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记住了路过的悲欢（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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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火车在凌晨三点十分抵达温北市，云乐困倦至极，挽着高卓期的手一路打着哈欠。高卓期偏头看她：“刚刚让你睡你又不睡，现在倒困了？”
云乐有些迷糊，“嗯”了一声，高卓期抽出手，把她揽至怀中，无奈地说：“呐，肩借你。”
“嗯，阿期最好了！”
云乐是真困得不行了，眼皮打架，半闭着眼靠着高卓期向前走。这样全心依赖并不是她的风格，也只有他能够令她如此。
“顾云乐！”
云乐迷糊糊的，竟以为是幻听。高卓期倒是一怔，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霍正已然冲到他们面前，一把将云乐从高卓期怀中拉开。
原本半合着眼的云乐被这样一下，登时清醒了。眼前的男人高大挺拔，衣衫凌乱，不仅如此，明明俊朗的面孔上青红一片，甚至嘴角还有带着点血迹的伤疤。
高卓期看着这个半路杀出来的男人，立即侧身挡在云乐面前。
霍正正眼也没瞧高卓期一下，只冲过去让云乐：“你给我回家。”
“不！”云乐脱口而出，她被这个模样的霍正吓了一跳，往高卓期背后躲了躲。霍正这才朝高卓期看了一眼，高卓期怕他对云乐不利，拉着云乐往另一边走。霍正二话没说，朝高卓期重重地打了他一拳。
“霍正！你太过分了！”
云乐所知道的霍正一向冷静自峙。
“为了这么一个男人？”霍正斜眼睨了高卓期一下，“你一声不坑就走了，是你过分还是我过分。”
“霍正……不是你想的这样的……”云乐试图解释。
“呵，不是我想的这样的？你难道不是跟着他上了傅彦的船？”霍正冷笑，她不知道当他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真快急疯了，“你难道不知道傅彦是谁吗？他杀人不眨眼，顾云乐，你以为你是谁？”
霍正真像气急败坏了一样，好在这时候下火车的人都行色匆匆，围观他们的人并不多。不过霍正也并不把那些人当一回事，他甚至连高卓期都不当一回事。
“顾云乐！”霍正对着云乐说的时候，声音都在颤抖，“你就这一条命了，你就不想要了吗？”
他多么害怕，他将自己所有的害怕都直愣愣地写在脸上。明明他是一个可以做到内敛的人，可这一次，这一刻，他却无论如何都克制不了。她为了一个男人，连命也不要了！
“对不起……”云乐望着眼前发疯似的斥责她的霍正，她知道他害怕什么，“是我太冲动了，可是霍正，当时……”
“走！”霍正并不想听云乐的解释，他拉起云乐的走就走。
云乐朝高卓期看了一眼，极为委屈地被霍正拉走了，高卓期随即冲过去：“乐乐！”
霍正狠狠地看了他一眼，两人之间怒火渐生，云乐感觉到霍正牵着自己的手时，力度加深。她心底一惊，眼看几乎又是一场打斗。
这时候两个全然不是人前的精英模样，反而像斗狠的野兽，云乐朝霍正看了眼，他眼里的怒火仿佛在燃烧，再看了眼高卓期，高卓期也没有好到那里去，恐怕这两个人再呆下去，一场打斗是免不了了。
云乐知道自己拦不了霍正，哪里能拦呢？多少年前，他和那些小混混打架的时候，她无论怎么劝，他也不肯听。她只能把目前投向高卓期。
“阿期，我没事，他是……”云乐顿了顿，思忖了下对霍正介绍，“霍先生是我上司，不会对我怎么样的。”
“顾云乐，你现在要跟他走是不是？”高卓期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冲动，他的目光投向紧握着云乐的那只手上，这个空如其来的男人，他与云乐之间的关系令他一阵惶恐，极为难得的不理智。
“不是这样的，阿期……”云乐连忙将自己的手从霍正手里抽出，再次想要解释。
可高卓期立即说：“好啊，你要跟他走，那你就跟他……”他全然是怒上心头，负气的模样。
云乐朝他看了一眼，非常无奈，而一旁的霍正怒气未消，云乐也不能不管。
“我……阿期……”她软下语气，高卓期看着云乐，再看了眼霍正，他不免觉得自己可笑。任何感情都有限期，他的感情限期太短。
果然，任何看似长久的情都会消散，这一切来得太快，也消失的太快。六年时光，他们之间兴许错了许多。
不等云乐说完，高卓期转身就走。
“阿期……”云乐喊了一声，高卓期没有理她。云乐想要跟上去，可霍正却冷冷地说：“顾云乐，你还真是有了男人什么都忘了。”
云乐叹了口气，身边这个男人也不好解决。
“霍正。”她停住脚步，“我知道我错了，但我现在不是好好的，没病没受伤。可是霍正，你今天……太过分了！”
“顾云乐，因为你，我这两天来，我……”霍正真有种好心没好报的感觉，怒极反笑，目光直直地盯着云乐。
“因为他？”霍正心底冷冷的想，有人男人的女人果然这么不可理喻，担心反倒成了错误。
云乐毫不避忌地点点头。
霍正嗤鼻一笑：“顾云乐！你是因为他才发生危险的，你有没有大脑，还是你看上了他，连脑也残了？”
云乐却丝毫不害怕，继续说：“霍正，即使起因可能是因为他，可是他一而再三的救了我，如果没有他，我早就死了。这一次，也是这样，他为我……”
一时间，云乐不知道该如何说明自己与高卓期的事，她和高卓期的事三言两语也说不清，她只是无奈地质问他：“你怎么可以打他？”其实毫无底气。
“心疼了？”
“对。”云乐坚定地说，神情沉默无奈。
霍正叹了口气，她这个样子，他也实在不忍心再如何了，只好扬了扬脸说：“让你打回来？”
“霍正！”云乐厉声喝了他一下，她才没有闲心与他玩游戏。
霍正这才正色起来说：“我找了你两天，你就这样消失了，你不知道我也会担心吗？”
“对不起，霍正，我下次不会了。”
“下次？”他的目光紧紧地落在云乐脸上，眸光里闪过一狠厉，“如果还有下次，我先打断你的腿！”
“你怎么那么暴力的！”
“暴力？”霍正按着他的肩说，“顾云乐，你看着，下次你如果真出了什么事，我宁可现在就打断你的腿！”
他说这话的时候，神情狰狞狠厉，云乐却一点也不怕，撇撇嘴说：“我知道了，不会有下次的。”
听她这样说，霍正才算松了口气。
“那……那个人……”
云乐当然知道他说的是谁：“他叫高卓期。”
“你男朋友？”
“算……是吧。”
“什么叫算是吧。”
“我……”
云乐无奈地朝霍正看了眼，霍正被她那幽怨的小眼神看得真算伤心了，可也只能说：“算是我害了你，那我去和他解释，万一他真的误会了，这可不行。”
云乐摇摇头：“和你没关系。”
“他这么不信任你，也活该！”
“不是他不信任我。”云乐叹息，其实是她自己过不了心里的坎，她明白，她知道，她清楚，可是有什么办法，“我和他……”云乐欲言又止，难以启齿，霍正却明白：“他不知道？”
“嗯。”
他共她，一场美梦一场欢，梦醒以后，再见已是悲切词。
这场大梦，该醒了。他和她，也仅仅在长平镇的那片刻才能不管不顾。
“乐乐。”霍正看她突然间沉默下去，已经有很多年，他没有见过她这样子了。情绪低落，神情难过，他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
云乐抬眼看了看霍正，霍正对她的担心确实明显，她只好勉强笑笑说：“霍正，我没事。我知道不该奢求什么。”她叹息，一切都只是她的妄想，她垂下眼睑，低低地说，“只是，我不甘心，你知道吗？”
语气低落，神情落寞，这个样子并不像他所熟悉的顾云乐。
“不甘心为什么不争取？这不像你，乐乐，我还记得那一年我们迷失在那一片黝黑的不归森林里，整整三天三夜，我都觉得必死无疑了，只是因为你的不甘心，我们还是坚持了下去！”
“你来事务所报道的第一天，我看到的履历表，你明明已在新闻系读了一年了，却硬生生地改成法学系。我和你一样是从法学系毕业的，我知道转系有多辛苦。你敢说你不是因为不甘心吗？”
“霍正……”
“你都忘了吗？”
云乐当然记得，那时候整个森林只有幽幽的风声，凄厉如鬼叫。明月高悬，月华温柔的抚摸世上万物。他们一路跑，不敢回头。前路没有任何活下去的希望，可是因为不甘心被困……
她也记得，改系时的痛苦。
只是，这一切不一样啊。很多事，再苦再累再难过，她都可以坚持下去，唯有这一件，她只能认命。
霍正送她回家，她下车前，摸摸她的头说：“好好休息。”
真是无奈，原本打算狠狠地骂她一翻的，但还是什么都没说。不过想起来，她也很无奈，一段唾手可得的感情。这个小傻子，他宁愿她自私一点，对自己好一点。
“你这个样子，我会心疼的。”
“霍正，你这么说，我还真……”云乐轻轻地笑了下，看了霍正一眼，霍正也正朝他看，此时的霍正，笑容温柔。
“好了，回去睡吧。”
“嗯。”云乐点头，“你也早点回去。” 他为了她，竟这样狼狈。
“还有，别让别人看见了，丢人。”
霍正免不了无奈地看自己一眼，脸上还有点肿痛：“算了，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丢人了。”他苦笑，他这辈子像今天这样的丢人却是第一次。
云乐缓步走下去。
这一路上，她其实也曾做过梦，但做过的梦，想过的事，都不那么容易发生。她想象他在路灯下等她。灯光昏暗，映出他的温柔的脸。
可是事实却并没有这样，她所想的并没有出现。
这一路上，她也想了很久，想去解释，但这都不重要。她自己知道，和霍正无关。明明就是一段不长久的感情，是她自私，贪恋许久。
那时的长平镇上，涉水而过，烟花之下，那轻轻的一吻仿佛早已烙在心上了，永远无法抹去。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记住了路过的悲欢（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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