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月亮是个封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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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锦织真珠屈服的狮童正义，在锦织真珠理应看不见的角度愉快地俯视了她一会儿，才放缓语气请她出去。
而此刻以一种非灵能者看不见的灵晶仆形态漂浮着的珀尔，悄无声息地用并没有的呼吸系统仅在意念上叹了口气。
珀尔和自己的灵晶仆交换了身体，她现在是一块巴掌大的星质结晶。
确定了这里一个能力者都没有，她大大方方地就这么悬停在半空。
和这个从珀尔灵魂上撕下来的、过度谨慎到会注意身边每一个潜藏着的危险的小碎片，也就是名字叫“银箔”的灵晶仆本身所喜欢的、能快速爬行和跳跃的蜘蛛形态不同，珀尔本人更倾向于轻松地浮在空中飞行。
所以现在银白色雾蒙蒙的多面体上，有着两对小妖精般的翅膀。
当然，这东西更多的只是一个象征，能飞起来和空气动力学一点关系都没有。
[这个角度的光头真的很亮，看来是没有人在他面前吐槽过，什么鬼的背光角度。]
珀尔抱怨道。
此时“锦织真珠”正目不斜视地从狮童的办公室走出去，没有加快步伐却隐约透露这一些急切，按在门把手上的手指被攥得苍白。
考虑到并没人在附近看着她表演，这个演出实际用力有点过猛。
一个和珀尔一模一样的声线，用一种更轻快的调子在她的意识中回答：[哈哈，普通人又不会在天花板上看他，那里也没有摄像头。]
[是啊。但明明都没有摄像头，却不能直接去修改他的记忆和意识，要搞这么多手段，真是感觉浪费精神……麻烦死了。]
两位“锦织真珠”相对无言了几秒，在走过一个拐角的时候步伐稍停，将身体换了回来。
更适应人类身体的珀尔，用真的存在于锦织真珠身上的呼吸器官轻轻叹了口气。银箔落到肩膀上，变回水晶蜘蛛的形态躲进她的头发。
作为一个做事情还挺简单粗暴的类型，珀尔遇到了想控制她的家伙，第一个反应当然会是洗了他的脑，好让他别做梦了。
之所以现在还在虚与委蛇，无非就是做不到。
而至于为什么一个高阶心灵学者洗不了麻瓜的脑，这就要说到狮童正义竟然是某个神的选民了。
她俩无数次暗地吐槽了那个神挑选民的品味很差。
试着在梦境推演了一下发现打不过之后，她们也就自然地选择了避其锋芒。
毕竟她来这个世界又不是为了弑神，或者统治世界什么的。
她只是遭遇了一些不幸的旅行事故而已。
珀尔之前和明智吾郎说的话几乎都是真的：她的脑子里确实多出了一段记忆，但那是“锦织真珠”本人的记忆，她珀尔·R·佩缇丽尔并没有失忆。
她清晰地记得自己是如何在星界旅行的时候出了事故，打算随便找个物质位面停靠，调整一下继续回家，却发现这个叫地球的星球上方叫月亮的东西，和她粗浅了解的本地知识中，那颗叫月亮的卫星有点不太一样。
在她的眼中……那是一个封印。
珀尔没有办法把意识穿过它，然后把自己投射到外层去。
那上面有一个伟大的、或者可怖的，或者两者具备的存在，在那里盘踞着、阻挡着她。
总之，珀尔突然回不去了。
即使在美国，即使是异能者，长期活动始终没个身份也很麻烦，于是她就随便找了个孤儿院把自己领养给了一对亚裔夫妻。
──这同样是为了让别人不要对她作为异界生物，不可避免会有的些许格格不入大惊小怪。
接下来的部分就和告诉明智的一样了。
这个故事里比较好笑的是血统论的部分，珀尔很确定是她自己一手操作了领养手续，但在日本的亲属似乎都比她更确定锦织真珠是养母亲生的。
随着这个认知越来越深入人心，甚至连她捏的物质躯体的外表都被改变，变得有点像养母年轻时的样子。
即使是擅长玩弄心灵的厄兰心灵学者，遇到这种事，也得说一句你们这个世界真唯心啊。
这个不知名的、修改了她在这个世界的生存轨迹的、多半已经接触到神明境界的家伙，所求的到底是什么呢……？
反正肯定不会只是想在这个弹丸小国扶持一个最长只能干个十来年的首相，绝对不可能。
锦织真珠回忆那个自大的秃子这两年来做的无聊事情……算了，虽然狮童正义很无能，但他生出了一个有能力的儿子。
可如果说那位神的目标是明智，这未免有点太迂回了。
反正锦织是打算直接从重点入手。
把刚接下的工作丢一边，她给明智发了个消息，半句没提狮童正义，只是问他想不想来看自己社团的演出。
她走到地铁的时候又看了一眼屏幕，如预料之中地没有回信。
……
“不过我觉得他只是跑去没信号的地方了。”
连续一周没能把明智吾郎约出门的锦织真珠对面前的人说。
虽然她本意只是邀请鸣上悠一个人来喝下午茶（理由是来偷学这里的甜点，下周去孤儿院演出的时候派发），不过鸣上悠带了个女伴，锦织真珠能理解其中的避嫌意味。
……连没心没肺的组员千羽都听过她暗恋鸣上悠的传闻了，鸣上悠这种情商怎么说也不可能一无所知，毫无避嫌地和锦织真珠单独出门才是怪事。
以及锦织扫了一眼，鸣上悠这位女伴的［预言］系光芒亮得要命。
“作为一个恋爱中的少女，你是不是有点太冷静了？你真的在恋爱吗？”
二十来岁的活泼双马尾女性，正挽着鸣上悠，故作戒备地瞪着锦织真珠这边。
她的演技控制得恰到好处，那副警惕情敌的模样能让人感觉到是装出来的，只显得娇俏可爱。
真的没在恋爱，只是不太想在这人面前解释自己并没有在恋爱的锦织真珠：“……”
以锦织真珠超凡的记忆力，自然能认得出这是电视女明星“小理世”，锦织不怎么看综艺和电影，但小理世是只要看两眼电视，总难免是要扫到她拍的广告的人气女星。
看了看貌似亲密的鸣上前辈和女明星，虽然鸣上悠没有特别说明，锦织真珠第一眼就知道她必是知情人士，于是直接地说：
“……我猜是那种没信号啦，那种。我身边除了那家伙之外，只有鸣上前辈看起来像是有经验，所以才想问一下有没有什么诀窍，不过理世前辈要是有什么想指点的话，也请您不吝赐教。”
“诶——什么方面的经验哦？”
久慈川理世的疑惑不似作伪，锦织虽不清楚鸣上悠为什么没提，倒也没什么顾忌地挑明了：“……就，异世界的那种。”
“啊？”这回理世的惊讶也显得很真实，“又来了吗？！”
没想到她是这个反应的锦织真珠：“？”
“啊……难道说，理世前辈和鸣上前辈是多次偷偷拯救世界的冒险者吗。”
锦织把重音放在了“多次”。
“对哦，虽然原因有点不同，但最后就是这样！”在店里依然鬼鬼祟祟戴着兜帽，某种意义上更引人注目的理世把双手放在胸前，“Persona！地这么……你干嘛，突然这么警惕。”
被过度紧张的银箔戳了后脖颈，导致向后一仰的锦织：“……”
鸣上悠银色的眼睛深沉下来，语气仍然轻柔：“有人这么伤害过你？”
几乎要被鸣上悠的光芒刺痛眼睛，锦织真珠出乎她自己意料、几乎是立即匆忙回答：“哦，没有的事！我紧张是因为……唉，既然是前辈们应该没问题啦……‘银箔’，来。”
[嗨呀，咱的事情不是保密比较好吗？]
三人的耳中突然响起一个和锦织真珠很像，但稍微更年幼一些的女声。
——可能是小学生的高年级吧，就像那年的菜菜子妹妹？鸣上悠惊讶之余，在心中如此判断。
“咦？”久慈川理世比鸣上悠更惊讶，她作为特别搜查队的导航辅助，对人格面具的感知更为精细，“和我的有点不太一样……不对，在这边是可以召唤出来的吗……？”
“也没这么难吧？平时是只有我能听见，可如果我想的话……好像也不是不行。”
她暗暗观察两位前辈的神色，在内心冷静地记下：
面前两位强大灵光的能力者，对于在物质世界显能的事情仍感惊讶，但并不是觉得不可能而产生的反应。
而且他们看起来像是能想起什么人。
难不成这种情况只会在部分人身上出现？
不管怎么说，这是个好消息，锦织和本地异能者之间的差异，应当还没有大到完全掩盖不过去的程度。
——反正灵能这东西是心灵的力量，那每个人有点不太一样也很合理吧！
她在故乡的时候和家长们的能力分支也完全不一样啊！
久慈川理世歪了歪头，将双手在胸前交握，保持了一种略微凝重的神色几秒之后，对鸣上悠轻轻摇头。
鸣上悠：“能说说看吗。”
锦织真珠把人约出来就是想聊这个的：鸣上前辈明显比明智更友好，在他这里再套点话出来，要是装得像一点，到时可能更不容易刺激到某位过于谨慎的家伙。
她喝了一口菠萝苏打水，在口腔里含了会带着刺激性的饮料，慢慢咽了下去。
“要从哪里开始说呢……其实我前几天是第一次去‘那边’。但银箔在十岁的时候就出现陪着我了。两年前其实还有另一只，我叫它‘Sage’，嗯，或许叫‘哲人’或者‘智者’吧。”
[但还是我比较好用吧！我可以帮你留意每一个缝隙里的阴影！智者只会在那指指点点诶？]
“不羁……”鸣上悠轻声说。
“那是什么？”锦织停下来问。
于是鸣上悠解释所谓不羁，即是能操纵多个人格面具的能力。
而锦织真珠走神在想另一个问题：
不羁资质听起来像是个挺稀少的东西……那她在明智那边还是装一个普通款吧。
不然的话可又得多设计一个角色形象了！
那种事情不要啊！
“不过‘智者’被我留在过去了。”她说，“现在只有银箔一个。”
这句话并非完全是为了把自己从不羁的资质中摘出去而打的补丁，
如果现实的发展太过不尽人意，她也可以付出巨大的代价，将梦境扭曲成自己的现实。被留在了过去的梦境之中的“智者”就会是坐标。
“银箔会在任何它觉得有危险的时候，催我先发制人。”锦织真珠苦笑一下，“所以有时会搞得我像是PTSD，反应过度。”
[哼，正是因为这样我们才能活到现在啊。]
“……它偶尔会说这种话，通常只有我听得见就没管了。别在意。”
鸣上悠无声倾听着，他平静的面容似乎有什么魔力一样，锦织在沉默了几息之后，把她原本想用来套话的话题吞了回去。
不知怎地，最终说出口的是一些比预计中真心含量更高，而且对套情报并没什么帮助，反而更暴露自己的话。
“我其实知道，我能做到的事情很多，但越是了解这个世界，就越害怕——会不会只有我一个人拥有这种能力呢？如果被别人发现的话……我也不知道会怎样，很多电影里都拍过各种可怕的……下场。
“在看到鸣上前辈的光芒的时候，我意识到世界上我也并非孤身一个异能者，真的让我安心很多，虽然之前一直也没有想好要怎么来搭话啦……”
说到这里，锦织真珠模糊地微笑，声音轻柔又飘忽。
“而那家伙，他不太一样的……他看起来比我还孤独，而且压抑着愤怒。不知道怎么地我就想告诉他，我也是差不多的东西。”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月亮是个封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