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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雁雁没怎么睡好。睡梦中都好像有块乌云笼罩在房子上方。
早上六点多她下楼,看见李岩在做早餐。
他意外:“今天这么早就醒了?”
徐雁雁点头。
徐秋月也醒了,在厕所刷牙。
一家人再没什么话。
跟以往差不多。并不是每时每刻都说话的。
可徐雁雁就是能感受到一种沉重的氛围。
早餐,徐秋月问:“你今天还要去吗?”
李岩说:“我以前的老同学介绍我认识了个朋友。我再去问问看。”
徐秋月点点头应。
李岩说:“马上九月份就又要开学了吧?”
徐雁雁:“对。”
李岩:“真快啊。就要读高二了。”
李岩很含糊,连找律师都没直接挑明,他可能都认为徐秋月没有跟徐雁雁说。跟往常一样洗过碗才离开,只不过嗓子明显比前几天要沙哑而已。
接下来的几天,徐雁雁都没怎么看到早出晚归的李岩。
只是从徐秋月的情绪来看,那块乌云始终罩在他们家屋顶,没有消散。
过了两条,徐雁雁下楼。
徐秋月的房间门是开的,正躺在床上休息。
她以前身体就不好,情感障碍焦虑症,有时还会犯惊恐,这两年才有所缓解,现在家里出这样的事,徐雁雁担心她又要犯病,隔段时间就要下楼看看她。
徐秋月抬起胳膊捂住胸口,眉头紧锁。
徐雁雁靠在门口问:“妈,你没事吧?”
徐秋月猛地趴在床边,往地下呕吐起来。徐雁雁连忙过去照看,拍拍她的背:“妈?”
吐了一阵,徐秋月才算好受些。
她说:“没事,可能吃坏东西了。”
徐雁雁抽出桌边的纸巾给她:“要不要喝点水?”说完,倒了杯温水给她。
徐秋月喝完,靠在床上闭了闭眼,表情像是平静。没过几分钟,她又伏在床上,将刚刚喝进去的那些水吐了出来,之后,再次接过徐雁雁递来的纸巾擦嘴。
这次徐雁雁不敢倒水给她喝了,观察她的神情。
徐秋月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一会儿,突然说:“雁雁。妈妈想麻烦你一件事。”
“什么?”
“你能不能去药店帮我买一根验孕棒。”
验孕棒买回来了。徐秋月进厕所测。
结果是什么,她没告诉徐雁雁。
徐秋月会怀孕,是迟早会发生的事情,徐雁雁早就想过。甚至想过,有了自己的孩子后,李岩对她就不会怎么上心了,还可能重男轻女。
但李岩有拥有自己孩子的权利。
他跟徐秋月有个孩子也有助于稳固他们的关系。
只要李岩能供她读完高中,再对她妈妈好就行。
别的她都没什么要求。
孩子可以来,只是现在这个时机……
徐雁雁去厨房里给徐秋月泡红糖水,徐秋月以前就有贫血犯晕的毛病,这两年才好了点。
李岩急匆匆打开门,公文包放在客厅桌上,直接奔向卧室。
徐雁雁心想,大概是徐秋月叫他回来的。
她等红糖水变温,准备端过去给徐秋月,听到里面徐秋月传来一句。
“我怀孕了。”
徐雁雁脚步一顿,停在门外。
李岩惊讶:“什么时候?”过了两秒,可能他察觉到问得不清不楚,结结巴巴,“什么时候查出来的?”
“下午的时候我让雁雁去给我买了根验孕棒。”
“你怎么让雁雁去买,她这个年龄被人看见肯定要说闲话的。”李岩又变回絮絮叨叨的样子。
李岩一向很传统,就像他恪守养父和养女的规矩。从不上楼。徐雁雁心想:没事。这种事她不介意。
“我怕验孕棒验不准。想让你带我去医院查查。”
“查,肯定要查。现在就去吗?”
“李岩,我想问你……要是真的有,你要吗?”徐秋月低着嗓音问。
换来的是,李岩的沉默。
红糖水只有表面是温的,端久了底部的热量还是传递到圆形碗底,让徐雁雁感觉到十指微热,她没动,只是低低盯着荡漾着光线的红褐色液体。
徐秋月说:“我是想说早查早做打算。我已经两个月没来月事了。要打就趁早打。”
李岩再次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
很快,他说:“不要了吧。”
徐秋月问:“为什么?”
“负担太大了。”
“律师说我这个偷税漏税的事很难办。交不出罚款就得坐牢。”李岩说,“我已经想好了。我去坐牢。我妈死了,我家以前还有笔拆迁款在她存折上,里面十万块,存折不好查出来。这笔钱你留着。”
“李岩。”
“我是打算在我进去前给你们租个新房子,有这十万块起码你们不会过得太难……你身体不好。雁雁又在上高中。再过两年就要高考了。现在有一个孩子,白天哭晚上闹,你让她怎么办?雁雁读书那么好,别耽误孩子的前程。”
“雁雁可以住校,我自己照顾。”徐秋月说。
“你一个人照顾不来的。”李岩说,也像是说服自己,“不要了。真的不要了。有雁雁一个也够了。”
喝完红糖水,李岩带徐秋月去医院做检查。
下午六点多,他们检查回来。
徐秋月确实怀了,不过没立刻打。
医生说,她还有轻微贫血症状,这两天她心情不好没怎么吃东西,身体指标不好,打胎损伤很大建议先补补身体再来,另一个是,徐秋月今年35岁,要是这次打掉,以后就再难怀了,让他们考虑清楚,别着急。
两个人回来都没怎么说话。
李岩是要打的,不过徐雁雁看他和徐秋月的神情,都有点舍不得。
徐雁雁回到二楼自己的卧室。
放在桌面的手机响起微信。
周澜:要不要出来散步?
徐雁雁仍然没回复。
她没有心情。
十点多,她听见楼底传来汽车引擎声,掀开窗帘看。
周成回来了,从他那辆豪车开门下来,西装革履,如常地走进他的大别墅。仿佛别人家发生了什么,是真的跟他无关。
徐秋月怀孕反应强烈,李岩也像是放弃了找律师和借钱的想法,留在家里照顾她。
徐雁雁则坐在二楼,每次听见楼底下汽车来的动静,她就会拉开窗帘看看。
周成这几天倒没有带“女朋友”回来。
徐雁雁垂眸在思考一些事情,手机响了下,她拿起来。
是周澜的。
周澜:今天有没有时间?
他已经问了自己将近一个星期。她没回复一条。
徐雁雁:有。八点见。
周澜:好。
徐雁雁八点准时到楼底下回廊处,周澜已经到了。回廊的红柱子突然间一圈圈爬满了细小的紫藤花,之前她还没看到。
从知道家里的事以来,也没怎么没回复周澜的消息。
周澜本来坐着,见到她来站起身。
之前,他们差点儿突破界限,现在徐雁雁看到他却有陌生感。黑夜掩映,紫藤花下,他的轮廓跟周成太像了,连身型都像。
周澜说:“你是不是生我气了?”
徐雁雁摇头:“周澜,我有点事想要问你。”
“你问。”
“你爸爸妈妈是分居了吗?我好久没看到你妈妈了。”
周澜沉默一阵:“她今年过年后就没再回来。前段时间,她跟我说,她跟爸爸可能要离婚。”
“哦。”徐雁雁心想,那周成出轨的事就没什么用了。
她背着手,往后退了几步,靠在绕满紫藤花的圆柱上,阖下眼。
月亮明净。明净得不像话。
除此之外都漆黑一片,路灯坏了几盏,这里不明不良的,哇叫蝉鸣声也少了许多。
夏天快要过去。
周澜停在她面前:“你怎么了?”
徐雁雁抬头,目光清亮:“周澜,我们分手吧。”
周澜静了静,他问:“为什么?”
徐雁雁:“我腻了。”
“谈恋爱这件事我腻了。我本来也就打算高一谈谈,高二收心准备高考。恋爱这件事对我来说,本身也没那么重要,就是个放松方式而已。”徐雁雁说。
周澜不动,只是眸底深黑,视线不肯挪开她的脸:“是不是我有哪里做错了,让你不舒服?是因为那天在我房间的事?还是因为跑去六中大人。如果对方生气,我可以道歉。”
周澜是个负责任的人,对徐雁雁也很好,徐雁雁知道。
她目光落回地面,摇头。
月亮升到中空,清辉漫布。
周澜突然紧紧握住她的手腕,语调绷紧:“那是什么?”徐雁雁一直是会把话说清楚的性格,不会掩饰。
“就是不想再谈了。我以为你会是好聚好散的性格。”
“你一点都没喜欢过我?”周澜锁住她的视线,以一种近乎卑微、又近乎质问的语气问。如果喜欢,怎么可能在骤然被分手的情况下好聚好散?
“如果你只是为了高考,我不会多烦你。我以你的时间为准。”
静静地对视。很久。
徐雁雁还是摇头:“对不起。我不想再继续了。”
说完,缓慢而坚决地甩开了他的手,转身离开。
她没有骗他。
爱情对她来说从没那么重要,因为她的人生中一直有更重要的事亟待解决。
有很多事跟周澜无关。不是他的错。她也知道。
可对周澜爸爸的恨意,周澜跟他极为相似的眉眼,就像衣服后背标型号的条码布,时不时就会蹭一下后背,你知道那是衣服的一部分,只要穿就会有。真的撕开,说不定衣服也会坏。
穿得铬人,不如放弃。这就是徐雁雁对爱情的规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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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雁雁穿着短裙站在台阶上,按响了门铃。
周成打开房门出来。
“周澜在吗?”她问。
高大、西装革履的周成上下打量她一眼:“不在。”
“那我进去等他。”
周成没有表示反对,更大地打开房门,让她走进去。
徐雁雁来过这里一次,仍记得客厅中间垂直排列的超大沙发,她选择一个面朝门口的位置拢裙坐下来。
“你要等他可能有点久,应该是打篮球去了。要不要喝点饮料。”
“不用了。”
“那你等,我先忙。”
“周叔叔,你跟周阿姨,是要离婚吗?”
周成脚步顿住:“周澜跟你提的?”
“嗯。”徐雁雁点头,“很久没看到周阿姨,我印象中只看到有一回,你搂着她在超市买东西。周阿姨很年轻,长头发。”
周成察觉到什么,坐回她临侧的沙发上,笑着说:“那个不是周阿姨。”
“不是吗?”
“小姑娘,你今天来找我有什么事?”
周澜家里落地窗都拉上了窗帘,可因为白色还是十分亮堂,像在某个阳光充分的玻璃房里。不受炽热,也不耽误观看墙外的繁花茂绿。
“你是为了你爸爸的事来的吧。”周成搓了搓手,一副认为这件事有趣的姿态,“你爸爸得罪了人,跟我没关系。人家要弄他,我也没办法。”
“至少你可以提醒。”
“提醒不是我的义务,不是吗?”周成起身,走到厨房吧台给自己倒了杯酒,那是之前就放在那里的红酒,“人蠢就要认清现实,他那个样子,实在不合适做生意。”
李岩曾经那么崇拜周成。
高学历,精英男,长相英俊,风度翩翩,简直带光环看他,没想过自己会被这种人坑了,还在背后骂蠢吧。
这件事也确实有李岩自身一部分因素。
他被坑了,周成家就在隔壁,他都没气得跑过来找他算账吵架,与其说他是理智,知道没用,不如说他是懦弱。
这个世界懦弱的人,总是生存艰难。
徐秋月和李岩只能互相取暖,他们都没有那份勇气去改变和解决。徐雁雁有,哪怕只是……试上一试。
周成端着杯子转身,抿了口:“你倒是很聪明。知道来找我。”没拉完整的窗帘缝隙在徐雁雁身后,阳光染了她一层轮廓,雪白的小腿染上一层细腻的光,像是画作里用白色的线条描出来的腿。他看着,又多喝了一口酒。
徐雁雁拉回话题主场:“周阿姨知道你经常带女人回家的事吗?”
周成又笑了,笑得打量她的目光都带点欣赏,他走过去将喝完一大半的酒杯放在茶几上,架起双手,右手搭在沙发扶手上,一字一句回答:“她知道。”
说完,他盯着徐雁雁,像是想看她还能出什么牌。
徐雁雁很久很久没有说话,稍后,她起身。
穿了身裙子,雪白皮肤,乌黑头发,人又长得精致漂亮,不输现在电视剧里的明星。少女刚刚发育好的身体,简直像在最好季节刚刚成熟的水蜜桃。周成打量她。
茶几在中间挡住路,她从周成的面前绕过,周成的西装裤腿架着没收,徐雁雁走过,小腿无意间蹭过他的膝盖。
周成突然一把拉住她:“你是在勾引我吧?”
没等她回答,周成一把把她压在沙发上。
“放开我。”徐雁雁说。
“既然你没办法对付我,不如跟叔叔在一起。你爸的事情我帮你解决,怎么样?”周成的手放在徐雁雁腰上,就像徐雁雁之前在超市看过他对那个女人做的那样摩挲。
“我是未成年人。”徐雁雁挣扎。
“我没记错的话,你跟周澜一个高中,都是高二。你成年了。更何况,跟你差不多的小姑娘我也不是没玩过。”周成说这些话不疾不徐,不以为耻,竟然有些循循善诱的意味,眼底带着遮掩不住的风流和放肆。
“你敢做什么,我会告你的。”徐雁雁瞪他。
“你告啊,你们家现在这状态,你爸爸都快坐牢了,有钱告吗?”
周成试图去亲徐雁雁,徐雁雁正用力推开他。
就在这时,周澜打开门。
他心情不好,开门本来还没注意沙发上的动静,回头,见到这场面,正常人一眼就能看出发生什么。
周澜怒不可遏,冲上来把周成从徐雁雁身上扯开,猛地扭打起来。
“周澜。”徐雁雁坐起身。
“周澜,你听爸爸解释。”周成喊,可周澜没有理他。
周成也没想到周澜反应居然这么大,简直怒不可遏一样。儿子揍老子,再说破天也不应该有的事,周成也被打怒了。
他用力朝周澜一推,试图将他彻底推开,好让彼此对话。
可他没想到,周澜没站稳,被他一推,往后一倒,后脑勺竟撞在茶几角上。
徐雁雁登时站起。
周澜躺在茶几的暗红地毯上,晕了过去。
“周澜!”周成也惊了,他冲过来查看他,“周澜,周澜你没事吧?”
阳光照着地毯的地方,鲜红血液从周澜的后脑勺出徐徐流出,宛如一条触目惊心的小蛇,正在前进。
徐雁雁第一次知道,什么是如坠冰窖。
这一刻,她双腿都像被冰裹住,动弹不得。
周成脸色瞬间煞白:”儿子。儿子,你醒醒……”他想动又不敢动周澜,最后掏出手机,连忙拨打,“喂,120吗,你们快来……”
周澜被送到了医院抢救。
周成在急救室外来回踱步。
徐雁雁在不发一词地坐在医院的靠椅上,过了很久,她才用另一只手摸摸自己的掌心,指尖冰凉,手心全是汗。
过了不久,周澜被推出来,徐雁雁注意力立刻投过去。
周成问:“怎么样?”
医生说:“我们做完检查了。后脑勺下方皮下出血,不是很严重。”还没等周成松口气,他接着说,“但是他撞到的位置不太好,有颅内出血,其他地方也有损伤。意识方面可能会有点问题。”
“生命有危险吗?”
“生命没有危险。只是还要做检查。我们要联系其他医院更高端的机器给他检查。”
周成连忙说:“好。钱不是问题。你要怎么样,我们都配合。”
周澜一直在监护室监控指标,不允许外人进去。
周成没有走,一直在外面等。
三天后,周成终于收到了周澜的病理报告,医院也决定将周澜从监护室内转移到其他病房。
周成松口气。
他凝视着仍然在昏迷中的儿子从监护室里缓缓被推出来,他没有跟上去,反而回头,走到徐雁雁面前。
不算明亮的医院灯光下。
“你跟周澜什么关系?”他问。除了吃东西上厕所,徐雁雁都在椅子上。没有过来关注周澜,也没有离开。
“前男女朋友。”
“怪不得。”周澜也大概猜到了。
“周澜没什么问题,你可以回去了。”
徐雁雁松了口气,稍后她从身后拿出一个录音机,播放里面的片段。快要到李岩补缴的时间,这件事要快点解决。
——“我是未成年人。”
——“我没记错的话,你跟周澜一个高中,都是高二。你成年了。更何况,跟你差不多的小姑娘我也不是没玩过。”
“我就说你是故意的。”周成扯扯领带,“你胆子很大。”
徐雁雁没否认。
周成:“李岩现在还差多少?”
“九十万。”
“钱对我来说,不是问题。我给你一百万。”周成说,“我有个条件。周澜的检查结果是,身体没有损伤,有脑外伤,产生了逆行性遗忘。换言之,他醒来后会失忆。”
徐雁雁抬头。
“正好,这件让我们父子一定会产生隔阂的事,我也希望他想不起来。你以后永远别出现在周澜面前。做得到吗?”
“好。”徐雁雁没太犹豫地回答。
徐雁雁在医院呆了三天,没怎么吃东西,睡就直接窝在椅子上。
监护室外面灯光也总是昏暗的。
乍然走出来,见到外面炽热阳光,竟莫名产生一种眩晕感,连不远处暗绿色公交车站牌都在晃影。
两腿没有力气,可她还是勉励支撑着自己往前走,走到公交站台前等车。
跟周澜提前分手,是因为想好了要做这件事。
就像她不赞成周澜惹上小混混一样。
横的怕不要命的。
周成这种中层阶层会更在意名声和面子。
有风险,但值得冒,贞洁对她来说没那么重要。
没想过会伤害周澜。
最讽刺的是,在最后,她跟周成是同盟,一个出于想继续当“好爸爸”,一个为了利益,共同“瓜分”了周澜得知真相的权利。
开学前一天。
班级群里班长发了个新消息。
-@all,隔壁班住院的周澜今天早上刚醒,隔壁班长组织探望,咱们班有报名的,可以找我。咱们统一买好东西过去。
-啊,我out了吗,周澜发生什么了?
-好像是说暑假不小心从楼梯上摔下来碰到脑袋。
-严重吗?
-据说不严重。就是意识有点不清。不认得人。
徐雁雁报名了。
中午,他们一同过去。
周成的人缘在学校很好,浩浩荡荡一群人,徐雁雁混在里面,等他们进病房探望的时候她说要上厕所,没跟进去,而是停在外面,听他们说话。
周成不在。他应该是忙。有个保姆在照顾周澜。
等他们探望完后,徐雁雁跟着他们出来。
听他们聊天。
“周澜挺好的。好像没什么问题。过两天就能回来了吧?”
“你看那个张优好不要脸啊?”
“怎么?”
“明明说好中午来的,她一大早就来了,还表现得那么亲昵,搞得她像是周澜的代言人一样,什么都了解。”
“她不会是要趁周澜失忆,说自己是他女朋友吧?”
“有可能。”
张优出去帮周澜打水,碰见徐雁雁停在门口,她迟疑两步:“你不是走了吗?”
“有点事找你。”
张优左手在右手手腕挠,她不好意思。
之前校运会,周澜跟张优说着话视线就去追徐雁雁,还主动凑过去跟徐雁雁聊天,她就感觉出来,周澜明显对徐雁雁有意思。
不知道徐雁雁是不是申明主权的。
“你能不能帮忙把周澜的手机拿给我?或者你帮忙,把他跟我的微信聊天记录和好友删掉,如果相册里有照片一并删除。”
“为什么?”张优奇怪。
“我跟周澜之前谈过,现在想分手,这是最快的分手方式。接下来,你要做什么,跟我没关系。”
开学一周内,徐雁雁转学了。
他们家别墅没了,自然也很难在读这里的高中,要换个更便宜的地方去。
为了省钱,搬家也没有叫车。
李岩把车卖了,换了辆二手的面包车,要是没找到工作他还打算跑跑长途客运之类贴补家用。
住了一年多,本来以为东西很多,没想到搬起来一车一车也很快。
搬完最后一车的时候,徐雁雁停在别墅的大门口。
在这住的一年,是她十七岁人生最幸福平静、衣食无忧的时光了,还有场意外的、短暂的恋爱。
徐雁去看了眼隔壁的大别墅,曾经无人机飞出来给她送梨水的二楼窗户紧闭。
“雁雁,东西拿完了吗。”李岩在驾驶位上问,徐秋月坐在副驾驶座。
徐雁雁说:“拿完了。”
她犹豫了一下,要不要拿楼底下的盆栽。刚来时她也想学着隔壁,又浪漫又有格调,出于面子她没找周澜要,而是从市场上买了花种子。
可花一直没有开。
也许,那花的种子不适合这里。
徐雁雁没有拿,坐上车,拉上车门。
窗外一排排的别墅,绿植,花,无数阳光都一闪而过。
没关系的,生活会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