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只愿为爱勇敢一点（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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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霍正，你什么意思。让我去温北制药厂？！”
云乐气急败坏地冲进上司霍正的办公室，霍正正在签文件。事实上，云乐鼓了半天勇气，这时候正咬紧牙关，活生生地凭着胸中一口气，冲进来，双手拍在他的办公桌上。
她休息不到半天，就收到通知，让她去温北市制药厂做法律顾问。他们与市内各家药厂都有合作，温北制药厂便是其中一间。
这间制药厂，设备陈旧，技术落后，靠着生产必要的抗生素度日。去药厂做法律顾问，几乎就是去做药厂的工人。
所以一向是派男律师去的，所有人都没想到这回会派个女律师去，几个男律师都已经做好准备了，云乐自己也没想到会派她去。
眼前的霍正不动声色，平静地签着手中的文件，一笔一画，如常地写，字迹遒劲有力，最后一笔，笔锋突显，照旧是非常凌厉霸气的字。
“顾云乐，你有什么资格说不？”签完文件，霍正方才抬起头，他有一张英俊的脸，皮肤略微有些黑，使得他整张脸都显得更为阴沉。他说这话时，神情淡然，语调轻缓，眉峰上扬，眼眸深邃，这更使得他即使坐着亦有一股傲人之气。
是啊，这世上很多情况下她都没有资格说不。可是这一件事太不合常理了，云乐吸口气，将脑海中的话一一理清。
“可是，师父……我……”云乐试图放低姿态软化他。事实上，霍正这个人不太难相处，脾气也不算坏，很多事上都比较通情达理。
他挑起眉峰，黑沉的眸光冷冷地扫过她的面颊：“出去。”
云乐深吸一口气：“江先生……”
“他的事与你无关。”
“霍正！”
霍正的眸光一沉，云乐再没有眼色也知道，这件事没有再谈的可能性，只好垂着头悻悻地走出去。在外面等了许久的谢频看见了，忙跑过来问：“怎么样了？”
云乐摊手，一脸无奈。
谢频与她心照不宣，拍了拍她的肩：“节哀顺便。”
明明这次合作对象有柏氏和温北制药厂两家，可是……
云乐撇撇嘴说：“他分明是故意的，明明知道我更希望去柏氏企业，却派我去药厂。去药厂也就算了，可药厂摆明了就是让我去做劳动力的……哼！”
云乐实在很愤愤不平，她进事务所快一年了，大案子从来没遇见过，整天就在做些鸡毛蒜皮的小案，小案也就算了，没一件能真正上到庭的。她特地转系可不是为了来处理小事的！
何况难得有件大案，居然打发她去药厂做小工，她是一万个不愿意，可是……
谢频看着云乐如泄了气的气球，倒笑了起来说：“你也别懊恼啊，没准进药厂让你发现更大的案子啊！”
云乐白了一眼面带笑容的谢频，回了她一句：“你港剧看多了吧……”
云乐停了停才说：“那件案子怎么样了？”
“哪件？江淮那件？”
“嗯。”
那是一桩抚养权案子，男人江淮是个医生，拥有极好的家世，女人林方却贫穷得只能依靠在夜市卖东西及打散工为生。不论从何种角度看，小孩跟着父亲会比母亲好。可是再好的家世，他纵情，好赌，嗜酒，云乐看不出一点这个男人的好处。
但江淮快至半百，这样年纪再要一个孩子确是一件难事，他对这个孩子势在必得。
云乐去看过那个林方，晚上九十点钟呆在马路边上，靠着昏暗的灯火叫卖一些抵债的衣服，风凉露重，女人边搓着手边喊，声音吵哑，面露疲态。基于立场的关系，云乐什么也不能做，只是莫名的觉得难过。
她为此和霍正狠狠地吵了一架——
“霍正，为了钱你已经到了埋没良心的地步了！”
霍正缓缓的抬头看了她一眼，眉宇未动，神情冷淡，他冷静得令她觉得可怕。她满腔怒火地站在他面前，却被他那冰冷如霜的眸光所震慑住。
“我所做的一切只会为了我的当事人。如果你为了你良心，当初你应该报考警校！除暴安良才更适合你吧。”
面对霍正的揶揄，云乐没有办法反驳，她初出茅庐，对很多事只出本心。她始终认为，人应当有一颗赤子之心，但一次又一次的抉择却不断的将这颗心磨光磨尽，直至消失。
谢频看着怔怔出神的云乐，叹了口气说：“我们已经代表江淮了，就不要再想其它了。何况现在这桩案子和你也没有关系了。”
“是啊，没有关系了。”云乐苦笑，没有关系的事她再计较有什么用呢？原本霍正打算让她做副手，她没有同意，换了谢频。谢频比她冷静，也会做得比她好。可不知为何，她总有一些感伤。
“乐乐……”谢频想要安慰她，却不知从何而起。
云乐倒笑笑说：“我没事，反正接下来很长时间不会遇到这种问题了。”
“你算苦中作乐么？”
云乐耸肩：“你看我像吗？”
苦中作乐，有时也只能这么办，兴许，作乐做得太久，自己也信以为真了。
再不情愿，云乐也必须去药厂报到。温北市制药厂位于温北工业区内，这地方偏远得连出租车也不愿意深入。车子停在工业区的入口处，云乐苦苦哀求司机，司机却只抱歉地说：“实在不好意思啊，小姐，这里进去容易出来不容易。”
云乐没办法，只能下车。工业区非常大，云乐方向感并不好，四周厂房矗立，更难辨别方向。她没有办法，只能站在原地干着急。抬起手腕看时间，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迟到例来是职场的大忌。
不管怎么样，工作仍然是工作，付出努力，无愧于心。这一条向来是云乐的处事准则。
几个外地民工骑着自行车飞速过来，看见铁门前穿着职业装的云乐，竟吹起口哨来。云乐皱了皱眉，不予理会。心里却明白，只要自己呆在这地方，还会遇到各种形形色色的人。
一辆黑色的卡宴迎面而来，云乐慌极了，好在反应迅速，车辆只与她擦身。但她重心不稳，一个踉跄随即倒在了地上。车主倒是个存了善心的人，立即停车。
云乐逆着光，只看见一个颀长的身影，应该是个年轻男子。
但云乐原本并不打算与这个人有什么交集，懒得管他，自己站起来拍拍尘土，却听见他急地问：“有没有怎么样，要不要去医院。”
云乐摇摇头，一抬头就怔住了。
“阿期？”
“乐乐？！”高卓期亦是一怔，皱着眉问，“你来这里干什么？”说着，一把将她拉起来，随即又替她拍身上的尘土，“有没有怎么样，哪里疼？”说着又仔细地看了看她受伤的手。
云乐觉得他是紧张过头了，也不知是怕担责任还是因为别的原因：“我没事。”她眉头皱紧，她的手还伤着，虽然伤势不重，可被他捏着也不好受。高卓期看了看她的神情，心知她疼，忙松开手。
“我来工作的。”她想了想，不由又朝他看看。
高卓期有些不解，以为自己脸上有东西，正要伸手去摸，却见云乐笑嘻嘻地说：“你来干什么？”
“当然也是为了工作，你以为我很空闲？”
医院的忙碌她当然知道，不过他既然也是来工作的，那……
“你知道温北制药厂吗？”
“怎么？”
听他的语气，云乐就知道他知道。想想时间，与其找一个不认识的人带路，不如赖上他，好歹他们也曾有共患难过，她对高卓期的人品绝对信得过。
“送我去好不好？”
高卓期摇摇头，云乐不死心，拉着他的胳膊说：“送我去好不好？”高卓期继续摇头，云乐撅了撅嘴，恨恨地朝他瞪了一眼。高卓期看着她如此孩子气的神气倒笑了起来，挣开她，兀自自向车边走去，云乐偷偷瞧了他一眼，没想到他真的如此不“人道”。
“高卓期，你……”
她话还没说完，就听见高卓期打开车门，淡淡地说了声：“顾云乐，你再不上车我就走了。”
“啊？！”云乐惊了惊，装也不愿意装，直接就奔了过去。
这地方道路年久失修，坑坑洼洼一片，车子颠簸了好一会儿。这辆贵得离谱的卡宴，云乐当然认得出来，这样的路面上开卡宴……
云乐坐在车里心里暗自腹诽，谁让他这么折腾她的，现时报来了吧。
高卓期当然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只从前视镜里看见她嘴角上扬，分明是在偷乐。好奇心上来，随口问了声：“笑什么呢？”
“啊？”云乐总不至于告诉他，自己是在笑他的名车被毁吧。
“没，没什么……”
云乐正正脸色，目视前方，高卓期眼角余光看着这样正襟危坐的云乐，嘴角微微扬了扬。
车子停在厂门前，云乐正要下车，高卓期却拉住她。
“我开进去。”
“不用了。”与他吵闹归吵闹，云乐倒不想过于麻烦他。高卓期还想说话，云乐已经下了车。
厂门上锈迹斑斑。两幢厂房孤伶伶地立在那里，真有几分“遗世独立”的感觉。周围是一片空荡荡的地方，老远处才又有几幢厂房。
门卫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头，背有些佝偻。云乐说明来意，面带笑容。他便用平静的口吻给云乐指了指总经理办公室的方向。
温北制药厂的总经理何诚饶，云乐倒有些耳闻。
原先流言说他是看不上家族产业的，但还是被何家老爷子压下来做了总经理。何老爷子何尘觉原先从实业做起，多少宦海沉浮，辛苦攒下一笔家业。这间家族式的制药厂面临着倒闭的危险，而扛起复兴责任的则是这一代诚字辈的子孙何诚铙。
何诚饶留学数年，学习金融与药剂，处事作风皆走洋派路线，初初接手，便开始改革，但积弊甚多，一时也无法好转。据传柏家有意收购，但何老爷子不允，何诚饶倒有意与柏家交好，近几年来有过几次合作。
令云乐最意外当然不是何诚饶，而是竟在这个地方又遇见了高卓期。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只愿为爱勇敢一点（1）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