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欲》丙子之秋

5、第 5 章

　　宗门讲堂，月现真人站在最前方，底下一群弟子窃窃私语。

　　“你说，长老为何把我们叫到这里？为何不是去试炼场？”

　　“不知道呀，以往每年都是试炼场的石台上，一对一比试。”

　　“该不会是想推迟术法考核？”他脸上的欣喜都快溢出来了。

　　身边人“嗤”了一声道：“这你就有点想多了吧。”

　　月现真人看着讲堂里闹哄哄的一片，也不出言阻止，又过了片刻，方才在下面清点人数的小道童才行至他跟前毕恭毕敬道：“禀长老，弟子都来全了。”

　　月现真人摇了摇手中的白玉铃铛，方才还在聊闲天的弟子立马禁了声，齐齐向前方看去。

　　红笺听见上方那老头不紧不慢开口道：“诸位弟子，术法考核从本次考核开始实施革新。比试地点设在后山。考核方式是考验各位弟子抓邪祟的能力。可以用术法、法器或是符箓。”

　　随后他一挥手，每名弟子的面前都出现了一张符咒、一个香囊和一只葫芦，他开口解释道：“香囊中放的是引邪草，专门吸引邪祟过来。各位将吸引过来的邪祟收服，放入这辟邪葫芦中即可。此符为传送符，若是遇到难以对付的邪祟，可以将此符燃尽，自会被送到安全之地。”

　　“请各位弟子随老夫前去后山山谷。”他说完便挥动轻纱般的袖袍，一缕清风拂面，众弟子连忙追出去，只一道光影掠过天际，转瞬间便消失在视野之中。

　　人群中有一位道友激动道：“这就是化神期高手的实力吗？诸位道友，在下也先行一步了。”随后御剑离去。

　　后面的道友拿出各自的飞行法器紧随其后。

　　红笺朝洛砚与禾清点了一下头，当即也御剑离去。

　　山峦连绵起伏，将山谷秘境紧紧抱在怀中。山峰高耸，云雾缭绕，靠近了些才见到山谷的真实面貌，正中流淌着清澈的溪流，两岸是大片茂密的树林。

　　她们到达山谷的时候，人基本来齐。三两个聚在一起，商量对策。有几个人不怀好意地回头看了一眼红笺和洛砚。

　　红笺认出来，其中一人就是上次那位眼光不错的吕思思道友，红宝确实确实好看且比一般法器好用。

　　只不过她选队友的眼光不怎么样，一个长得尖嘴猴腮叫毛和，一个一身腱子肉，面露凶光的叫路贵。还有一个算是这里面长得最好看的，但顶多也只能算得上秀气，眼里满是贪婪和算计。红笺记得这人笔试的排名似乎挺靠前，名字好像是叫......汪承允。

　　月现真人再次叮嘱道：“本就是一次普通考核，请诸位尽力而为。考核时间：今日酉时到明日卯时。考核地点就是这道峡谷。请各位弟子谨记，山谷周围设有结界，一但出了这道屏障，就算考核提前结束。”他摇了摇手中的白玉铃铛道，“时辰差不多了，请各位出发吧。”

　　话音刚落，便有修士御剑飞了出去，陆陆续续，人都走完了。红笺三人才慢慢挪动位置。

　　树林中，有位修士蹲在树杈上，有了树叶做遮挡，他悄悄观察周围发生的一切。过了一会儿，他感觉自己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愣怔了一下，缓缓回头，与一张尖嘴猴腮的脸对上。他尖叫出声，脚下一滑，从树上掉了下来，摔了个屁股蹲。

　　毛和轻“嗤”了一声，道：“你叫什么，我长得这么吓人吗？”

　　容宁哆哆嗦嗦道：“你......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毛和没好气道：“这还用我找吗？这树杈上的叶子都快被你抖完了。”

　　容宁：......

　　毛和又道：“哎，我说你胆儿这么小，怎么会想起当修士的？”

　　“有......有人说修士不能胆子小吗？”容宁由于紧张，说话时磕磕巴巴的。

　　毛和拍了拍身上的树叶道：“行了，别废话了，交出来吧。”

　　容宁：“什......什么？”

　　毛和走到容宁身侧，身量比对方矮了一截，气势上却直接压过对方，竟直接一把抢过对方别在腰间的香囊。

　　毛和：“当然是香囊啊，你身上还有什么值钱的吗？”

　　容宁鼓足勇气道：“你不是有香囊吗？”

　　毛和：“我想抓更多邪祟不行吗？”

　　容宁：“那我怎么办？”

　　毛和笑了一声：“你抓不到关我什么事？”转身飞走。

　　留在容宁怔在原地，不一会儿，又有一个道友飞至他身前，他还未开口，容宁边哭哭啼啼道：“我都香囊被毛和抢走了......”

　　道友：......转身离去。

　　又过了一会儿，又有一个道友飞至身前，容宁还是如法炮制。

　　就这样，容宁在林中哭哭啼啼，缓慢挪动着脚步，边走边说：“毛和抢了我的香囊。”

　　林中原本蠢蠢欲动的道友：......

　　容宁走着走着便来到小溪边，有几个人在河边支起篝火，鼻中闻到浓郁的香味，腹中咕咕作响。他魔怔了一般，走近便说了那句他今天说了无数次的话：“毛和，他抢了我的香囊。”

　　红笺望着面前突然出现的道友，愣怔了一瞬，随后笑着问道：“吃烤鱼吗？”

　　三人在考核一开始就借着残余的一点亮光到了小溪边打了好几条鱼。红笺本来对鱼的味道并不期待，谁曾想洛砚储物戒中带着好几瓶调料。这鱼做得比平日里滋味更甚。

　　容宁被突如其来的关怀感动得痛哭流涕。

　　禾清立马往他手中塞了一串烤鱼，道：“行了，别哭了，多大点事啊。”

　　荣宁道：“你们不怕被抢吗？”

　　红笺：“我们就在这儿等着他呢。”

　　容宁问道：“为......为什么啊？”

　　红笺觉得这个小道友可爱极了，随便找了个理由糊弄道：“因为我们害怕见到邪祟。”

　　荣宁怀疑道：“真的吗？”

　　洛砚面无表情道：“真的。”

　　禾清也附和道：“真的，真的。”

　　容宁内心有些窃喜，这里居然有和自己一样胆小的，瞬间找到了归属感，话也变得多了起来：“正好我也怕邪祟。我这个人，天生胆子就小。我能和你们一起吗？”

　　红笺道：“当然。”

　　这下变成四人在溪边乐呵呵地吃着烤鱼。

　　一道声音打破了原本融洽的氛围：“呦呵，都在这儿呢？”

　　洛砚道：“是呀，你们怎么才来。”

　　红笺道：“都等你好久了。”

　　毛和显然没意料到这种情况，结巴道：“你......你们一直都在这儿呐？”

　　禾清道：“是呀。”

　　毛和一脸便秘样：“哎呦，我就说，我翻了大半个林子都没找到你们。”

　　红笺道：“我们可是一直都在这儿。”

　　洛砚问道：“成果如何？”

　　毛和楞了一瞬，从储物袋中翻出一串香囊，得意道：“可别说，真还挺多。”

　　说罢，他突然意识到被对方掌控了主动权，当即变脸道：“别说这些有的没的，赶紧的，把香囊交出来。”

　　除容宁之外的三人立马拿出香囊道：“拿走。”

　　毛和愣了一下，心中警铃大作，难道有诈？他这么想的，也这么问了。

　　红笺道：“怎么会，不信你将其余香囊拿出来对比一下。”

　　毛和听罢觉得有理，拿出自己那一串香囊仔细对比了起来，发现一模一样后方才放心地将新得的香囊串了进去，随后满意地笑道：“算你们识相。”

　　毛和转身离去，红笺望着他离开的方向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问道：“十倍？”

　　洛砚道：“百倍。”

　　红笺当即兴奋道：“有热闹看咯。”

　　容宁在一旁担忧道：“没了香囊，我们术法考核怎么办？”

　　禾清拍了一下他的脑袋：“你傻呀，跟着他们不就有了。”

　　容宁迟疑道：“可万一，他们发现了怎么办？”

　　洛砚：“那就不让他们发现。”他随手从储物戒中拿出几件纱衣分给几人，“穿上这个，就无人知晓我们的行踪了。”

　　容宁结结巴巴道：“我......我也有吗？这怎么好意思，我都没帮上什么忙，怎么好拿你们的东西。”

　　禾清道：“收着吧，你告诉了我们毛和要抢香囊。”

　　洛砚道：“难不成你想再去讲堂学一遍？”

　　容宁立马从洛砚手中拿走纱衣，感激道：“多谢各位道友相助，改日若有能帮得上的地方，各位尽管提。”

　　洛砚道：“别谢得太早，待会儿抓邪祟我们可不会帮你。”

　　容宁：“好嘞。”

　　夜色渐浓，四人跟着毛和飞了许久才见到他队伍的其余几人，只不过除了白天见到的那几个，队伍里还多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孙仞拿出两个香囊放到汪承允手中，红笺虽看不清他的表情却能听到他语气中的谄媚：“老大，我废了好大力气，才从那两人手中将香囊骗了过来。”

　　毛和不服道：“你老半天才弄回来两个，你瞧瞧我。”说着，便从储物袋中掏出一串香囊。

　　路贵“嗤”了一声道：“你懂什么，老大这叫运筹帷幄，防......防什么来着。”

　　吕思思娇媚的声音传来：“防患于未然，程仪毕竟是上一场考核中的魁首，我们不可掉以轻心。”

　　毛和还想开口说些什么。

　　汪承允皱眉不悦道：“好了，不要吵了。”

　　周围几人当即把要说的话咽了下去。

　　汪承允将手中的香囊放到一块平坦的石头上，随即施展术法，将香囊中引邪草的气味散至更远，以招来更多邪祟。

　　一行人等了许久都没瞧见邪祟的影子。

　　毛和纳闷道：“这不应该呀，这香囊可都是真的。”

　　汪承允道：“也许是气味传得不够远，这次我们一起施法。”

　　“好！”

　　红笺几人站在隐蔽处瞧着，洛砚已经在周围偷偷布下阵法，可将术法效果扩至百倍。

　　当他们再次施法后，不远处的丛林中便传来声音，路贵惊喜道：“果然是有用的！”

　　可当他们看清邪祟的个数时，心中不免吃了一惊，还未反应过来，就被数以万计的邪祟层层包围。

　　容宁吃了一惊，这是把方圆百里的邪祟都招了过来吧，也太多了。

　　洛砚见差不多了，就把阵法撤了。

　　毛和见到如此多的邪祟，先是高兴了一下，但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当他想从储物袋中拿符箓和葫芦时，一只顽皮的邪灵将他的储物袋抢走了，很快就没了踪迹。毛和欲哭无泪，只能使用术法隔绝邪祟，哭嚷道：“老大，救命。”

　　又有两人的储物袋被抢走，汪承允无语道：“你们三人负责阵法，我与思思趁现在多抓一些邪祟，到时候分给你们。”

　　三人应了下来。

　　在他们看不见的外围，红笺先是传音，将此处位置告知其他人。谁曾想，最先过来的是程仪和慕甜。

　　几人对视一下，便看懂了对方眼中的含义。他们也是在暗处等了许久，顺便推波助澜了一番。

　　众人开始收邪祟，红笺瞧见慕甜的术法确实学得不错，收到的邪祟数目远超他人。有好几次，她身旁的程仪将收得的邪祟悄悄让给了她。

　　红笺只随意收了几只邪祟，便悄悄来到隐蔽处。

　　毛和正在施法，忽而听见身后“轰隆”一声，便瞧见山被打出一个大洞，当即欣喜道：“老大，快往后撤！”

　　汪承允被邪祟围绕久了，神智没有了之前的清明，看见有退路，当即松了口气，道：“撤。”

　　他们本想过一会儿再回来收一点邪祟，谁知刚一踏进山中，便与几只高阶妖兽面面相觑。

　　毛和等人被吓破了胆子，躲在汪承允身后。站在最前面的一只妖兽只轻轻吼了一下，几人便倒下承受不住倒地了。汪承允和吕思思想都没想就使用传送符离开了山谷。毛和在身后朝他们招手，意识丧失前，他看到了一个黑色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