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是命运的错》秦殊然

10、 只愿为爱勇敢一点（5）

　　（5）

　　云乐看着他，怕极了，他面色铁青，语音无力。他慢慢合上眼，他太累了，游得时间早已超过了他所能负担的，身边还有云乐。
　　“阿期，不要睡，睁开眼！”她急切地叫唤，不停的摇晃他，在海里很多动作都那么难做，可她只想他醒过来。
　　高卓期已然没有力气回答她，他的身体慢慢往下沉，海浪起伏，只要再一下，他便会堕入深海。
　　“阿期！”云乐知道自己这个时候必须冷静，活下去是她唯一的信念。
　　和他一起活下去！
　　她咬紧牙关，深吸一口气。对海水始终存着着惧怕，可是没有办法，如果她一直害怕下去，那么他们只有死路一条。惧怕在死的面前其实是微不足道的。
　　这样辽阔的大海，埋葬过多少人的生命，并不在乎他们这两条。所以，她必须再坚持一下。
　　还有一点点距离，看似近在咫尺，只有真正游起来，她才知道有多辛苦。这一路，她并没有费多少力气，全是高卓期抱着向前进的。
　　她卯足了劲，奋然向前游行，每前进一小寸地方，她都觉得吃力。在海里，并不存体重的问题，但他虚软无力的身体仍然让她费了好大一番劲。
　　“阿期，我们再努力一下，再努力一下！”
　　她心里默默地祈祷着，既然让她在一次次险难面前逃脱了，那么又何再吝啬这一次呢！她要活下去，和他一起活下去。秉承这个信念，她全力前进，拼尽所有的力气，只向唯一的目的地而去。

　　夜依旧那样沉，黎明迟迟未来。海水一浪一浪的袭来。四周风声凛冽，远处古木呜咽。水声哗然，她拨开大海起伏的浪潮，渐渐抵达那仿佛隔着一个邈远时代的地方。
　　浅水滩比在海中更难前进，高卓期已经没有任何力气了，他微睁着眼，喘着气。云乐听到耳边的气息，即使累得快虚脱了，仍然觉得值得与欣慰。
　　“我们……活下来了。”
　　她用尽全身的力气，他将她往海滩上拖。他身形高大，而她那些微末的力气只能勉强拖动他，她已经这样累了，可是依旧不得不向前进。潮汐来来去去，一个浪潮向她们冲来，她咬紧牙关将她往海滩上拉去……
　　还有一步，两步……
　　渐渐地，她的体力已然不支，原本蹒跚的步履越发得不稳起来，一步一停顿，眼前的一切都是虚的，沙滩以及远树都又晃出了诸多影子，双脚已经麻木了，完全觉察不到海水的凉意。
　　她侧头看了看整个身躯都靠在自己身上的他，突然微微地笑了起来。自己所能做的也只有如此了，再也撑不去了，整个身体虚软无力，他的重量全部压在她身上几乎令她倒下。
　　“阿期……”她喃喃地叫了一声，然后慢慢地往地上倒去。他也一样，随着她一起倒下。

　　海水来来去去，星月自云层出探出头来，风声依旧，浪涛如故。
　　高卓期觉得自己仿佛已经睡了一个世纪一样，体力渐渐恢复，睁开眼，天色依旧昏暗，遥遥望去，海天连绵的地方，只初初吐露一丝光芒，黎明迟迟，但终将来到。
　　他想起海上的事，连忙四处观望寻找云乐，看着躺在自己身侧的云乐，她脸色并不好，也是累透了的模样，倒不免笑了笑。她没有出事，他也没有。总算熬过来了，幸运之神如此眷顾他们，一次又一次地令他们躲过灾难。
　　海水打在他的脚上，高卓期这才发现他们躺在在浅水滩上。
　　他侧身去抱云乐，其实云乐也睡得迷迷糊糊，这样的地方，这样的境况，根本睡不着吧。只是浅浅地补充一些体力，高卓期刚刚触及她，她就醒了过来。先是一惊，发现是高卓期，倒松了口气说：“是你啊。”
　　高卓期看见她醒了，突然沉下脸来，一言不发，转身就走。云乐惊讶极了，不知道发生什么事，连忙从地上爬了起来。
　　他却头也不回，奋然向前走去，毫无目的性，明明是负气的表现。

　　“阿期，你等等我……”
　　云乐快速地追上去，可他走得太快了，她没有穿鞋，沙滩上有许多石子贝壳，都令她的脚备受折磨。
　　“阿期……”
　　不管她怎么喊，他却不肯停下来。
　　云乐急了：“高卓期，你给停下来，究竟怎么了！”
　　她连名带姓地喊，语气里全然是生气的意味了，高卓期叹了口气，垂下眼睑。他生气，他确实生气，他气极了，转过身，云乐这时却已经冲了上来，一个不及竟然撞进了他的怀里。
　　顿时，云乐涨红了脸。
　　这是一个意外的拥抱，她从未想过自己会这样投入一个男人的怀抱。
　　两个人都是衣衫湿透的模样，高卓期还好，西服衬衣，湿透了也不过如此，可云乐不一样，她穿礼服本来就是又薄又短的，这一下子，实在尴尬极了。

　　高卓期似乎并不在意云乐脸红的问题，他只是用力地推开云乐，几乎是吼着说：“顾云乐，你有没有长脑子！”
　　云乐被他怒气冲冲地模样吓了一跳，不假思索立即冲过去抱住他。这一次，高卓期仍然想推开她，可是云乐却没有松手，如同本能一样的，她只知道这时候自己不能放手。
　　高卓期推不开她，只能艰难地转过身去，他怕自己心软，他怕自己无法照顾好她，他害怕……这么多年来，他也曾怕过许多次，可这一次他却清清楚楚地知道不一样。他害怕，怕永远地失去她。
　　云乐仍然紧紧地抱着他，他没有再尝试推开她，只是用背对着。她靠在他宽阔的背上，咬着唇难过地说：“阿期，我做了什么让你这么生气？”
　　云乐也很害怕，不同于高卓期的害怕，这一刻，她所能想到的，是失去一切。她一而再再而三的面临死亡都不怕，为什么会害怕失去一切呢？
　　“阿期……”
　　高卓期很无奈，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向来那样冷静的自己……
　　他慢慢地转过身，看着云乐，伸出手紧紧地握着她的双臂，几乎一字一顿地说：“顾云乐，你给我听好，如果你再做那么危险的事，不如我现在就把你推到海里去，一了百了！”
　　她有些无辜地望着他，他目光灼灼，几乎是下定了决心这么做的。云乐觉得有些委屈，嗫嚅地说：“阿期，我只是看到你和……”
　　“就算我死了也不关你的事！”
　　他脱口而出，却将云乐吓了一大跳，云乐脸色顿时一青，如机器一样木然地抬起头，怔怔地看着他：“我……”
　　高卓期看着她那模样，其实他也知道，她不过是担心自己。担心他，她其实也没有过错。可是，她自己陷入了一个万劫不复的境地。如果她因他而出什么事，他想他一生都不会原谅自己的。

　　终于，高卓期还是软下语气来，温和地说：“云乐，你记住，我不希望你因为我出任何事，一点点事也不希望。如果你担心我，那么，请你保护好自己。”
　　“阿期……”
　　云乐低低地叫了他一声，心里却觉得很难过，很多情绪上心。她兴许真是……爱上了他吧，否则又为何会这样不理智的做出博命的事呢？
　　高卓期低着头，看着眼前的云乐，她看着他。
　　破晓之光洒向沙滩，他清清楚楚地看见云乐的脸，与年少时的记忆已经大不相同了。她的眼睛非常明亮，目光却不够坚定，兴许不敢相信什么。
　　他再一次低头，没有去吻她的唇，只是轻轻地在额上留下一个印记。
　　这个吻突如其来，云乐有些不知所措，在她茫然的时候，高卓期已经将她揽进怀中。她静静地听着他胸腔中的心跳，一下又一下，坚定而有力。
　　可是这份感情，这份连她自己也不确信的感情能持续多久？

作者有话说

　　我想有人会问男主这么快就爱上女主了么？是的，一个不顾一切为了他的女孩，一个从小说要嫁给他的女孩，他能怎么样？何况他心里一直有她。至于女主，爱上他，但……唔，我不剧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