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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我陪你啊 ...

  •   于厚滢性格古怪,情绪起伏大,难以相处,花园里的小孩都讨厌她。
      但刚开始时,大家面对花园里来的新伙伴,自然是好奇,加上于厚滢年纪小又长得可爱,自然想靠近。
      可是于厚滢却不领情,有男孩喜欢她,想靠近她,于是故意去摸她的脸,纠她的辫子。她也不反抗,反而和小男孩玩得火热,一起玩过家家,你当爸爸我当妈妈的游戏。
      玩到下午高兴了,恋恋不舍要分别时,男孩不放心的反复确认,“你明天一定会来的吧。”
      于厚滢笑得灿烂,“当然呀。”
      他们定下了第二天的档期。
      可待于厚滢回家,脸上脏兮兮的,手上还沾着许多沙粒。沙石按挤压掌心,留下了一个又一个的红印子。
      爷爷奶奶询问,她委屈起小嘴,泪眼汪汪得耷拉起眼睛,说有人欺负她。
      爷爷奶奶互相对视一眼,彼此交换了眼神,结果是两个小孩再也不一起玩了。

      有女孩喜欢她,邀请她回家一起玩娃娃,玩游戏。
      然后她把娃娃的眼睛抠下来,玩游戏的时候一点也不留情面,十局硬是没有让别人赢过一局。
      女孩被掉出来的眼睛吓到,又因为从来没有人不让着她,也哇得一声嚎啕大哭。
      女孩人缘一向好,此后,于厚滢也便落了个“坏蛋”的名声。大家有意无意地排挤她,关于她的新闻,总是在“欺负别人”和“被别人欺负”的路上,没有一刻消停。
      她家里又发生了那些事,家里的大人总是当成饭后茶资相谈。小孩们听着听着,也多少明白了一些,大家都渐渐远离了她。

      当然,这是都是刘呈息听别人说的。家里爸爸妈妈也教育他,不能因为别人家里的缘故而对小孩有偏见,大人的事是不关小孩的。
      刘呈息自然没那么无聊,他不喜欢关注别人的事,自然也不会无缘无故因为没有亲眼见证的事情而根据流言去评价别人。
      但刘呈息也不太喜欢她,无关什么事,就只是因为她老跟着他。

      最开始见到她,是她妈妈离开的那天,她因为着急被绊倒在地。
      后面对她的印象就是家附近搬过来的小女孩,她老是盯着他,在他和别的小伙伴们一起玩耍时,她也不过来玩,就是站的远远的,像家里那些不会动的娃娃。
      毫无攻击力的脸上还漏出奇怪的微笑,刘呈息辨不清,总之就让人觉得心里毛毛的。
      刘呈息每次注意到她的目光,都总是面无表情得低下头继续干着手上的事,即使觉得芒刺在背,十分不自在。
      他其实好几次想问问她,为什么这么盯着他,又怕误会她而吓着她,可能她就是碰巧呢,没什么意思。
      待他过了一会儿抬起头,那个目光已经消失了。

      他回家告诉妈妈,妈妈不理他,只是嗔怪得看他一眼,继续给小花园里新栽的绿植浇水,“你不看她,怎么知道人家在看你。”
      她笑他自恋。
      向妈妈咨询无果,于是刘呈息又面无表情得出去了。妈妈不知道,人被观察的时候,是很难不被发现的。

      于厚滢喜欢跟着刘呈息表现在——他干什么,她就干什么。
      小学时候,刘呈息爸妈秉持精英式教育,希望他“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于是给刘呈息报名了许多兴趣班。
      于厚滢爷爷奶奶都知道她爱跟着他,也喜欢刘呈息这个小孩,相信和他一起玩能够让于厚滢变得更好。于是,刘呈息所有的兴趣班和活动,于厚滢都有参与。
      双方家长都比较赞同。
      只是,于厚滢脾气不好,耐心也不够,导致她学所有的项目都平平无奇。
      她吃不了一点苦,除非是她喜欢的,凡事从不论过程,只要求结果,若是超出自己的限度,那就直接放弃。
      读课外书时,她嫌字看起来太累。便捏声捏气得要求刘呈息朗声读给她听,她还在一旁的沙发上趴着,享受别人为她的服务态度。刘呈息看她这般理所当然的态度,就只是淡淡看了她一眼,不理他,转头看自己的书。于厚滢瞧见他的态度,也不生气,呵呵,转身去央求自己的爷爷给她读书了。
      学跆拳道时,她经常身上青一块紫一块,教练说让她换柔道、武术学,她不乐意,坚持要学。刘呈息很快考到了绿带,柔柔弱弱的于厚滢也在打酱油中,经常回家这里痛那里痛的过程中,从幼儿黄带考成了真正的黄带。
      后面学钢琴时,她对刘呈息熟练弹出来的《月光奏鸣曲》第一乐章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她欲拔苗助长,要求老师直接教她上手,年轻的钢琴老师语重心长得教育她,做任何事情,什么事情都要把基底打好,一步一步来,才能够有所进步。
      于厚滢不耐了,但她也不说,就是默默得和爷爷奶奶说不想学了,老师教的不太好,她怎么样都听不明白。
      于正安了解女儿的习性,知道她的心思。但因为愧疚,也纵着她,任她胡闹。高薪找了一个老师,在不教授任何节奏、听音视唱、基础乐理的情况下,就让她死记硬背琴键的位置,就硬是要把这首曲子给弹出来。
      刘呈息妈妈温然夸她聪明有魄力,做了许多小孩不敢做的事情。
      刘呈息心想,我才不这样呢。虽然他总是偷偷关注她到底能不能凭着这股蛮劲儿把曲子弹出来,他想,连基础有规律性的都不掌握,怎么能把一首曲子凭空弹下来呢。
      于厚滢和他打赌,要是她能做到,就要把他新买的自行车借给她骑。
      结果,他输了,她真做到了。
      一天,刘呈息在家里和上门的老师认真的学习节拍时,他被对面二楼明堂堂拉开窗帘弹奏《月光奏鸣曲》的于厚滢给打断。
      《月光奏鸣曲》明明是温柔、悠扬,在于厚滢的手下,却是任由自己的理解和心情,将它弹得犹如千军万马过独木桥,乐曲急迫而气势汹汹。
      刘呈息后面把自行车从家里推到她家时,她接过,得意得笑,“嘿嘿,愿赌服输哦,羊驼哥哥。”

      一趟学下来,于厚滢啥也没学到精髓,都只是皮毛,她比较有天赋的项目是画画,刘呈息偶尔路过她家,看到她在她家栅栏外面对她奶奶种的豆角写生。她穿着宽松的短裤,白色的T恤,头发披着,蹲下来仔细观察豆角的脉络,画得活灵活现,只是她一画完,装作没事儿发生的,立马就给她奶奶把豆角给折下来。
      过几天,她奶奶发现时,整个别墅都响起了她奶奶的怒吼,“哪个杀千刀的把我种的全给摘了。”
      奶奶发火着,于厚滢骑着自行车要出门,她把自己当作局外人,恶作剧式般偷偷笑,从奶奶身边路过,当作没事儿人一般。
      在自家二楼目睹了全过程的刘呈息,平时总是规规矩矩,不苟言笑,此刻也不禁偷偷勾起了嘴角。
      他发现,他总是能神奇得精确捕捉到于厚滢的每一个动作,包括此刻她和刘呈息遥遥相望,突然对视,发现他在偷笑,则立马收起了笑容,白白瞪了他一眼,施施然骑着自行车悠然走了。

      实际上,于厚滢和刘呈息其实不怎么熟。
      于厚滢表现的得特别黏着刘呈息,但其实她除了爱跟着他,爱盯着他,其余时间,他们都不怎么交流。
      刘呈息本就不喜欢说话,而于厚滢是懒得说话。
      要说话时,便是知道她又要作坏了。
      反而大人们变得越来越熟。于厚滢的爷爷奶奶隔三差五把自己种的纯天然蔬菜送给刘呈息家,刘呈息爸妈也隔不久就要邀请于厚滢一家来吃饭。
      两家其乐融融的,邻里的关系比家里的兄弟姐妹还亲,日子逐渐变得红火稳妥起来。
      但是,总是会发生这样奇怪的场景:两个人硬是不吭一声玩完了整局刺激、紧张、激烈的游戏,旁边还在叼着奶嘴的妹妹刘姜被电视机里激烈的音效逗弄得发出银铃般的笑声,他们则像死一般的寂静。
      然而,他们都不觉尴尬,下一秒,也能非常自然得从对方手里递过刘呈息妈妈递过来的水果。
      于厚滢还像个主人翁一样,示意刘呈息拿稳点,抱怨道,“小心点,别把水滴在我的手上了。”
      总之,他们的关系很奇怪,如同别人觉得于厚滢的脾气奇怪一样。明明天天在一起,每天一起上下学,外人看起来熟唸无比,实际上刘呈息却觉得他们却像是最熟悉的陌生人。只是,他们都已经默认了身边有这个人的存在。
      并且不试图扭转这种关系。

      就这样,他们慢慢长大。
      到了初中,因为她上学的早,她和刘呈息在一个学校,同上一个年级,但不在一个班。
      他个子愈发高了,渐渐和于厚滢有了差距,身形高挑,长手长脚。脸也慢慢开始长成了校园里女生们会尖叫的样子。皮肤白皙无暇,待人礼貌,成绩优异,但神情总是冷冷淡淡的,让人有想攻略的欲望。
      而于厚滢也抽条了,面相上纯净乖巧,还有一点婴儿肥,同学们都认为她是一朵小白花。她性格不再像小时候那样高高在上,也逐渐和同龄的同学玩得开起来,当然这条仅针对于校园同学,不包括刘呈息本人。
      两人在各自的轨道上都渐渐有了自己的路,他们在学校里几乎不说话,看到了也当作陌生人,没有人知道他们相熟。然而回家后刘呈息又会熟唸得来到于厚滢家里监督她写作业,于厚滢爷爷奶奶拜托他能在学习上帮她一点忙,他们对她很好。
      他们的关系当然不仅只止步于此,打破他们这种“双面人”局面的事发生了——中考毕业时,于厚滢彻底和刘呈息断交了。

      矛盾源于于厚滢的爸爸近期的一次回来探望。
      刘呈息极少见到于厚滢的爸爸,她的爸爸很少来看她。
      每次回来看她,他总是提着不知道从哪里得知到的于厚滢近期最爱的礼物,希望能获得一点儿女儿的温情,然而每次于厚滢都只是神情厌烦得躲开。
      期望落空,他爸爸便拧着眉,像家庭中的大家长式的责怪女儿,“长这么大一点都不懂事。”
      于厚滢一听,立马冷下了脸,把外面铁门“哐”得砸的一响。
      她飞快躲来刘呈息家。
      铁门声响,于正安看着于厚滢躲开的礼物,明明是回来特意和女儿联系感情的,却被女儿抖然下了面子,于是他冷哼一声,妄图找回自己的家长做派,“这狗脾气真不知道随了谁了。”
      一旁撬花草的于兴国和杨婉听闻这话,虽然面漏不快,但想着以后于厚滢的生活还得依靠着她的爸爸,便只是心里忿忿,没再提什么。

      于厚滢非常熟悉的来到刘呈息家。
      二楼,她拿出两款最新的游戏机,趾高气昂得命令刘呈息放下手下的书,快陪她玩最新出的射击交互游戏。
      于厚滢只有在需要的时候才想起得起他。
      刘呈息看得好好的,不说一声,就被扔了书,饶是他也喜欢玩游戏,却在专心致志做一件事情的时候被这被突然闯进来的不速之客打断,肯定不悦。
      他低下腰,好脾气得把书捡起来,目光平直,根本不想理她。
      这样的场景似乎在眼前发生过无数次。
      她不依不饶,胳膊直直的杵着,用的劲儿像她的脾气一样,又把游戏机推在他面前,铁了心不玩不行。
      在学校里对别人好言好语的,一到他这儿来,就是这种态度是吧。
      刘呈息生气了,看着她,声音冷道,“说了不玩,你听不懂人话是不是。”

      他想教育她,与朋友之间相处,不能全凭心情我行我素。两个人相处,必须得有来有回,一个人单方面付出,或者要求别人,这都是不对的。
      于厚滢听到刘呈息这态度,便拿出了大小姐脾气了。刚才本就在她爸那里碰了不痛快,刘呈息拒绝她还数落她,这下更不痛快了。
      她不想当舔狗,于是把游戏机丢到床上,“不玩就不玩,有的是人陪我玩。”
      说罢,又是门“哐”猛然的一声。
      她悄然来,又风风火火的走。
      不管是什么时候,都从来不提前告知一声,全凭自我。
      在外面收拾衣服的温然听闻声响,出来,只看到匆匆下楼离去的于厚滢,她正煲着汤呢,想给两个孩子补补,看到她离去的身影,不由得大声,焦急连忙喊住她,“小滢,留下来吃饭呀。”
      离开的人太匆忙,待温然刚说完,大门就已经关上。
      温然了然于心,又看向自己家孩子,硬邦邦得站在那儿,面色不虞,肯定两人又是吵架了。
      从小,能让她家儿子生气的,非于家囡囡小滢莫属了。

      刚才小滢奶奶打电话来,说了她爸爸回来的事儿,今天就让她在她家睡了。
      于家的事儿,他们又不是不知道,于厚滢这孩子从小看着长大的,从小受了那么多委屈,表面和谁都处不来,实则刀子嘴豆腐心,心里是最在意亲人和亲近的朋友的。
      刘呈息和于厚滢从小陪伴长大,小滢有多依赖他。她家儿子能不知道吗?
      温然不打算问儿子刚才具体发生了什么,只是留下了一句话,便又继续收拾她的衣物去了。
      “小滢爸爸回来了,她今天还在这儿睡。等下给她打个电话,早点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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