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价交换》阿布渚上

2、第 2 章

　　他们都在帝都生活，最好的大学也在帝都，穆亦非常争气，中间跳了级，16岁便考上了国内最好的大学。
　　因为萧云年纪慢慢上来了，体力已经没有以前好了，穆亦更是逼着自己用四年时间完成了本科和研究生的课程，20岁的时候就开始慢慢接手公司。
　　为了能尽快投入工作，遏制公司颓废的态势，不久，穆亦一个人搬去公司附近的公寓里住，而他不放心自己母亲，经过两家商量，退休后的萧云也搬到冯意家里，和冯意作伴。
　　随着时间流逝，两个孩子都长大了，如今公司在穆亦的管理下，也逐步壮大起来。
　　从一家房地产企业，成功转型为房地产、互联网等多领域投资企业，万耀集团的名声已响遍业界。
　　而冯知宁，虽然自己父母没有多给压力，但天资聪颖的她一直都很从容应付学业。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有意，冯知宁跟着穆亦成长的轨迹，初中、高中都是他曾经就读的学校。
　　高三的最后一个学期，春夏交替之际，冯知宁整个人都提不起精神，整天昏昏沉沉的。
　　“懂了吗？我想打个盹，好困啊。”冯知宁终于将最后一题练习题跟她的同桌宋芬妮讲解完，她忍不住趴在桌子上。
　　“天哪，为什么高中的数学这么难！还有那么多科得背，高考太折磨人了！”宋芬妮伸了伸懒腰，大声抱怨道。
　　“是吗？”冯知宁懒懒接话，她倒没有多大感受。
　　宋芬妮忍不住掐了掐她的脸蛋：“你这个天才，你当然无法体会咱们普通学子的苦，你已经是报送去Q大的人，当然不懂我们的焦虑！”
　　4月份的梅雨天气使得空气潮湿异常，洗完头过来上晚自修的冯知宁还来不及吹干头发，湿发飘逸着淡淡的清香，披在她的肩膀上，宛如清泉流淌，让她看起来格外动人。
　　“要不，我放弃报送，和你同甘共苦，一起高考？”
　　“别，可真别！独木桥上已经够多人在挤了，请不要来凑热闹。你来挤，挤掉我怎么办！”宋芬妮郑重其事说着。
　　回到家，冯知宁看到自己奶奶和萧奶奶正在院子里种花，一旁还有两条小狗在庭院里玩耍。
　　这是旺财留下的两个孩子，她起名为阿美和阿博。
　　当时她妈妈听到这两个名字，还感叹到：原以为财旺的名字已经都儿戏了，想不到现在宁宁为这两个孩子起的名字更随便。
　　随便吗？她有想过的。当初长辈们都觉得一直可爱的美博让自己起名旺财，那现在她就个可爱点的名字，而且加起来刚好是他们的品种，不好吗？
　　看着这两条小狗，冯知宁不禁想起了2年前旺财去世的情景。
　　当时旺财已经13岁了，就算在仔细将养，也挡不住自然衰老的态势。
　　暑假的时候，知宁发现旺财情况不对，她已经严重到无法进食，也无法站立。
　　虽然旺财只是只狗，但是长期的陪伴让林歌早已将它看作家人、妹妹一般。
　　当时，她第一次觉得，对她来说很重要的旺财要永远离她而去。
　　无法形容的慌张和无助，当时只有两位奶奶和李嫂在家，她只能靠自己打车送旺财去宠物医院。
　　可等到了医院，医生诊断后，只能无奈摇摇头，对着她说：“抱歉，这是自然衰老导致的器官衰竭，我们也无力回天，小妹妹，你带它回家，好好珍惜最后的时间吧。”
　　医生顿了顿，接着放轻语气，缓缓补充：“大概就是这两天了。”
　　听完，冯知宁的眼泪无意识掉出来，她无法控制，她以为她已经做好准备，但真等到医生宣布的这刻，她才发现，自己无法接受。
　　“你没事吧？”医生见过太多这样的情景了。其实，很多人养宠物，最后感情深得已经将宠物视作家人了。面对这样的生离死别，很多人都会崩溃，他还见过一个大老爷抱着他家的金毛隐忍啜泣。
　　冯知宁察觉自己哭了，赶紧擦了擦眼泪，轻轻取回宠物箱，“谢谢叔叔，我没事，那我先回去了。”
　　她不想哭，更不想在外人面前哭。从小，不知道为什么，像是被人教导一样，她尽量不哭，至少从来不会在别人面前哭泣。
　　回到家，陈泠马上迎了上来，“宁宁，你没事吧。妈妈才回来，对不起了。”
　　冯知宁强装冷静，说：“医生说，旺财的时间就只有这两天了，妈妈，我想好好陪着旺财。”
　　“好，但宁宁，你也不要太伤心，要保重自己啊。”其实不仅是冯知宁，全家人都喜欢旺财，它懂事听话，而且长得又可爱讨喜，大家也已经当它是家人一般。
　　此时，每个人心里都难受。
　　冯知宁寸步不离的守在财旺身边，常常用手温柔轻抚它，期盼能拂去它的痛苦。
　　“宁宁，吃饭了，这天下来你只吃了一点东西，怎么撑得住。”李嫂心疼着这个她从小照看的孩子。
　　“谢谢李嫂。”冯知宁慢慢接过李嫂递过来的饭菜，坐在财旺旁边，一口一口非常缓慢地吃了起来。
　　第二天早上，旺财还是停止了呼吸。冯展元将狗送去火化，而冯知宁将自己困在房间里一直不肯出来。
　　中午，得知此事的穆亦交代助理，要他将下午的会议延迟到明天下午，将这天的行程和工作安排通通往后排。
　　说完，便拿起了桌面的笔记本，拎起一旁挂起的西装外套，“今天没有事尽量不要找我，有急事就给我发消息。”
　　“可是，老板，今天那几个会议很重要，几件事等您拍板呢。”
　　“事情已经尘埃落定了，现在只是通报和定后续的实施方案而已。如果公司这样都会出问题，那么这班人也没有继续留用的必要了。”
　　冯知宁父母处理好旺财的事情之后，眼看冯知宁并没有伤心哭泣，稍稍放下心来，便去上班了。
　　中午，正当冯意想上去叫孙女吃饭的时候，穆亦回来了。
　　“阿亦，你怎么回来啦？”冯意很惊讶在工作日的时候看到穆亦回家。
　　“大姨，知知呢？”穆亦没有回答，只是便放下电脑和外套，反问了一句。
　　“哎，那孩子。”
　　“你回来正好，拿上饭菜给宁宁，昨晚都现在她都没怎么进食，你去劝劝她，她会听你的。”萧云在一旁赶紧催促自己的儿子，丝毫没关心穆亦有没有吃过饭。
　　“好，给我吧。”穆亦接过李嫂递过来的餐盘，快步走上2楼。
　　到了冯知宁房间门口，穆亦听不到里面的声响，于是他敲了敲门，“知知，我是二叔，我能进来吗？”
　　此刻的冯知宁正坐在床边，呆呆看着窗户外的景色发呆。她不想思考，怕控制不住潜意识会想旺财。
　　她知道自己不应如此，每个生命终会死去，过于执着也是毫无意义。
　　但耐不住的伤心，从小到大，旺财是陪伴自己时间最长的家人。父母工作忙，二叔学业也越来越重，她不敢打扰；两位奶奶年纪也大了，所以遇到伤心难过或者秘密的事情，她也只敢跟旺财分享。
　　她现在的心真的好痛，但她不敢流泪，不敢在父母和奶奶他们面前表现得太激动，怕他们担心自己。
　　她听到敲门声，以为是奶奶或者是李嫂叫自己下去吃饭，刚想拒绝就听到穆亦的声音。
　　怎么会是二叔。她已经有段时间没见过二叔了，听萧奶奶说，公司要转型，这两年会是二叔最忙的时候。
　　她赶紧下床准备去开门，不想因为从昨晚深夜就维持一个姿势坐到现在，腿已经麻了，站得太快一下子重心不稳，重重摔倒了。
　　“啊”跌倒的时候下意识喊了出来，好痛，腿好麻，冯知宁立即用手用了按着小腿。
　　“知知，怎么了？！”听到动静的穆亦，担心地等不及她开门，“我要进来了。”，急忙打开房门。
　　一进来，他看到冯知宁跌坐在地方，手一直按着自己的腿，以为她受伤了，赶紧放下餐盘，快步走到冯知宁身边。
　　“二叔，我没事，腿麻了，不小心失去平衡，摔了下而已。”冯知宁抬头对着穆亦解释道。
　　穆亦二话不说，直接抱起冯知宁，轻轻将她放到床上。等她坐好，半跪在地上，轻柔按摩着她小腿。
　　“二叔，我自己来就好，你快起来。”冯知宁想赶紧抽出腿，让穆亦起来。
　　穆亦不为所动，继续帮她推拿，语气轻柔地问：“知知是从什么时候坐到现在？”
　　“睡醒就坐起来，望着外面，发了会呆而已。”冯知宁撒了个慌。
　　“知知，从小就不会对二叔撒谎，是不是二叔很久都没来看知知了，现在要跟二叔生分了？”穆亦的视线没有离开过冯知宁的脸。
　　“旺财走了，你伤心是理所应当，不用压抑自己。”
　　“我是伤心，所以睡不着，坐得时间久了些。不过很快就好了，二叔让我一个人静静好不好。”在穆亦的按摩下，冯知宁觉得腿麻已经好了，于是扶着床边站了起来。
　　“二叔别担心我，快回去公司吧。”冯知宁看得出来，穆亦是担心自己，才会赶回来。
　　但她不想再要他的温柔了，他会比自己父母更宠自己，但冯知宁知道，她不想要这种长辈的关爱；她想要的，她却要不起，也不能要。
　　“我还没有吃饭，知知就要赶我回公司上班吗？”二叔微微蹙了蹙眉，他不想要冯知宁对自己的这种反应。
　　她应像以前一样毫无保留对自己撒娇、倾诉心中的高兴、不快等各种情绪，分享自己的所见所闻。
　　他知道旺财在她心中的位置，她应该放心在自己面前真实展露自己的情绪与情感，依着他哭诉她的伤心与无助，而不是像现在一样，仍像对其他人一样强装无事。
　　冯知宁看了看穆亦刚拿上来的午餐，“二叔，老实说，我现在没有胃口，吃不了那么多，我们一起吃吧。”，她指了指桌面上的食物。
　　“好，你先吃，吃不了的二叔来解决。”
　　穆亦小心翼翼扶着冯知宁走过去阳台旁边的小桌子边。小时候冯知宁喜欢画画，冯展元特地买了一张小圆桌放在阳台边，让女儿可以看着外面的景色画画。
　　后来变成了穆亦和她一起写作业的地方。
　　“我腿已经没事了，二叔不用这么小心。”
　　穆亦无所谓笑了笑，将对着摆放的椅子挪到一起，让他和冯知宁可以坐在一起。
　　冯知宁看到穆亦的行为后，只是眼眸垂低些，没说话，径直坐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