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价交换》阿布渚上

3、第 3 章

　　大概是一直没有好好吃饭，胃口还没有恢复，她吃了几口就停了下来。
　　“二叔，我吃不下了。下午等我有点胃口的时候再煮点粥吃就好。”她转头对着穆亦说。
　　“好吧。”穆亦知道此刻如果强硬要冯知宁吃东西，可能反而会引起她肠胃不适，于是便不再勉强。待会得提醒李嫂，煮些粥备着才行。
　　他拿起冯知宁用过的筷子，慢条斯理开始用餐，哪怕那是冯知宁吃剩的，也毫不在意。毕竟从以前开始，他经常偷偷帮冯知宁解决陈泠给她准备的食物。
　　陈泠总希望女儿能吃好吃饱，才能快高长大。但冯知宁胃口小，又怕妈妈念叨，所以每次都拜托二叔，吃饭的时候趁李嫂不注意，把碗里的饭偷偷地挪给二叔那边。
　　冯知宁看着二叔在自己身边，熟悉的气息围绕着自己，让她觉得安稳、可靠。
　　一夜未睡的她此刻忽然觉得累了。今天，就纵容自己放肆一回吧。
　　她身体轻轻倒向穆亦左边，头依靠在穆亦的肩膀上，双手抱着穆亦的左手，“二叔，我累了，我想睡会。”
　　“回床上睡好不好。”穆亦停下筷子，宠溺地用右手安抚这冯知宁的头。
　　“这样就好，二叔在这里，我安心些。”冯知宁闭上了双眼，“二叔你继续吃饭吧。”
　　“好，二叔会在这里陪你的。”就像你陪着二叔一样。穆亦在心里补充了一句。
　　穆亦很高兴，他的知知还是像以前一般信任自己、倚靠自己。
　　其实，他和知知一样都是要强的人。
　　很小就失去父亲和大哥的他，觉得自己是家里唯一的男子，更应该要像个男子汉一样保护自己的母亲。为了尽快能撑起整个家和公司，他对自己很高要求。
　　他拼尽全力在最短的时间完成学业，考上最好的学府。就算连生病都不敢耽搁。
　　那次，他发烧到39度，喉咙痛得像被刀子割了一样，全身无力还一直发冷。
　　他逼迫打气精神，安慰妈妈，好让她安心出差。等他回到房间，意识已经支撑不住了。
　　夜里，迷糊中，他感觉有人在照顾自己，喂药、不断帮自己额头冷敷毛巾，但那时候他已经无力撑开眼皮了。
　　结果第二天，他清醒过来，发现刚上初中的冯知宁趴在床边睡着了，小脸还带着泪痕，大概是担心自己忍不住哭了。
　　他和冯展元他们一样，很少看到她哭。除了小时候被旺财吓到的那次，不管遇到什么事，冯知宁总不会轻易掉泪。
　　小学和妈妈逛街迷路走失、初中军训脚崴骨折，她都没有流过泪，坚强地默默忍受恐惧、痛苦。
　　后来他进入公司开始管理，经常没日没夜地工作，不规律的饮食让自己肠胃越发不好，也是知知经常打电话提醒秘书准备餐食，打电话给自己生气地要求他赶紧去吃饭。
　　对他来说，冯展元和陈泠就是自己的亲哥哥亲嫂嫂，而知知更是他无可替代最重要的亲人。
　　不管是什么人和事，也没有知知来得重要。
　　穆亦尽量让放轻自己吃饭的动作幅度，不想惊扰到冯知宁。等他吃完，他侧低着头，专心看着她。
　　穆亦能感知冯知宁轻柔而平稳的呼吸声，知道此刻的她已经睡着了。
　　他喜欢知知这样依靠在自己，但也明白长时间这样的姿势会让她不舒服，因此，他轻轻将左手抽出，转给环抱住冯知宁，将对待易碎的娃娃一般，温柔地抱起她走向床上。
　　他轻轻将熟睡的冯知宁放下来，并将一旁的被子盖回她身上。
　　“小骗子，肯定整晚都没睡。”穆亦宠溺看着冯知宁的睡脸。
　　等到冯知宁醒来，发现天也黑，她看了看床边的闹钟，发现已经晚上7点了。
　　房间已经没有穆亦的身影了，她慢慢起身，打开了房门下楼。
　　“宁宁醒啦？要吃饭还是喝粥呀，李嫂帮你准备。”李嫂看到冯知宁下楼，欣喜不已，看来小姐的心情平复了，穆亦少爷果然有办法。
　　“我想喝粥，麻烦李嫂了。”冯知宁礼貌地对李嫂说。
　　此刻的她唇色仍无血色，加上白皙的皮肤，显得整个人更加憔悴。
　　“好，很快就可以吃了。穆少爷离开之前就交代好了，备着粥给你醒来吃。”
　　“二叔？二叔什么时候走的？其他人呢？”穆亦一如既往对她照顾得无微不至。
　　“穆少爷下午4点多就匆匆离开了，好像是公司有点急事。”
　　自己睡了，他就这样在一旁陪着她3个小时吗？就是这样的宠着自己的穆亦，让她生出不该有的情愫。
　　就在李嫂想着继续说下去的时候，冯知宁的父母就回来了。
　　“宁宁，我们回来了。”冯展元上前抱住女儿，“抱歉，爸爸走不开，今天没办法在家陪我的乖女儿。”
　　冯知宁知道父母一直最宠爱着自己：“我没事，爸爸。旺财那边......”
　　“旺财的后事已经安顿好了，你放心吧。”陈泠上前，慈祥的摸了摸冯知宁的脸，“你二叔比我们做父母的要称职，宁宁，我不应该放你一个人独自面对的。”
　　陈泠听冯意说今天穆亦回来的事情。她一直以为女儿很坚强，但不管怎么样，这都不是自己不关心自己女儿的理由。好像，穆亦比他们更了解知宁。
　　“我只是一时无法接受而已，现在我真的已经没事了，妈妈，我已经不是小孩了。”冯知宁不知道自己母亲居然对自己有这么大的愧疚。
　　“先生、太太，先吃饭吧，想必小姐也饿了。两位老太太得知小姐睡下，便应小区街道邀请，去参加活动了，晚点才回来。”李嫂从厨房把菜端了出来。
　　那时，冯知宁觉得，她和爸爸妈妈，好像好久没有一起吃过晚饭了，那一顿，虽然喝着粥，但她觉得是那段时间最美味的晚餐。
　　“宁宁回来啦？想什么呢？这么入神。”萧云刚撒完种子，就看到冯知宁站在走廊上，呆呆看着庭院另一边的两条小狗出了神。
　　“萧奶奶、奶奶，我放学回来了。刚刚在想事情而已，我先上楼换件衣服。”
　　“你二叔出差回来又给你买了礼物，放在你房间里了”，冯意站了起来，用力伸了伸腰，不禁感叹道：“老了，才蹲一会就快站不直了。”
　　“可不是！所以才要姐姐你经常出去锻炼锻炼。”萧云在一旁又开始说服冯意和自己一起去小区活动中心参加街道组织的锻炼活动。
　　“知道了知道了”冯意拗不过萧云，只能答应。
　　回到房间，一进门，冯知宁就看到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放在桌面上。
　　这几年，每次穆亦出差，总会给自己带礼物回来。小孩般高的小熊娃娃、有名牌包包、音乐盒、玉石、水晶......数不胜数。
　　她小心翼翼打开盒子，发现这次礼物居然是条钻石项链，这个人怎么越送越贵。
　　她立刻给穆亦发消息：二叔，谢谢你的礼物，可是太贵重了，下次不能卖这么贵的礼物给我，赚钱不容易。
　　不一会，对方就回复：配知知多贵都不算贵，二叔会赚钱。
　　在公司审批文件的穆亦，手机微信提示音响起，他立刻停下笔，拿起手机查看起来，果然是知知。
　　其实他下午开始便一直在期待冯知宁的消息，他希望她能喜欢自己送去的礼物。
　　他去法国出差谈项目，刚好对方邀请自己参加场拍卖会。
　　其他的他倒是不感兴趣，当时看到这项链的时候，不禁想到了知知。虽说是钻石项链，但设计成月亮伴星星的模样，造型让人一眼心动，钻石纯净透明，晶光闪耀。
　　戴在知知身上，一定很相配。
　　果然，快要下班的时候，她就给自己发消息了。
　　穆亦看完信息，不禁觉得冯知宁可爱，小小年纪，就担心自己乱花钱了。
　　一旁汇报的助理张扬风看到老板看着手机，表情由原来的严肃越来越和颜悦色了，心想待会应该不会挨骂了。
　　等穆亦回复完信息，他立刻打气精神。
　　“叫业务部改，以后再敢拿这种方案给我，那我也要好好考虑他们的工资问题了。”穆亦态度一转变，面色冷峻，严肃表态。
　　他一向在薪酬方面不吝啬，认为有能力就应该配相应的工资，所以万耀集团的员工一向被同行业的人羡慕的，毕竟薪酬待遇不是普通公司能比的。
　　现下，他觉得应该要重新评估下这群人的能力了。
　　老板变脸好快！前一秒不是还很高兴吗？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明白，我立刻通知。”想是一码事，但也不敢多耽误，张扬风立刻回应穆亦，拿回文件夹，立刻退出了办公室。
　　过了一周，萧云眼看自己的儿子穆亦已经有段时间没回来家里吃饭了，她担心他是否有按时吃饭，想必也没有给他炖点汤水补一补。
　　于是周末一大早，她让李嫂帮她买菜，自己亲自下厨做了点菜和炖了药膳滋补汤。
　　等到10点多的时候，她拨通了穆亦的电话。
　　“喂，妈，什么事？”穆亦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淡。
　　“你这个孩子，还记得你有个妈呀，也不见你多来看看我！你现在在哪里？我给你准备了点汤水，给你补补的。我让司机给你送去。”
　　“不用了，妈，我现在在公司，我还有事忙。午餐我直接在公司吃。”
　　“大周末你在公司做什么!你妈我以前也没有你这么拼。”萧云知道儿子想拼尽全力将公司做好，但也不能这样没日没夜的，累坏了那可怎好！
　　“所以现在公司规模才会越来越大。”穆亦便看文件便说。
　　原本还在心疼儿子的萧云被穆亦说了这句，生气马上取代心疼，“你这小子，反了你。老娘我今天已经准备好了，待会你给我全部都吃下去。这是通知，不是商量！”说完立刻挂了电话。
　　“萧奶奶，我来帮你除草了，昨晚您说哪里需要理下土？”冯知宁洗漱完，下楼就马上找萧云。
　　“知知，今天咱们先不理花园了。你能帮我送点饭菜过去给你二叔吗？这家伙还在公司加班。别人送我不放心，他听你的，肯定会好好吃饭的。”
　　周末居然还在公司不休息，二叔还是这么拼吗？
　　虽然冯知宁想尽量避免和穆亦见面，但现下担心的情绪多于逃避，于是她答应下来。
　　“萧奶奶，我先回房间换衣服，马上就下来。”冯知宁转身准备上楼梯。
　　“不急，待会奶奶会准备多点饭菜，等11点半司机送你过去。中午你过去顺便和穆亦一起吃吧，可不能饿着我们宁宁了。”萧奶奶笑着看着冯知宁，感叹为什么人家宁宁这么让人喜欢，她家小子就会让自己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