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13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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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我没有，我没有……”赵茜像是惊弓之鸟一样，捂着脸一边哭，一边试图挣脱出来，“我只是来看看他，他都要走了，我想来看看他怎么样了……”
那个男人一把将她推搡到玻璃上，陈思予几乎听见了女人撞上去的那声闷响。
“他怎么样了？那你看清楚，他已经半死不活了，马上就要死了！”他咬牙切齿地说，一把揪住了赵茜的头发，“看清楚了吗？这辈子你都没法再见到他了，怎么样，满意了吗？”
赵茜终于从啜泣变成了呜咽，她双手捂脸，泪珠大颗大颗从指缝间滚落，像是断了线一样。
而男人在她的哭泣里更加震怒，终于揪着她的头发将她拉开玻璃，狠狠地把她推倒在地。
“哭哭哭，你哭什么？哭他要死了，还是后悔当初嫁给了我？”
赵茜没有说话，似乎变成了只会哭泣的木偶人，就这样一动不动地倒在地上，哭得无声而惨烈。
陈思予从没见过这样的一幕，原来悲伤至极的人竟然可以一句哭声都没有，就哭得人肝肠寸断，整颗心都为之颤动。
也就在这一刻，她看见杜承泽忽然间凭空出现，怔怔地看着赵茜。
男人又一次被赵茜悲痛的样子激怒，一脚朝她的腿部踹了过去，力道大得叫人心惊。
杜承泽忽然间暴怒，朝着男人就扑了过去，可是他的身体是透明而无形的，径直穿过了男人，丝毫没有任何作用。
他一次又一次地想要保护赵茜，可是在场的人除了陈思予，甚至没有人能看见他的存在。
是陈思予冲了上去挡在赵茜面前，对那个男人怒目而视，“你干什么？在医院打女人？”
匆匆赶来的医生护士也拉住了那个男人，“先生，这里是医院！”
男人对赵茜破口大骂：“贱，货！跟我回去，看我怎么收拾你！”
而一直在掩面哭泣的赵茜终于放下了手，露出那张尚有余伤的秀气面容，目光沉沉地望着他，轻声说：“是啊，我后悔了，后悔当初嫁给了你，后悔违背了自己的心意，让他直到死都以为我没有爱过他。”
她侧过头去看着玻璃窗里一动不动的杜承泽，眼里一点生机也没有了，像是一个垂死之人。
明知这样的一句话会带来怎样的下场，会让她在回家之后遭受怎样的暴力，她都不管不顾了。
这一幕闹剧定格在了男人的破口大骂中。
陈思予怔怔地抬起头来，却只看见杜承泽张嘴立在走廊里，看着赵茜的眼神里一片震惊。
医院长廊上的白炽灯明亮到刺眼的地步，将她眼底的绝望和苍凉照得无处遁形。
而她就这样痴痴地望着玻璃窗里的病床，眼神穿透了杜承泽的身体，只落在病床上那个毫无生气的他脸上，丝毫不知道真正的他此刻正站在她的面前。
＊＊＊
那个打赵茜的男人不是别人，正是她的丈夫，当初喜帖上的那个张若。
盛怒的张若拉着赵茜往电梯里走，丝毫不顾她的狼狈，只一个劲地把她往里拖。杜承泽很快追了上来，却在即将冲进电梯的时候忽然间顿住，低头看着自己的身体。
此刻，病房里的那具身体微微动了动，而电梯前的他却一点一点变得透明。
在他完全消失以前，他对陈思予说：“求求你，救救她。”
陈思予比弱不禁风的赵茜好不了多少，她不光没能救赵茜，相反的，还把自己也给搭进去了。
她试图阻挠张若死命地把赵茜往汽车里拉的行为，结果反倒被张若一巴掌扇到了路边。
“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你再不滚，我连你一起打！”这是张若的原话。
陈思予看着绝尘而去的汽车，很快招手拦了辆出租车，“跟着前面那辆车！”
她甚至一路尾随张若进了小区，看他拖着赵茜进了一楼住户的后花园，连门都没来得及关，就已经开始动手。
赵茜连反抗的力气都已经失去了，只是喃喃地说：你打死我好了，打死我，我就能见到他了。”
可想而知，换来的是张若更加残暴的拳打脚踢。
陈思予飞快地在外面报了警，随即咬咬牙，冲进了花园。
张若盛怒之下，冷笑着抬起头来看着陈思予，“这个耗子你是拿定了？谁允许你进我家的？滚出去！”
陈思予看着颧骨出血的赵茜，稳住心神对张若说：“张先生，你冷静点！再这么打下去，你太太肯定会受不了的。夫妻俩有什么事情不能好好说呢？拳脚是不能解决问题的！”
张若一脚踹在赵茜的腹部，引来她的一声痛呼，然后眯眼看着陈思予：“你走还是不走？”
陈思予又惊又怕，却无论如何不能把赵茜一个人扔在这里，再这么下去她一定会被打死的！
颤抖着掏出手机，陈思予对张若喊道：“张先生，我已经报警了！你要是继续打下去就会坐牢！”
“报警？”张若几步走上来，一把抢过陈思予的手机，另一只手揪住了她的衣领，“臭女人，我的家务事轮的到你插手？居然敢报警？”
他把陈思予重重地朝地上推去，却又察觉到背后有人抱住了他。
赵茜对陈思予喊道：“陈小姐，你快走！不要管我了！”
但眨眼间，张若又回过身去开始对她拳打脚踢。
陈思予顾不得自己，又要爬起来帮忙，岂料脚一瘸，这才发现右脚的脚踝似乎扭了。
于是场面就变成了一个瘸子和一个受伤的女人与一个体型微胖的男人之间的较量。
警察赶来时，张若已经闻声从前门跑调，只留下花园里的一片狼藉，和地上两个挂了彩的女人。
陈思予坐在警车上，被送去医院治疗，途中侧过头去看赵茜，却只看见她寂静得不起一丝波澜的眼睛。
她问赵茜：“你爱过杜承泽吗？”
赵茜的睫毛动了动，轻飘飘地反问她：“爱过？一直以来我都只爱他，没有过的那一天。”
两个女人一起住进了医院的病房里，陈思予是因为脚扭了，韧带拉伤，而赵茜受伤的地方很多，衣服一拉开，浑身上下都是大大小小的伤痕，触目惊心。
陈思予几乎是瞠目结舌地看着遍体鳞伤的人，在医护人员都走后，才问她：“都是张先生……弄的吗？”
赵茜躺在床上没说话，半天才闭上眼睛，嗯了一声。
陈思予说：“为什么不离婚？”顿了顿，这个问题变成了，“为什么当初要嫁给他？”
很久很久，那个女人才回答说：“因为我有求于他，不得不嫁。”
＊＊＊
大二那年，父亲的生意出了问题，因为政府的拆迁计划，餐馆被迫搬离原来的闹市区，生意一落千丈。
赵茜看见父亲几乎是一夜之间白了头，四处求人，希望能找到一处合适的铺面挽回生意，然而落井下石的人远远多过了想帮忙的人。
父亲是白手起家，一步一步将中餐馆做大的，没有什么背景后台，当初还因为生意竞争得罪过一些同行。如今生意不好了，甚至于资金周转不灵，面临倒闭的危机，前来奚落的昔日同行多不胜数。
她坐在画室的窗户边上，拿着画笔久久落不下去，画布上一片空白，就好像她此刻的心情。
昨夜父亲摸着她的头，问她：“如果从今以后我们要过苦日子了，你会不会怨爸爸？”
她摇头，却听见父亲哽咽着说：“当初答应了你妈要好好照顾你，绝对不会再让你受一点苦，可今天却食言了。我宁愿自己受苦一辈子，也不愿意看你过一天的苦日子。”
再抬头时，她只看见了父亲斑白的鬓发。
母亲走得早，他一个人含辛茹苦地养大了她，把她捧在手心里。
然而这个男人也不过是普通人罢了，有无能为力的一天，有老去的一天。
赵茜想到了曾经和父亲要好的张叔叔一家，他们在市里经营房地产，又怎么会帮不上铺面的忙呢？
父亲说张叔叔已经拒绝了他，人心易变，落难时才知道这辈子竟没有一个真心朋友。但她不信邪，找到了和她一样大的张若，张叔叔的儿子。
那一年，赵茜不过二十一岁，抛开平常的腼腆胆怯，试图用自己的诚心打动张若，说服他帮着劝劝张叔叔，帮赵家渡过难关。而当张若看见笑容动人眼神明亮的赵茜以后，却动了不该有的心思。
她是名牌大学学美术的女生，面容秀丽，气质温婉。而他不过是个三流大学的富二代，身边即使有很多美女，却没有赵茜这样的存在。
他鬼使神差地答应了她，表示自己会帮忙劝服父亲帮她家渡过难关，而看见她面上瞬间绽放的灿烂笑容时，他就知道自己完蛋了。
张若甚至分不清自己对赵茜究竟是一时新鲜还是真的一见钟情，但他只知道一件事，当赵茜与他的交集产生于她对他有所求时，他就占了绝对的上风。
父亲惯他，母亲几乎满足他的一切愿望，所以要帮赵茜找个闹市区的铺面简直是轻而易举的事。
但他一次又一次约赵茜出来，说这件事情诸多难处，看见赵茜急得手足无措的模样，他凑了过去，对他说：“其实办法也不是没有……”
赵茜充满希望地看着他。
他说：“做我女朋友，让我爸知道我想和你结婚，那他一定会帮你。”
那一刻，他看见赵茜的眼神明明灭灭，像是风中摇曳的烛火，摇摇欲坠。
可是那抹不安分的火焰终究还是熄灭了。
赵茜点头，张若如愿以偿。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第13章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