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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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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口的男人,长身玉立,一身笔挺的黑色西装,手里提着一只精致的电脑包,他推了推鼻子上的细框眼睛,走进门来,对会议室里的人朗声说道:“不好意思,各位,路上有点堵。”
张总赶紧站起身来,热情地将男人引到会议桌的最前面,客气地说:“没事没事,时间正好。我们这个项目以后还要倚仗秦总和团队的各位啊。”
说着,还不忘对着跟随男人一起进来的其他三四个人点头致意。
“张总太客气了,打铁还需自身硬,我们中介机构只能起到一个指导、润色的作用,项目成不成,主要还是要看公司本身实力,这个么,就要靠张总多费心了啊,争取今年把净利润做起来,那我们把握就更大了呀。”男人看起来很擅长这种寒暄。
“这个我肯定努力!”张总笑着表决心。
一行人坐定,会议就正式开始了,主持会议的正是刚才进来的男人。
“公司的各位领导,还有我们今天到场的各位中介机构同仁们,大家好,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联商证券投行二部的秦天,也是我们这个项目的项目负责人、签字保代。”他面带微笑,语速平和,十分从容淡定。
由于公司和券商的参会人数都很多,邱雨泠被安排坐在会议室较为靠后的位置,尽管距离有些远,她还是能清晰地看清那张脸。
他和小时候还是很像,但又好像变了很多。
还是单眼皮高鼻梁,但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戴起了眼镜;还是流畅的脸型和轮廓,但是似乎早已褪去了婴儿肥,多了一些锋利的棱角;还是那么高大挺拔,但不再是一身运动服,而是正装笔挺。唯一不变的,大概是皮肤还是跟从前一样偏白。
他变了那么多,可邱雨泠还是从进门的第一眼就认出了他。
秦天似乎也在人群中认出了邱雨泠,甚至比她还没有迟疑,说话的时候,除了环顾与会人员,与张总偶尔对视,大部分时候,都像是在对着邱雨泠说话。
“也许只是我坐得位置比较靠后,他给自己找了个远处的视觉焦点罢了。”邱雨泠这样安慰自己,她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在脑海中为这种事情寻找合理的解释。
“审计这边呢?谢总要不介绍一下团队成员?”秦天看向老谢,说道。
除了老谢和邱雨泠,汇天这边还带了两个项目经理一起出席了会议。
老谢逐个介绍:“我身边这位是我们这个项目除了我之外的另一位签字审计师,邱雨泠,这个项目之后现场部分的话,主要还是雨泠来负责,当然,重要的一些会议或者问题我还是会一起把关的。”
邱雨泠起身和大家鞠躬问好:“大家好,我是邱雨泠,很荣幸能参与达意康医药这个项目。”她虽然做的项目不少,但并不太擅长说场面话,简单自报家门就坐下了。
“雨泠看起来好像很年轻啊。”公司的财务总监缓缓开口,语气中多少带着些迟疑。
“咱们三家中介的中坚力量都很年轻,年轻意味着战斗力嘛!”秦天立刻开口解围。他看向邱雨泠的方向,挑眉递过来一个眼神。
老谢接住眼神补充道:“是啊,这些年轻人才是真正做项目的,他们在实操上的一些把握,不一定比我们这些老人弱。”
张总见会议气氛有些微妙,连忙说道:“那是那是,强将无弱兵嘛,以后就多多麻烦小邱总啦。”
会议一直到傍晚才结束,公司在附近的饭店安排了启动晚宴。
临走的时候,邱雨泠去了趟洗手间,等她走到电梯的地方,其他人已经都走进了电梯,只有秦天还在电梯外面。他挥手对电梯里的人说:“你们先下去吧,我等下一趟。”
电梯门缓缓关闭,走廊里只剩秦天和邱雨泠两个人。
邱雨泠朝他走过去,他也看到了邱雨泠,微笑着喊她的名字:“冷冷。”
熟悉的称呼,很久没有人这么叫她了。上了大学以后,很少有人喊错她的名字,也就没有新的朋友叫她这个昵称了。
“好巧啊。”邱雨泠笑着回应,是那种标准的社交微笑。
两个人就站在电梯前,电梯的门是光亮的镜面,从门上可以看到秦天笔者地站着,单手插在裤兜里。
邱雨泠觉得空气有点安静,安静地有点尴尬,只好假装玩手机。
“叮”,电梯门开了。
两人都在电梯口愣了两秒,还是邱雨泠先跨了进去,电梯的空调开得很足,邱雨泠忍不住抱了抱胳膊。
“冷么?”秦天问他。
“还好。”邱雨泠回答。然后,又是沉默。
电梯下了三楼,门打开,却并没有人进来,门又关上,电梯继续下行
秦天轻轻叹了口气,问她:“在上海住哪儿啊?”
“长宁,中山公园那块。”邱雨泠回答。
秦天挑眉,眼睛一亮,说道:“正好,我也住那儿,一会儿结束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吧,就在地铁站边上,2号线很快到的,还不堵车。”邱雨泠拒绝他。
“还是我送你吧,你一个人,晚上回去不安全。”秦天坚持。
邱雨泠忍不住轻笑了一声,回道:“我之前这么多年,都是一个人,挺安全的啊。”
秦天好像被噎了一下,推了推眼镜,没有再说话。
电梯到了一楼,他们跟上大部队向饭店走去。
达意康虽然是一家上海的公司,管理层却是清一色的北方人,劝酒是一贯的作风。
邱雨泠和手下的两名审计经理都是女生,再三推脱说不能喝酒,张总却还是不依不挠:“我们特地开的15年的茅台,茅台没事的,不上头的。”
秦天站起来打趣说:“张总带了几瓶茅台啊,我们这么多人怕是不好分啊。”
“管够!喝完了还有五粮液!”张总挥了挥手,有人从外面又搬进来一箱酒。
秦天走过来从张总手里拿过酒瓶,看了一眼,放在桌上,说道:“度数还是高啊,女士们要不还是喝啤酒吧,好吧?张总。”
张总看秦天都过来劝了,也就没再坚持,说道:“还是秦总绅士啊,行吧,那再叫点啤酒吧。”
整个晚宴,就是个敬酒大会,也不知道是谁定的规矩,每个人都要挨个儿敬一圈。于是,整个场面就是一堆人敬来敬去,闹哄哄的。
等到秦天敬到邱雨泠这儿的时候,已经酒过三巡的,邱雨泠愣是喝啤酒喝上了头。
她满脸通红地站起来,把酒杯举到秦天面前,客套地说:“秦总,多多指教。”
刚要仰头干掉,秦天忽然伸手压住了她的手,眉头微皱,低声问她:“还行么?要不要先出去透透气,休息一会儿?”
秦天看起来酒量很好,白皙的脸上甚至没有染上多少红晕。
邱雨泠摇摇头说:“没事儿,还好,我就是比较容易上脸。”说完,又准备抬手喝酒。
秦天手里的力道加重了一些,微微按了按她的手,想阻止她,却不料,力道似乎没有控制好,邱雨泠的脚下一虚,一个踉跄,酒杯里的酒有些洒到裤脚上了。
秦天连忙从桌上抓起一块毛巾,蹲下身来帮邱雨泠擦裤脚和鞋面,站起身来说:“不好意思,要不你去洗手间收拾一下吧?”
酒其实没有洒很多,秦天及时帮她擦干了,并没有多少影响,不过这是一个很好的暂时逃离酒局的借口,邱雨泠向秦天投去感谢的目光,“嗯”了一声,离开了包间。
晚宴结束已经晚上十点了,除了包间里的他们,饭店里别的客人都已经离开了。
张总站起来问秦天:“秦总,要不帮您喊个代驾?”
“不用了,喝得有点多,我散散步,坐地铁回去。”秦天回答。
“老大,那你转10号线嘛?”有个券商的男生问道。
秦天看了他一眼,说:“我直接坐2号线。”
男生有点疑惑:“你不住在新江湾么?”
“我搬家了。”
“哦……”男生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接着说:“那还有坐地铁的么,大家一起往地铁站走吧。”
一群人聊着天往地铁站走去,三家中介第一次人到得这么齐,除了老谢和律师的负责人,大家都是二三十岁的同龄人,再加上做IPO的圈子并不算大,大家很容易就能找到共同点拉近距离,一路上聊着天,气氛很好。
九月的夜晚,暑气渐消,天高气爽。
邱雨泠年少的时候特别地活泼开朗,随着年纪的增长,特别是工作之后,慢慢地变得有些慢热,更喜欢独处。
她一个人走在大部队的最后面,也没有玩手机,只是安静地看着两边的街景。
来上海之前,邱雨泠觉得,上海作为一个国际大都市,该是彻夜的人声鼎沸、灯火通明。
而事实上,魔都人民的夜生活并没有多繁荣,才将将过了十点,街道上就已经很安静了,除了还开着的便利店、餐饮店,很多店铺都关门了。
街上也没有多少行人,偶尔有很昂贵的跑车,从机动车到上轰鸣着快速开过。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秦天已经从大部队里落下来,走到了邱雨泠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