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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Chapter. 15 ...

  •   吃完饭,照例是棹西送时好上班。他颇送出点瘾头来了。
      时好坐在棹西边上瞥到他每看她一眼都扬起一个令人肩抖的怪笑,很快觉得汗毛纷纷凛凛竖起。
      “你知不知道你笑得口水都快掉下来了?”时好故意抽出一张纸巾递给他,“要不要擦一擦?”
      他真的接下,却团成一团放到边上,“看来你真的对某样东西有特殊怀念,是不是在提醒我不够勤勉?”
      时好抬头望了一回天窗,天空挺蓝,云挺白,她想打自己的嘴。
      下车以后,时好扶正自己的丝巾就要走进横征大楼,却被背后一把清水的声音叫住,转过头见是若昭。
      她神色有些复杂,明明想笑,却又硬撑,两条画眉间还隐隐含着一股忧。是真的复杂。
      “若昭你迟到了,怎么了?这个表情,是有起床气?”时好倒退三步到她身边。
      “秘书迟到是太不应该,可是我气馁呀。我只是在想,如果连总裁也被策反,我这个秘书还能吃几天横征的饭?曲先生还真是一出手就知有见经识经的精明。”若昭说,语气倒算不得沉重,带着三分调侃。
      她刚才看到曲棹西的车沿着路基停稳,刚想上去迎时好,走近时却在反光镜里看到车子里那两个扭成一团。时好那张顽俏的脸,一看就知危机感已经被糖衣弹轰得全体阵亡。
      时好也猜到被她撞见,马上脖子红,还粗一圈,依旧强撑道:“若昭又怎么知道不是我策反他?”
      若昭把手里的两杯热咖啡递给时好一杯,含笑道:“好好好,我的总裁小姐,知道你正福慧双修,小的只得静待你出关。”
      虽说若昭是时好的秘书,又何尝不是半个师父?她不敢露出半分骄色,她又怎会不知若昭要提醒她什么。
      她有数的,只是,颇有些侥幸的想,私生活可不可以是另外一回事?要跟曲棹西朝夕相对三年,难道真的日日剑拔弩张?他那种烈火轰雷般的脾气,硬碰硬,对她一点好处也没有。
      时好很怕麻烦琐碎的一个人,倒不如退一步顺从他一些。刚须以柔克之,他得了甜头也算老实,再不然能出格到哪里去?何况,心还是她自己的。
      沈时好从前的生活太简单朴素了,上班,下班,看会老电影,倒头睡。连朋友也懒得出去多结交几个,便捷宅女一个,骨子里如此。所以经过这一段惊涛骇浪的日子,心里还留了两三分天真,也不知是幸是不幸。
      若昭也明白这一点,所以之后接到廖雨蒙电话,是想帮她过滤掉,可对方说:“如果沈小姐不听我这通电话,将来是要后悔的。”
      她直觉里时好肯定斗不过这个女人,也只能说:“请稍等。”她放手让时好自己做决定,早就提醒过她的事情,不要上心,不要上心,终于有一天坏局垒到面前。
      “她有什么事?不是说去国外游学一段时间么?”时好略感奇怪。倒不是有心关注她,是报纸上她和棹西的结婚消息底下提到廖雨蒙,还说她失意远走云云。还失意?还远走?她那一圈都是铜皮铁骨,钢心石肺的人,时好不信的。
      那是她最后一次得到廖雨蒙的消息,对她而言,这个女人跟楼下的路人有何分别?
      再说,棹西这几个月下来几乎天天围着她转,她不认为他还有闲暇余心去跟别人风情月思地闹。如果有?除非他喝机油长大的,精力过剩成这样。就算有,又关她什么事?
      却听到内线那头说:“难道是外室前来趋奉正房?总之,她执意要你听她电话。”
      若昭今天不对劲,一刻不停地唱衰时好。
      时好唯有容和地笑,“你接进来。”
      外线已通,她捂着话筒吁一口气才贴到耳朵上。
      “沈小姐。”对面的声音,幽幽袅袅,平常人会觉得有股仙灵气。她不称她为“曲太太”,依旧叫“沈小姐”。
      曲太太,曲太太,本来廖雨蒙也可以是曲太太。沈时好?她看过杂志知道她的底细,真还不如自己,没有底蕴一夜暴富。
      时好倒不在意这个,反到在想,廖雨蒙对谁说话都那样子?没吃饱饭?过度节食?脾亏胃虚?从之前的无知无感到如今没来由得不喜欢她,也算不得没来由,时好讨厌跟女人过招。她觉得小里小气。
      再说这个女人毫无预警地从某角落里魑魅魍魉一样地飘出来,难道要跟她道一声过时的“恭喜恭喜,永结同心”?怎么可能。
      可嘴上还是客气地说:“廖小姐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
      “我想跟沈小姐见一面。”廖雨蒙语气里带有果毅,只是她那种糯心蜜枣一样的调式,再果毅效果也折扣三分。
      时好还是听出来,只好讪笑一声,“你来找我?你应该去找曲棹西。”
      “不,我需要先见沈小姐。”她不依不挠地扛上来,飞快说了一个地址。
      时好一听,就知是曲棹西赠她的房子,她也抗拒,因问道:“怎么不到外头见面?”
      “我不方便,晚上八点,我等你。”她徐徐一笑,挂了电话。
      什么意思?鸿门宴?时好有点摸不着头脑,求她让位还是敲诈勒索?如果廖雨蒙的电话
      能晚挂三秒,就可以听到时好对着话筒大叫:曲棹西是不是?来!打包带走!一个别留!结果她自己踌躇满志地抢先挂掉了,可惜了。人和人闹别扭,谁抢着先扣电话也成一种气势,好像在智力抢答,晚半秒就出局。
      廖雨蒙把沈时好想复杂了,她脑子里对付这种情事只横长了一根筋,是谁的问题谁解决去。难道真要她上门跟影后拼演技?她自问没那个实力。
      时好让若昭接线棹西,若昭却在内线里又嘶气笑。
      “若昭,你是马么?马笑起来才有这么多鼻气。”时好心中一恼,“快点给我接通曲棹西那只人球!”
      “时好?怎么了。”棹西破天荒在上班时间接到她的电话,还颇有些快意。
      “你的影后要我跟她见面,我不高兴去,你自己看着办罢。” 时好眼珠一转,又强调:“不处理好别回来,明天看见报纸我又躁心,你不能总让我席不暇暖地应付你这些花边新闻。”
      “那是我家。”棹西夹着话筒接下秘书递来的文件,一一签字,又换只手,笑道:“我跟你的家,你怎么能不让我回去?”
      时好有一瞬触动心肠,转眼又睿然地说:“逸成园那套房子现在好像归了我的。我言出必行,你解决好才能回来。请不要给这桩合约婚姻惹这些无谓麻烦,我可不会在记者面前声泪俱下地说什么选择相信你。”她故意咬重“合约婚姻”四个字。
      棹西也是不受威胁的一个人,时好挂了电话他也懒得去找廖雨蒙,反是下班不接时好抢先回家。他偏想亲眼看看时好的态度,他有兴趣探究。
      傍晚,两个人照面。时好看到棹西一身运动装,手上拿着网球拍从家里出来,也不稀奇,她早知道后头有个网球场。
      棹西等她开口,谁知她对那件事只字不提。
      时好心里觉得如果他处理得当她没必要大惊小怪,如果他作为全无更不需要她疾声催促。从头到尾,跟她没有关系的事。
      “曲太太,要不要一起去?”棹西见时好不说话只好先开口,拿拍子打了打手,球拍发出一记一记绷声。
      “我不会,你去罢。”时好想进屋。
      棹西握住她的手臂,温声道:“我教你。”
      “可我不想学。”她拒绝得也是好声好气,“曲太太想吃饭。”
      奇怪,两个人上午还在车里打架,下午却客气和睦。
      棹西本能觉得不对劲,于是拉着时好回去,“那我们就回家吃饭,你想吃什么?我让他们给你做。”
      “唔,我想吃馄饨,要荠菜馅子的,汤里要有榨菜,虾皮和紫菜,然后搁一点醋,再就是味精不能放多。”时好提出细细的要求,假客气烦死人。
      棹西一听时好有要求,又突然放心很多,笑说:“就这样?有什么难,让他们去包,立刻,马上。”
      时好见他一脸轻松无恙,又忍不住刁难他,“他们?他们是谁?我要你给我包,立刻,马上。”
      “我?”棹西愣住,指一指自己,不可思议,“你叫我给你包馄饨?”
      “有什么难?让庄姨辅佐你,但是不准全部假手于人。嗯,我等得起。”时好抽出自己的手,手背掩住唇深深打了个哈欠,“两小时的财务报告,一堆堆数字听得偏头疼。嗳,我上楼睡会,你弄好了叫醒我。”她翩然离开。
      棹西看着时好的背影,球拍也险些掉地上。
      叫曲棹西包馄饨?世界上还有哪个女人敢叫他曲棹西包馄饨?
      也只有沈时好想得出来,只有她能理所当然地使唤他。
      棹西还能怎么办,唯有照办。
      还好,庄姨毕竟是训练有素的老人了,得令马上和面醒面切条擀皮,猪肉是早上刚买的还新鲜,剁泥也不难,就是荠菜麻烦点,司机小刘跑了两家菜场都说晚了买不到。
      棹西急得冲电话大吼,花多少也要给我买到,随便找家饭店,怎么这么不变通。
      庄姨叹口气,“荠菜咯,说得跟什么稀缺货一样,等等。”她打电话给相熟的菜农,果然有,人家巴巴地说送了一些来。
      棹西又吼,送什么送,让小刘去拿。
      庄姨幽幽地说,小刘都跑到二十几公里以外了,还是叫人家送上门罢。
      果然,小半个小时以后碧绿的荠菜也到场,主角到齐可以开演。棹西欢呼,抱着庄姨像抱救星一样,就差大转圈。
      庄姨吓得快高血压,两只手上又都是面粉,急得大叫:“先生,你,你,你快放我下来拌馅。”
      棹西赶紧松手,眼见庄姨把剁好的猪肉,切好的荠菜,少量的黄酒,还有盐和一点胡椒放在一起拌匀。
      等到要包时,棹西低头挽起袖子,说声:“我来。”
      庄姨以为自己听错。
      “我来包。”他又说,“太太说要吃我包的。”
      庄姨下巴都掉下来,“先生你不会的。”
      只见他拿起一片馄饨皮,用筷子放了一大块馅子上去,然后问庄姨:“对折?”
      果然不会……
      庄姨只好演示一遍,放馅,卷起,捏头,搭边,合紧,动作娴熟,一只馄饨包得饱满又漂亮,完全可以拿去展览。
      可轮到棹西,他一口气弄出六只,庄姨却评鉴道:“这只像饺子,那两只是汤圆,剩下三个,面疙瘩。”
      他马上气馁,又即刻恢复,积极道:“再来再来。”
      三小时后,棹西一只手端着一碗热腾腾的馄饨站在卧室门口。
      打开门,时好背对他盖着一袭薄毯侧躺在床上。
      他悄然走过去,把馄饨放在床头柜上,也不开灯,就着床沿坐下。
      棹西喜欢看时好睡着的样子,至少,这个时候她对他没有防备,也不会和他拌嘴。
      可是馄饨会凉,他只好俯下身在她耳畔轻轻叫醒,“时好,来,起来,吃东西了。”
      时好听到棹西的声音,很快醒过来,呓了两声对着他伸了个懒腰,也不坐起来,只说:“你自己吃罢,睡太久了反而不想吃了。”
      什么!当他是猴子?
      棹西耐心有限,已经在生粉飞扬里用完,他一下站起来,脸色晦暗地说声:“随你”然后就要摔门。
      时好却笑着一把拉住他腰上的衣料,“太小气了,我开玩笑的,怎么这样久,我快饿死了!”
      棹西虽是气极却长吁一口,捉住时好搭在他腰上的手,只觉得掌心暖和,于是弯下腰开了床头灯,复又坐下来,把馄饨送到时好手里看着她吃。
      喂?时好不会让他喂的,能看着她吃已是很好。
      “好吃么?”他问她。
      时好先喝了一点汤,有她想要的榨菜紫菜,可一口就知道这汤是庄姨调的,还加了点高汤,其实她想要的就是路边摊里的油盐味精清水汤,那种什么都摆好再拿滚水一烫就成的。什么时候才能再回去喝?不可能了罢。
      又咬一口馄饨,味道也是对头的,皮的厚薄刚好,肉馅咸度适当,也够滑嫩,还有醇浓的荠菜香,样样精致到位。她刚想抬头问曲棹西到底做过点什么,却看到他头发上脸颊上鼻尖上甚至眉毛上都沾了许多生粉,再一低头,才发现几乎每只馄饨都走形,或胖或瘦,或歪或扭,唯一两只好看的又太标准,显然出自庄姨之手。一碗馄饨虽然中吃不中看,可总算办到了,也难为他。
      “不好吃?”他看她对着瓷碗出怔,又问。
      时好嘴角微微一动,轻声启齿:“不,很好吃。”又舀起一只,送到他嘴边,“你也吃点。”
      棹西呃了一声,受宠若惊,又笑着就着时好的手吃,咽下去才说:“完了,被你抓包,一尝味道就知道不是我做的。”又掸一掸领口,颇无奈地说道:“今天才知道,一碗馄饨做出来难过打仗。”
      时好也放下馄饨,抽了一张面纸,扳着他的脖子仔仔细细帮他一点一点擦脸,笑着说:“还好意思说,你要是照照镜子就知道这张脸弄得有多脏。笨死了,还标榜自己多万能呢。”
      棹西却一下就动心,轻轻捏住时好尖尖的下巴俯首就想吻她。
      时好马上皱眉头,一把推开他,有点厌恶地说:“你这个人,真是,怎么给点颜色就开染铺。”
      棹西立刻放手,催促道:“好好好,我错了,你快点吃,不够还有。剩下的是庄姨包的,我弄了这一婉都够呛。”又凶巴巴威胁时好,“要是不给我过关,我就收拾你。”他伸手夹她的鼻尖,只是轻轻一下。
      时好倒是不躲,可心里谨慎,立刻从床上跳下来,让棹西端起馄饨,又笑道:“我很满意呀。走,不在床上吃,我们去楼下坐着好好吃。”
      棹西一点办法也没有,只好随着她。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Chapter. 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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