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堤［破镜重圆］》今古一月

8、第8章

　　手掌从玻璃上离开的时候，池悦有些茫然。
　　嗯？她为什么把自己也锁在外面？

　　……看来这几天发烧的确是把脑子也烧傻了。

　　“这么快就上道了啊？”
　　黎渲抱臂看向她，调侃说。

　　她佯装淡定地转过身，守在门前。没看他们。

　　新郎荆子昂看到阳台门也被关上，从黎渲手里取过手捧花，说：“哟，池老师？连你也要给我增加难度啊。”

　　池悦不意外他对她的这个称呼。她以前给黎渲做过辅导老师很多人都知道。
　　既然她都记得他，那他肯定也知道自己。

　　接着又嬉皮指了指她身后道：“要不然您还是给我把门开了，你看我好不容易追到手的媳妇，一家人藏起来不让我带走。”

　　池悦有些尴尬，她向来不太能应付这些场面。
　　刚才关门也是下意识听了屋里人的指令。
　　于是温沉又带有一丝抱歉地解释：“我没有钥匙。”

　　荆子昂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银色的东西，说：“我有啊。开玩笑，我连梯子都提前多久备好了，怎么可能没备好钥匙。”

　　他转头得意地跟黎渲炫耀：“看吧，兄弟我料事如神，早就知道胡雅跟刘小秋她们肯定不会让我轻易进这门！”
　　说完又转眼看回池悦，勾着钥匙上的细绳在她眼前晃了晃，软声细语眯眼笑说：“池悦老师，行行好？让我开门接一下媳妇？”

　　池悦点头，想走到一边让出锁眼让他开门，但里面又适时传来雅雅的喊声：“千万别让他进来池悦，他拿了钥匙，你把锁眼守住！”
　　池悦：“……”

　　荆子昂：“别理她，她这是公报私仇来着！”
　　胡雅：“池悦，千万守住！”

　　池悦杵在那儿，不知道该听谁的。
　　……早知道她就不关这个门了。

　　她知道婚闹是婚礼的习俗，也经常会看到一些因为过度婚闹惹得新人不开心的新闻。
　　但她完全拿不准这到底是正常步骤还是闹腾过度了。

　　这种老式玻璃推拉门几乎不隔音，荆子昂和胡雅还隔着玻璃在叫嚣。
　　手足无措之下，她竟然下意识朝黎渲闪过去一个求助的眼神。

　　但在她意识到之后立马就惊慌地避开了，眨了眨眼，掩饰掉刚才那个下意识动作。
　　　她真是疯了，她怎么能下意识觉得他会帮一下自己！

　　她瞥见黎渲此时还背靠着身后的护栏，淡笑悠闲地欣赏着这里的景况。
　　看来他并没有察觉她刚才的那个眼神。
　　池悦这才放下心来。

　　池悦静静地站在玻璃门锁眼之前的位置，看着荆子昂一边对抗雅雅，一边示意屋里的周澜帮他开门。

　　失神之际，她的手忽然被人握住。她讶异地抬头看向黎渲。紧接着他把她一扯，就扯到了他身旁的位置。

　　池悦下意识想挣脱，可对方却握得更紧了些。
　　“干嘛？还真不让人结婚了，池老师？”他将“老师”这两个字咬得很重，低哑的声音中带着笑意。

　　池悦无言。
　　但听他这么说，也没有反抗。

　　荆子昂见此情景，眼睛一亮，说了句“兄弟，够意思”，后立马跨步过去占住锁眼，用钥匙开门。可那把锁因为年纪太大，又松又锈，他弄了半天都没能把门开开。

　　而这个过程中池悦的手始终被黎渲紧紧握着，看起来倒像是一对感情很好的情侣。
　　可事实是即使当初她还跟黎渲在一起的时候，两人几乎也没牵过手。

　　那玻璃门终于被打开。
　　荆子昂冲进去后又把那头被堵住的接亲团给放了进来，瞬间卧室里吵闹成一团。

　　池悦再次试图挣脱黎渲的手，但他的力道仍旧没变。他目不转睛地欣赏着屋里的情况，像是忘记了松手这件事。
　　直到池悦皱眉冷厉地喊了他一声，他才蓦地松开她。

　　“忘了。”他淡笑说。
　　她也没再搭理他，往屋里走去。

　　*

　　接亲的流程结束后，池悦跟着两位伴娘上了前来接亲的某一辆车。

　　车队一路行驶到举办婚礼的那家酒店。
　　池悦稍微休息了会儿，作为伴娘的她便又跟随新郎新娘进入了迎宾环节。

　　伴郎团和伴娘团各站一边，池悦十分坚定地站在最边缘的位置。不为别的，就为了跟黎渲离得更远一些。
　　而黎渲由于身高在几个伴郎中属最高的，便也毫无悬念站在跟池悦对立的边缘。

　　八个人一字排开，分布在酒店大门的两侧。
　　宾客纷沓而至。

　　过了会儿，她见小秋跟身边的雅雅交谈几句后，突然回头小声地问她：“池悦，你有没有拿新娘头纱过来。”
　　池悦看了眼周澜头上的齐肩头纱，问：“那不是吗？”
　　小秋摇头，面色十分焦急：“那是迎宾用的简易头纱，婚礼仪式的时候会换拖尾头纱。怎么办怎么办，本来是我收着的但是我忘记拿过来了，周澜得恨死我！”

　　接着雅雅也走了过来，说：“我跟周澜说了，她说婚礼仪式戴现在这个就挺好，你别紧张。”
　　“不行啊！”小秋愧疚得直摇头，“这套礼服是他俩一起选了大半个月才定下的，头纱还是特意定做的，完了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池悦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说：“还有一小时就走红毯了，回去拿肯定来不及。她爷爷奶奶家那边还有没有人，让人送过来来得及吗？”

　　雅雅表情无奈：“她家人也都过来了。别说家里没人，就是有，现在出发送来酒店，估计也来不及。刚才过来你也不是不知道这车队开了多久才到酒店。”

　　思索片刻，池悦拿出手机点开地图：“头纱的照片有吗，发我一下。”
　　小秋猛点头：“有有有，她试戴的时候我拍了照片。我先加你好友，然后发给你。”

　　池悦打开手机微信二维码，继续跟雅雅说：“对了，你认识除了最左边那个伴郎之外的另外两个伴郎吗？我可能需要他们其中一位开车送我去附近的婚纱店。”
　　雅雅点头，小跑过去跟他们商量。

　　没过一会儿她又小跑回来，说：“我问了，只有最左边那个是开了车过来的。”
　　“……”

　　池悦无奈，但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往停车场方向走去。

　　黎渲在后面优哉游哉的跟了上来，走到停车场的一辆黑色迈巴赫旁边停下。他先是拉开了右侧的副驾驶车门，然后才绕到左边进入驾驶座。
　　池悦上车系好安全带，用地图定位到自己刚搜索到的最近的婚纱店。

　　“池老师，你这是对我有意见啊，找人开车还得刻意绕开我挑。”
　　黎渲将车开出停车场，不慌不忙地说着。
　　池悦斜睨他一眼：“你长得高，留下来好撑场子。”

　　“是这样，”黎渲把着方向盘，眼盯着后视镜，边倒车边说，“我差点以为你嫌我开车技术不好。”
　　池悦：“……”

　　车子进入主干道。

　　“看着好像生气了。”开了一段，他忽然开口。
　　她没回答。

　　黎渲轻笑一声：“谁惹你了？”
　　池悦回头看他一眼，然后从包里翻出那张贺卡。
　　“你这是什么意思？”

　　黎渲一脸淡然：“什么什么意思？”
　　还没等她继续说，他轻“啊”了一声，说：“你指的是这张贺卡把你名字加上去的事？”

　　池悦：“？”
　　什么叫把她名字加上去？

　　黎渲叹一声，接着说：“是这样的，我想了想，虽然你把扇子送给了我，但这把扇子毕竟是你亲手做的，所以我转送给人家当新婚礼物的时候，顺便就加上了你的名字。”

　　池悦哑然。
　　她一时竟然忘了那天晚上已经把扇子送给他的事。

　　看着她偷偷拿走的那张贺卡，池悦感觉脸上有些热。

　　“所以你是因为我把你送给我的东西转送给了别人这个事情不高兴？”
　　“……”

　　“那是我的错，我道歉。”
　　“……”

　　她尴尬地捋了捋头发：“没有，送给你了就是你的东西，你想怎么处理都可以。但是用不着加上我的名字。”
　　即使知道他是故意的，但她竟然找不到理由反驳。

　　“嗯，”黎渲说，“不过我写的那张贺卡怎么在你手上？我记得放在手提袋里了的。”
　　池悦：“……”

　　池悦：“要不你重新再写一张吧。”
　　黎渲：“嗯？”
　　……

　　市中心附近的道路有些拥堵，虽然目的地不算远，但池悦心中还是有些担心来不及，于是提醒黎渲在保证安全的情况下尽量开快一些。

　　黎渲打从成年之后就考了驾照买了车，驾驶技术自然不用怀疑，但道路拥堵他也没办法。
　　看了一眼神色焦虑的池悦，他说：“赶不上就继续戴她头上那顶，没多大差别吧。”

　　“差别大了，”池悦目视前方，“普通人会遗憾一辈子。”
　　“有那么严重？”

　　池悦略有不爽：“不然呢，多数人一辈子就只有一次婚礼，会有谁希望过程不趋向完美吗？更别说头纱还是她特意找人定做的。”

　　过了红绿灯，车子转弯驶入另外一条街道。总算不堵车了，于是黎渲便加速行驶了一段。
　　半晌，他突然问：“你也希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