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身对其可见》树犹如此

20、寻找（3）

　　走了很远的路才到山顶，杨至恒见几位抬轿的师傅辛苦，另外多给了100元小费。
　　九鹭宾馆的摄影基地已经就在眼前了，整个形状像一只展翅欲飞的大鸟，漂亮的白色屋顶，在葱翠的山林中显得格外优雅。宾馆是对游人开放的，而摄影基地是禁止外人进入的。
　　“我带你去里面看看。”杨至恒掏出钥匙将栅栏打开。
　　蔡姚却已经有些抑制不住激动了：“你确定老潘会在这吗？”
　　“我怎么能确定，我又没在他身上安装定位系统。”杨至恒熟门熟路的领着她进入基地。
　　蔡姚环顾这里的东西，发现整个建筑真是巧夺天工，这个项目的建设一定投了不少钱，基地里面更像一间私人别墅，幽静而别具一格。
　　“能在这里拍摄，花费一定也很不扉。”蔡姚揣测道。
　　“也还好，潘渔舟设计的拍摄套餐还算比较适合平民，不过这里每年的成本确实很高。”杨至恒带她参观各种场景的道具，还有一件专门放置婚纱和摄影器材的房间。
　　“这里是你投资建的吧？”蔡姚知道，潘渔舟的经济后台也只有杨至恒了。
　　“是的，为了这个项目，没少操心，我妈也帮了很多忙。”杨至恒的回答让蔡姚出乎意料。
　　“哦？阿姨对这个项目也很感兴趣？”
　　“不，她是想用这个项目谢谢潘渔舟。”
　　“谢他？”
　　“嗯，在我人生最低谷的时候，老潘帮了我，我感激他，所以想帮他实现梦想，妈妈的想法不同，她是想用这个项目让潘渔舟离开我。”
　　蔡姚似乎了解了些许内涵，却又不完全明白，在心里思忖着：“老潘说，你有一次，两条腿都断了，你那时候是怎么遇到的他？”
　　“就在这里。”杨至恒提起这些的感觉，好像已经经过了沧海桑田一般，“那时候我被爸妈送到这里来疗养，我觉得人生已经灰暗了，根本没心思做复健，每天护士把我推出来晒晒太阳，我就坐在那发呆。直到有一天，潘渔舟来这里采风，当时他看到这样的我，就拿出他的作品来给我欣赏，我开始不愿意看，他就干脆坐下不走了，一幅一幅的跟我讲解，我很不耐烦，大声的赶他走。”
　　蔡姚认真的听着，定定的看着他，想从他的话中挖掘出些什么：“后来呢？”
　　“后来他走了，但第二天又来了，每天都来，就像没事干一样……”杨至恒打开最里面的一间屋，那里面放置了几套精美的婚纱礼服，包装纸还留着，看来是新的，“他每天都来，过来鼓励我，陪着我，还推着我在这个景区到处看风景。后来在他的鼓励之下，我终于开始振作，决定好好活下去，从头开始。当我开始能走的时候，他给我下厨做了很多菜，那时候他已经为我留在景区好几个月了，中途即使下山也最多一两天，他会很准时的赶回来，他说他身体也不好，但是觉得人生活着要有意义。那天我真的很感动，我说要和他一辈子是好兄弟，可让我意外的是，他说他不要做什么兄弟，他说喜欢我……”
　　蔡姚不敢说话，一直认真的听着他讲，对于潘渔舟和他的关系，蔡姚的关心程度可以说远高于其他人，空气好像凝结了，两人均未说话，连呼吸的声音也听的一清二楚。
　　“然后呢？”蔡姚的声音打破了这片宁静，从前她和杨至恒在一起总是吵吵闹闹，难得现在竟然这么安静。
　　“我当时简直难以置信，说实话我之前根本没往那个方向想，可他很执着，他说他不要任何的答谢礼，他不要钱不要东西，只想让我每个周末和他见见面，陪他聊聊天而已……”杨至恒的说法让蔡姚忽的泛起了醋意，说不上的感觉。
　　“你们俩每周末见面，只是聊天？他蒙三岁小孩呢？”蔡姚不信，找了个凳子坐下等着他的解释。
　　“不然你以为呢？你从小就思想肮脏。”
　　“你才肮脏呢！”
　　杨至恒忽然笑了，蔡姚起来追着他打，他连忙躲到一件挂着的婚纱后面求饶：“别追了别追了，我的腿可走不快，你别欺负我。”
　　“我欺负你？”蔡姚不满，虎着脸质问，“你把我从丽港带到这里，前后三天了，连老潘的影子也没见到，商场也逛了，景区也看了，轿子也坐了，我又不是来观光的。”
　　“你弄弄清楚，是你要来的！”
　　“你还反咬一口！”
　　“NO。”杨至恒打断她的话，“我只是安排了在南陵的行程，但是来南陵的决定是你逼的，我早就说了，潘渔舟没准已经回家了，他有心事的时候会躲起来，但想通了自己就会回去。”
　　蔡姚气结，想要申辩，听到身后有人客气的叫了一声：“杨先生，房间和午餐都准备好了。”
　　“知道了。”杨至恒点头回应那人，看来是早有准备。
　　“看来你蓄谋已久。”蔡姚咬着牙看着他。
　　“为了跟你出来，我损失大了，关征在公司里，每天加班加点和我作对，我出来一天，风险就大一分。”
　　“在你心里，到底什么最重要？”
　　杨至恒认真的看了蔡姚一眼，随后笑了起来，转身朝露天餐厅的方向走去：“钱。”
　　蔡姚失望极了，不敢相信却也找不到更好的理由替他辩解：“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市侩了？”
　　“从前我努力读书也是为了现在赚钱，现在我就是想得到本来就属于我的东西罢了，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我能坐以待毙吗？”杨至恒的神情好像一只遇到强敌的狮子。
　　蔡姚下意识的跟上他的脚步：“所以你打算和老潘划清界限？”
　　杨至恒没有回答，一瘸一拐的顺着服务员的指引来到餐桌前，示意蔡姚坐下。
　　蔡姚看到桌上的菜色精致诱人，竟然还有当年高考的时候母亲经常做来给她和杨至恒一起品尝的山竹拼盘，看来他并没有完全忘记当年的事。

　　“听说你要竞聘宏盛的营销部经理？”杨至恒消息灵通的程度真让她佩服。
　　“副经理。”蔡姚强调，似乎生怕一字之差让他有所误会。
　　“叶耀怂恿你的吧？”杨至恒对宏盛这边的不满起源已久，可今天感觉更加明显罢了。
　　“什么叫怂恿，他只是鼓励我上进罢了。”
　　“虚伪。”
　　“他比你真实！”
　　蔡姚不满杨至恒这样说，毕竟她亲眼见证叶耀锲而不舍的追求了关语沫多年，那不是任何人能轻易做到的。她相信这一点杨至恒也做不到。
　　杨至恒见到蔡姚抵触情绪严重，暂时沉默，示意服务生帮她倒上红酒：“蔡姚，凡事别只看表面，叶耀的为人真的还有待商榷。前些年他在英国留学的时候，泡了不知道多少个小MM，有的还未成年，后来回国后忽然间口味转了，开始追求关语沫这种姐姐型人物，就他那种劣迹斑斑的人，你还去相信他。像你这种口才一般，酒量平平的人，去营销部发展并不算合适，而他却鼓动你去，说明他还不知道在谋划什么……”
　　“他还能谋划什么？”蔡姚不耐的反驳道，“从前我真没想过去营销部，但是今天听你这么说，我决定拼命也得去试试。还有，叶总泡没泡无知少女别人谁评论都可以，但只有你没资格，因为你当年泡我的时候，我也是未成年！”
　　杨至恒愣了一下，脸唰的红了通透，大约是没料到蔡姚说的这样直接。蔡姚讲完见到他的表情，也微微意识到自己措辞不当。两人均未再说话，可气氛却出奇的尴尬。

　　两人不约而同的想到了那个晚上，那个地下宾馆的床，那种旖旎的气氛，那种肌肤的触感，那种狂热的心跳……
　　杨至恒知道，如果没有警察局的人闯进来，也许在蔡姚的主动攻势和那种氛围的催化下，他真的会做些什么。也许真的会像蔡姚当时说的那样，就真的在一起了。
　　后来蔡姚和他约好在她家过生日的那晚，母亲做了很多菜，蔡姚记得那是父母离婚后唯一一次一起吃饭的经历，当时她邀请了杨至恒，却始终没等到他来，那天晚上，她真的一口也没吃，失落的看着门外，等了整整一个晚上。

　　5月28日，这个日子杨至恒觉得自己会记一辈子的，他永远也忘不了那天晚上的屈辱，那天晚上改变了他的一生。

作者有话说

　　最近都热死了，工作也忙的要命，忙活一早上，这才抽出点时间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