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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Chapter. 2 ...

  •   她也不是没有再爱过。
      读大学时,施允诚考去了京城。
      她倒是生性不愿动弹,留在本地大学,也与建筑系的某人不咸不淡恋爱三年。
      还是幼稚,她以为盖房子的男人务实牢靠些,谁知也不过多件豆腐渣工程。
      临到毕业某一日,说翻脸就翻脸。
      她还摸不清是哪里出了问题,懒懒答应,后来最后一回女寝夜话时她才从别人口中反应过来,他早已与直属师妹成局。
      仿佛全世界都知,只她被蒙得个结实。
      也是,从来那些小道消息,她是甘落人后,又怎会查证?
      翻手机,翻邮箱,翻天覆地,又当何?
      男人没一点秘密,马上变身一块淡而无味的鸡肋,嚼死嚼活嚼不烂。
      就算让你知道,最后也不外乎:他走了,不再回来;他留下,保个全尸。
      不尽不实的爱是会死的,或迟,或早。待它一死,就觉得只想火速撇清,恨不得推翻一切。
      这样不值,简直比没爱过还惨。
      再后来,更不堪,她生了个毛病,怎样也动不起心来。
      不是时间不对,就是人品不佳,难得有些脾性相投的人登场,结果已有妻室。
      阿离算不得一个有原则的女人,可也不过是多说得几句话,能坐下来讲一讲飞碟经过,外星生物而已,犯得着劫回家继续谈?
      哪怕高深如宇宙爆炸,也没有一个人,能同另一人,谈一生一世。要说腻,亦会听腻的。
      再说,能轻易到手的,怎会是好东西?
      她靠这一套自我安慰,越来越像鸵鸟。
      把头埋得深一点,眼耳口鼻没进沙子,看不见听不着。
      专心工作不好?光知道爱爱爱,没追求。
      她做一只在情感沙漠里专心工作的鸵鸟。
      阿离努力上班,下班。
      施允诚毕业就留在京城,一发展就是三年。
      当中回来几次,每次也要见面。
      三年下来,两个人实力相当,说不上谁逊色一点。
      “几年下来,你升职倒是快,却不见恋爱。你到底喜欢怎样的男人?”同事汪嘉怡问。下了班她约阿离喝咖啡。
      这也是位平和淡然的人。
      她对平和淡然的人全有好感。
      而且,汪嘉怡对她,也愿意开诚布公,讲大实话,这一点又令她掉落进去。
      发声是本能,还要歪七扭八,一条心谨防口脑一致,累也累死。
      她也是本能得不愿意。
      阿离笑着指一指嘉怡背后的来人,自然地说,“有他三分之一,我已知足,可惜寻不着。”
      她站起来与施允诚大力拥抱。
      “你怎么瘦了这样多?”她问,“赶紧补回来,我看不惯。”
      “你怎么胖了这样多?”他笑,“倒也算合度。”
      这样亲密无间,倒撇着嘉怡在一旁,涨得耳根子也红了。
      她这才反应过来,“这是我同事,汪嘉怡。”
      “汪小姐,你好。”他谈吐合体,只不过总与他人保持一段距离,隔山远雾。
      可一旦熟惯,会把心窝子血淋淋掏给你看。
      这点上,他们俩是一样的。
      嘉怡微笑,可阿离分明瞧见她纤瘦的脖颈上一条血管,白里透红,比以往更分明了。
      送走嘉怡,他们单独吃饭,之后照例沿着江边慢慢散步闲谈。
      “不走了?”她问。
      “不走了。”他答,“父母年纪大了,养儿防老。”
      “人总要回家。”她点头。
      “我母亲说你常去探她。”允诚真诚致谢,“阿离,谢谢你。”
      现在还有哪一个男人会称“我的母亲”,“家母”“家慈”一类,他的教养真是好的过分。
      阿离对这一点,偶尔也是十二分讨厌,安在他人身上,她会直直骂一声虚伪。
      可这两年,连带她也慢慢学得圆滑些,再圆滑些。
      与人痛快,与已方便。不过几句讨巧的话,说出去也不会褪层皮。
      这世上,有个可以说真话的人,一个,已足够。
      她找到两个,允诚,嘉怡,已是幸运非凡。
      “可有什么打算?”她转头接着问。
      “工作,娶妻,生子,老死。”允诚安然地说,“我向来打常规牌。”
      “说得好似我多不正经。”阿离听者有意,她多心。
      “你?去年初中同学会,大半女同学已在讨论育儿经。”
      “所以说,多无趣,哪家的尿布贵三分还透气性不好;哪家的奶粉又便宜几毛,性价比奇高。”她苦笑,“今年我决不再参加,打死也不。”
      允诚沉默一会,忽然开口,“阿离,老实说,你是不是喜欢女人?”
      她愣一愣,猛地戳他的肩膀,笑骂道,“你神经病呀!”
      “那就是,忘不掉那个人。”他断定。
      “哪个人?”她奇怪。
      “建筑工。”
      “都记不得你说得是谁。”阿离一听就泄气扁嘴。
      他见她扁嘴就知道她说得真话,这是标志,于是爽朗笑,“工作可好?”
      “托赖,不错。”她说,“据说后年有外聘名额,是温哥华,我会全力争取。”
      允诚神滞一瞬,“志向这样大?你说过不愿离开这里。”
      “人会变的。”江边风大,她拉他往回走,“阿离阿离,是你叫的,看来老早注定我要离开。”
      “我错,叫坏了。”他脱下衣服,披在她肩上。
      允诚对阿离,永远无条件服软。
      她知道的,谁叫他们认识这样多年,谁叫她性格坚毅得象块风化的石头,总归要有个人服软。
      不是她,就是他。
      诚如阿离所言,她也改变了许多,只是在他看来收效甚微。
      她知道的,施允诚要的,是位愿意与他执手一生的好女子。
      之子于归,宜其家室,这很重要。
      可阿离这个人,三餐里倒有两餐在外头吃。
      剩下一顿早饭是什么东西?
      她的观念里,只有老年人才会披星戴月赶去排队,只为买一对热乎的烧饼油条或者再外加一袋温腾的豆浆。
      她是外星人,最多周末自己动手泡一包面,加一点榨菜半只皮蛋,已是很好。
      阿离是施允诚的好友,她不是佳妇。
      她开不了口,怎样说?你在我心里许多年,连绵不绝,无止无休?
      这一回万一不成,已不是姿态问题,十余年情分也要打大折扣。
      不行不行。
      再说,眼前这个男人若是属意于她,只怕现在孩子也能落地爬滚了。
      更怕失望,朋友与恋人活脱脱是两码事,施允诚一到午夜会不会悚然起身,大修脸谱?她怎么知道。
      她认识的允诚就在眼前,叫人安心的施允诚就在眼前,没必要再认识其他施允诚。
      这样一想,汪嘉怡与他在一起,也不是不能接受的。
      他们很快订婚。
      有一天,三个人在允诚家,简简单单替他庆祝生日。
      她同允诚抢游戏手柄,在沙发上打成一团,嘉怡则在一旁专心帮他们削苹果。
      后来,允诚妈妈在厨房里拉着搭菜吃的阿离,仍是不放心,偷偷问,“她怎么这样话这样少?将来生了孩子,会不会容易得产后抑郁症?”
      慈母全是一个样,变了婆婆便恨不得准儿媳入门前先出示健康证明。
      “阿姨,她会是好儿媳。再说,允诚不也常常是个闷蛋?我打包票,他俩完婚,不出两年就能让你升级。”她嘴里大嚼一棵菜心,这两个人,简直是一定的。
      允诚妈妈轻轻打掉阿离伸到花生鸡脚汤里的爪子,抱怨道:“我看允诚还是个蠢蛋,我本来还想着什么时候教你做几道他爱吃的菜。”
      她旦笑不言,也是接不上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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