前拿起手机，想看看朋友圈结束这一天的疲惫。点开朋友圈，第一条就是陈其。

　　“找到了，不会丢”

　　梁素怀的手指停留在手机页面上，思来想去还是点了赞，陈其的消息即刻弹出窗口。

　　“怎么还不休息？身体不好要多睡”

　　“嗯”

　　陈其对着梁素怀回复的“嗯”哑口无言，好不容易开始的聊天，轻而易举就结束了。

　　“什么时候休班？”

　　“下周二吧大概”

　　“去吃饭？我请客”

　　“好”

　　“早点休息，晚安，艾”

　　“晚安”

　　上学的时候，陈其总是不叫梁素怀的名字，只叫她“艾”，现在也一样。看到这个字，梁素怀有种熟悉感涌上心头，回到学校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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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其看着聊天框有几分开心，联系上他的大小姐了，而且约她出来吃饭了，取得阶段性胜利，证明梁素怀现在不排斥他。
　　打开电脑，陈其最近习惯了晚上工作，现在打开电脑也觉得神清气爽。
　　远程办公和实地相比还是不方便，而且没有能给陈其实验的场地，他只能把实验思路和程序以及预计结果写好，发给公司的员工代他处理，结果有问题及时沟通。
　　陈其现阶段压力很大，公司还没有得到融资，实验也没有找到突破口，唯一的慰藉就是梁素怀愿意理他了。
　　陈其家庭条件不错，家里支持他加入创业公司。但他本人并不想依靠家里资助他创业，毕业以后，他尽可能减少用家里的钱，刚毕业的时候宁可去做兼职，也要自己付房租。
　　他和家里说明了来巷城的原因，提到梁素怀的时候，他的妈妈朱佳女士笑他，上学的时候不努力，现在怕要晚啦！
　　朱佳女士是见过梁素怀的，在他们上小学的时候就见过了。梁素怀和陈其在一起补课，两人那时就是同桌，放学朱佳女士来接陈其时，陈其给她指过梁素怀是哪位。中学时，两个妈妈甚至接孩子时还会说说话，随着二人不再是同桌，两位妈妈也没有继续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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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佳女士给陈其发来视频通话。
　　“好晚了，还在工作啊。”
　　“今天去见她了，才开始。”
　　“人家还愿意理你这个臭小子，真是好姑娘，要是我可不理你！”
　　“妈！你是不是我亲妈，怎么都不向着我。”
　　“约到她吃饭了，其实我有点紧张。”
　　“你以前拉人家手的时候可没紧张，没事的，儿子，你真诚点，现在网上都说真诚才是必杀技。”
　　“妈，你少看手机！我会尽力表现好的，争取早点让你们两方会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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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挂断电话，朱佳女士和陈青齐先生说明这则消息，夫妻两个都很高兴。
　　对于陈其，注定是个几乎不能眠的夜晚，白天的松弛，要依靠晚上几倍的辛苦偿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