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添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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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天才微亮，陆靖远与众人辞行，因家中之事拖延了几日，如今皆已妥帖，是时候前往峂峪关了。
陆夫人眼眶微红，握着他的手不肯松开，生怕再见不着似的一眼不错地盯着他，满满的皆是不舍。“那地儿冷，衣裳带够了吗，娘让人去四喜斋打包了不少点心吃食，带着路上吃，要是到了那儿吃不惯，写信回来，娘让人给你带过去。”
陆靖远一一应下，手安抚地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余光瞥见身侧一人端着一脸复杂神色，嘴角微弯，“我不在，爹娘就托付给你了，爹身子未好全又嗜酒如命，你得看着些，别叫他由着性子来。”
“放心吧大哥，这儿有我。”陆靖乔被他大哥那一瞟弄得一激灵，登时扮乖道。
陆靖远略一颔首，视线掠过他身旁站着的女子，比上一回走时要安心的多，不禁笑意更甚道，“待我回来之时说不定陆家就要添新丁了，靖乔你可得加把劲啊！”
新丁……丁？陆靖乔双眼圆睁，陡然惊到了。要跟那女魔头……倏地一脸苦逼相，暗忖道别说新丁，丁丁都会保不住的好嘛！
宁采薇略显羞涩，倒不扭捏，见他要走时出声道，“大哥上回说的，采薇记着了，这是爷爷珍藏的兵书孤本，大哥带着兴许用的上。”
陆靖远接过，待看清楚封皮上的字时，墨黑的眸中闪过一抹精光，在陆靖乔歪头看过来时收了起来，凝着她道，“此物珍贵，然的确是我所需……多谢。”
“都是一家人无须这般客气，大哥自己多保重。”宁采薇淡淡笑道。
陆靖远看了一眼陆靖乔，后者似乎对宁采薇拿出的东西起了好奇心，一双眼亮闪闪地盯着他，落在眼里十分的蠢萌，连这样的二货都能找到媳妇，再一想自己……陆靖远二话没说跨上了马，赶赴兵部。
“……”陆靖乔被糊了一脸尘土，抹了把脸显得十分无辜。
陆夫人依依不舍地目送陆靖远离开，直至马匹变成一小黑点消失在视野中，禁不住落下泪来。陆云鹤揽过她的肩头，宽慰地拍了拍，说道，“男儿志在四方，靖远这般有出息你当高兴才是。”
陆夫人闻言拿手绢一抹眼泪，红着眼瞪向他道，“去打仗就有出息了，留在京城就没出息了！乔儿一直待在我们身旁养着，哪点没出息了！”
此话一出，一道站着的几人皆是默了，似是思考。
陆靖乔被自己亲娘拖出来躺枪，正想说点什么，一瞥见他爹那神色登时咽下了，缩在一旁任由他爹眼神鞭尸。
“依远儿的脾气秉性留在京城，有我们帮扶着，定然会更有出息，哪比的上现在去那犄角旮旯吃苦受罪，也不晓得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呜呜……我的远儿。”
“那是皇上看重，你这妇道人家知道什么。”陆云鹤摸了摸鼻子，不认同道。
“真不知你是装糊涂还是真糊涂，远儿若是真有所成，指不定那位……”陆夫人口快却也知道有些话不能说出口，及时止住了，红着眼看着陆云鹤颇为愁道，“我好不容易盼回来了你，可是远儿又走上你的路，叫我怎不担心！”
“为人臣子，自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好了，别再胡说了，靖远不像我是一介武夫，有头脑的多，你无需自个儿吓唬自个儿，不出个三五载定能回来了。”陆云鹤说得肯定，揽着夫人进了府，然转过身后眼眸一黯流出一抹忧虑，并非是不担心的，只是……觉得那人就算不念功劳也念苦劳，不会动陆府罢。
待二人进门后，陆靖乔难掩脸上喜色，感动地说道，“果真是亲娘呐！”
宁采薇点头，补上一刀道，“不然说不出这么违心的话。”
“……”你知道的太多了，一定会被灭口的，么么哒。
陆靖乔跟在宁采薇身后入府，心底仍好奇她给大哥的东西，缠着问道，“那什么个孤本什么来头，大哥脸色都变了，很厉害吗？”
宁采薇倏地停下了脚步，转过身站定后问道，“你真想知道？”
某人狂点头。
宁采薇就这么与他对视着，半晌，勾起一抹邪气的笑容，眼眸微眯道，“求我啊。”
“求你。”陆靖乔眨巴小鹿眼很是干脆道，丝毫不知节操为何物。
宁采薇抽了抽嘴角，忍下摸他脑袋的冲动，道，“排兵布阵，能让你哥如虎添翼的东西，你若有兴趣，我可以找几本浅显一些的给你。”
“浅显那个两个字可以去掉，谢谢。”
宁采薇但笑不语，忽而提起道，“你好像很怕你大哥？”
“京城里多少世家子弟看见我大哥不怕的，长得好，学得又好，一挨训就被提溜出来作对比。”这一说就说到了陆靖乔的痛处，不由哼哼道，“是别人家的就算了，偏生是我亲哥，想躲都躲不掉，从小我不听话就揍，且随着年纪增长越来越狂暴。你说都是吃一种米长大的，为什么悬殊差这么多？！”
宁采薇默，她也很想知道好么。
陆靖乔后知后觉地防备问道，“你问这个干嘛？”
“哦，没什么，随便问问。”宁采薇不甚在意道。
陆靖乔仍是防备，被她瞧地略有些炸毛。
“又怕又爱？”宁采薇喃喃地似是自问自答般。
陆靖乔不自然地摸了摸鼻子，傲娇表示，虽然大哥揍起来冷酷地那啥，但也是自己先有错在先，哪会因此而不爱家人。
宁采薇有所受教地点了点头，在陆靖乔防着她放大招时转身走开了，这让某人有些失落啊，但也只是一会儿，自觉自己震慑到女魔头的陆二少欢快地奔出去找沈昀，享受迟来的喜悦成果。
廊檐下，宁采薇一手环胸，一手支着下巴，看着那抹欢脱身影沉吟半晌终于顿悟，想要那个乖萌的陆靖乔，自己过于温柔了。
没想到相公喜欢粗暴简单的，口味……略重呀！
街上祥和繁华，每年这时候来此游玩或经商的人都不少，陆靖乔走在路上瞧着两旁而过的人流，好像比往年多了些异域面孔，想来是元皇那道圣旨的缘故，边境外一些好战之人不时挑动战火，一些毗邻的小国深受其害，纷纷向元涣寻求庇佑，元皇接纳贡品后自然变得热情好客。
只是在陆靖乔眼里，这些异域人都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与那些侵犯元涣，害他大哥不得不带兵征战沙场的人无异，直觉不喜。正这么想着的时候忽然撞上一人，模样大半随了元涣人，细微之处却是有些异样，例如那双琥珀色的瞳孔。
“陆公子？”
陆靖乔看了一会儿，认出了人，却想不起名来，“巫……”
“巫赭。”对面之人噙着抹温润笑意，替他解了尴尬道。
“对，生意可还好，说了要去光顾这一忙倒是没顾上，对不住了。”陆靖乔想起那日答应的，颇不好意思道。
“不碍事。二少奶奶府上出了事，二少理当陪着，不用顾及这等小事，不知二少奶奶现下可还好？”
陆靖乔在那人瞧不着的地方翻了个白眼，心想被女魔头骗到的人还真不少，却也没有拆台的心思，对方又是一外人，遂含糊地应了声。
这副心不在焉的模样看在巫赭眼里，只当他是因为此事这些日子给憋闷了，开口邀道，“陆公子若是有空闲，不如随我去詹春楼，三五好友小聚一番。”
陆靖乔闻言，连着吃了几日素斋，这会儿被勾起了馋虫，立马应了，反正沈府跑不掉不是，先饱餐一顿要紧。
巫赭作势一请，带着人往詹春楼走去，原先紧急的步子放缓了些，似是一点都不急了。
是夜，丞相府，方从宫里回来的顾子恺心情颇好，皇上属意从顾姓派系中挑选妃子，显然是为了他免受身世诟病，届时他这一半道出家无半分世家可靠的丞相，是真的扎稳脚跟了。
唤来丫鬟，吩咐道，“叫小姐出来用膳，顺道再拿壶好酒来。”
“是，大人。”
顾子恺在桌旁坐下，仆从顺势先斟上了茶，随后去厨房催促去了。前者端着茶杯，嘴角的笑意止也止不住，宫中选妃最合适的人选自然是他一手养大的女儿了，渺渺性子贪玩，但长相确是出众，随了她娘，待他这些日子好好调教一番，送入宫中，必然能给顾氏添彩。
茶杯递到唇边，正欲抿下一口之时，却见先前吩咐的丫鬟匆忙忙地跑了过来，急呼道，“大……大人，不好了，小姐不见了！”
瓷器撞击地面碎裂的声音骤然响起，顾子恺猛地站起，脸色十分难看地盯着那名婢女，“你再说一遍。”
“小……小姐，撬……了窗子，那包袱也连带的不见了。”
“混账！”话落，一张酒席悉数被掀翻，顾子恺阴沉着张脸，咬牙切齿道，“还不给我去查，就算把京城给我翻遍了，也得把人给我找出来。”
“是……是。”一众人等抖着应了。
顾子恺眸光一闪，黯哑着嗓音道，“莫惹得动静过大，这件事本官不想叫外人知晓。”
“是。”
十里郊外，陆家军扎营处，一抹瘦弱身影端着水盆走向营帐，忽然颤了一下，莫名端紧了盆子，朝那主帐子走去。
有人掀动了帐帘，从另一处的营帐中走了出来，瞧见了他，问道，“哎哎哎，少将军还没回来，这么早送水进去做什么？”
被唤住的人停了下来，低哑着声音道，“反正是夏日，凉水又不碍事，将军不是说行军打仗不是最好先做好准备么！”
“倒也是。”那小兵点头，又瞧了他一眼，察觉出一丝不对劲儿来，“怎么好像没在营地里面见过你？”
“我是新入的伙夫，跟着老肖师傅的。”那低哑的声音急急道，不细听还听不出那一抹夹杂着的尖细。
“是么，快跟我说说老肖这会儿从京城里带了什么好吃的，你跟他说要是带不过，咱可以帮忙分担点儿，千万别客气。”小兵听闻是老肖师傅，登时对待起来就不同了。
“好嘞，我回去给师傅带话。”
“小子挺上道啊，我叫王小虎，日后有什么事儿就找哥，哥罩着你。”
“我……叫顾大喵，虎哥，我这……”
“行，赶紧去吧。”小兵放了人，只觉得方才触到的地方有些软，再一瞧那新兵瘦小的样子，摇了摇头，还好这小子跟着的是老肖师傅，要跟着少将军还不得□□练成什么样儿，少将军最讨厌娘们兮兮的兵了。
跨入营长的顾大喵松了口气，熟门熟路地找了个角落，开始洗漱。没错，她正是逃家的顾渺渺，也知道这时候那位少将军还在忙着练兵，没那么快回来，这几日她都瞧好了的，这才寻着时机过来，不然这满身汗味儿的，都快受不了了。
顾渺渺火速地给自己冲刷了一遍，想着等下再偷摸地打盆回来补上就行。待穿戴完毕，营帐的帘子倏地被掀开了，直直对上来人墨黑的眸子，一时傻在了那儿。
陆靖远也没想到会有个小兵在自己营帐中，沉下眸子，就见那小兵慌里慌张地打翻了水盆，控制不住地颤抖了起来，求饶道，“将……将军，小人是给你送水的，水……水没了，我再去打一盆来。”
“嗯。”陆靖远瞧他那副模样，不由蹙了蹙眉，他知道这是新招的伙夫，只是自己有这么可怕么，脑袋都快垂到地上了，遂不再多说什么让人出去了。
顾渺渺蹭的一下蹿出了营帐，那动作十分的干脆利落，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后怕，匆匆去了小溪边。
将这一幕收入眼底的陆靖远扯动了嘴角，露出一抹不自察的笑来，这小兵身法倒是挺快的，虽说个子小了一点，说不准也能成大器，在那之前还是先放在自己身边带带，陆家军就算是伙夫那也必须威武雄壮！
视线触及地上那摊水迹时，眼底浮起一抹疑惑，方才那水好像看着有些脏，只是眼下入了泥土里，怎么都看不出了，应当……是自己看错了吧。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添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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