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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 16 章 ...

  •   第 16 章

      约莫过了一小时,他们进入静谧漂亮的小镇。
      镇上的路不好开,邢惊迟拐了几个弯,直接往人家门口大大咧咧地一停,车头斜着,把门堵了。

      他解开安全带,随手勾起被他丢在后座的皮鞘。
      下车后,绕到阮枝那侧打开门,朝她伸手:“下车,先吃饭。”

      阮枝往车头看了眼,想起他没收她墨镜那副霸道模样。
      一句话没问就跟着他下车了。

      这处院子比他们住的民宿院子更加自由,满院子都是盛开的花,肆无忌惮地在阳光下向上生长,苍翠的枝叶斜斜地横在篱笆间。

      二层的小洋房是玻璃的透明设计。
      阮枝好奇地往里张望了一眼,小声问:“邢惊迟,是那个帮我们找民宿的朋友吗?”

      邢惊迟低眸,仔细看阮枝的神情,见她不再闷着脸才应道:“秦律,我在北城的队员。去年和我一起回来的,一直住在滇城。”

      阮枝点点头,仰起脸问:“他一个人?”

      邢惊迟嗯了一声,淡声解释:“他之前有个女朋友,但没能挺过漫长的异地恋,两年前分手了。他一直没再找。”

      一时间阮枝不知道说什么。
      她悄悄握紧了邢惊迟的手。

      说话间。邢惊迟牵着阮枝进了门。
      一楼的客厅干净整洁,乍一眼看去几乎没有个人风格特别浓郁的摆件,非常普通的装修风格。

      阮枝隐隐觉得这和他们在北地的生活有关。
      邢惊迟也是这样,除了他的性格之外,其余部分他都藏得很好。

      在厨房的秦律听到动静就知道是邢惊迟来了,队长的脚步声他闭着眼睛都能把人认出来。他笑着喊:“哥,你和嫂子随便坐,菜马上好!”

      邢惊迟和阮枝说了一声,径直朝厨房走去。
      他看到秦律时,脸上显出些许笑意,提声喊:“阿律。”

      秦律这下也顾不上锅里的菜了,把火一关,直接冲过去抱住邢惊迟:“哥,队里不少人都惦记着你,有空我们聚聚。”

      邢惊迟抬手拍了拍激动的秦律,道:“不论你们什么时候来丰城,只要给我打个电话,多晚我都去接你们。”

      阮枝坐在沙发上,看着这两个人抱在一起。
      她还是头一次见邢惊迟笑得这么开心,眉眼间的冷冽消失地一干二净。

      秦律看起来比邢惊迟小一点,个子很高,眼睛很亮,皮肤黝黑,笑起来的时候一口大白牙格外显眼,像个小太阳。

      小太阳的眼睛也尖,一眼就瞧见了坐在客厅的阮枝。

      秦律看着阮枝愣了会儿神,压低声音问邢惊迟:“哥你没事吧,能娶到这么个大美人还跟人吵架?把人惹生气了怎么办?”

      邢惊迟来厨房也是为了这件事。
      他低声道:“和我出来。”

      秦律不明所以地跟着邢惊迟到客厅。

      邢惊迟把那闹腾的皮鞘往秦律怀里一丢,方才的笑意消失不见,下巴微抬:“阿律,你给我解释一下这皮鞘的事。”

      慌忙接住皮鞘的秦律:“……”
      靠,这下尴尬了。

      这皮鞘虽然是以队员的名义送的,但是蒋敏做的,人一小姑娘巴巴地追了邢惊迟好些年,他们都想帮帮她。
      没想到邢惊迟迟钝成这样。
      居然过了一年才发现,还是婚后。

      秦律稍稍一动脑子就知道邢惊迟为什么心情不好了,显然是和嫂子闹别扭了,原因肯定是在这皮鞘。

      秦律拿着这烫手山芋,有苦说不出。
      他轻咳一声,咧嘴笑:“嫂子,这个事吧说来话长。我哥他……他一进队就是块石头,人姑娘追他后头捂了好几年都没捂热。那会儿,我哥正好过生日,那姑娘知道要是这礼物她送,我哥肯定不要,就拜托我们转赠,我还以为我哥知道呢。”

      在秦律说到是块石头的时候,阮枝有点想反驳。
      这人何止是石头,简直是块冰。

      阮枝瞧着秦律手里的皮鞘,心间情绪翻涌。
      她又看了眼邢惊迟,这男人正低头看她,冷静克制的黑眸里带着一点紧张。

      阮枝这下心里什么想法都没有了,至少他在意她的情绪。
      她笑眯眯地对秦律摆了摆手:“我没和他闹别扭,他自己别扭呢。”

      邢惊迟:“……”
      刚刚气得连路都不看的人也不知道是谁。

      邢惊迟没戳穿阮枝,对着秦律扯了扯唇角:“来吃饭也没个见面礼,这皮鞘送你了,都是兄弟们的心意,给谁都一样。”

      秦律见状咽了咽口水。
      他一见邢惊迟这幅要笑不笑的模样,就知道这人又不高兴了,赶紧把这闹事的皮鞘藏起来,暗骂以前那帮人起哄搞事,现在他一个人可怜巴巴地应付队长。

      秦律藏了皮鞘,忙不迭溜到厨房去忙活。

      阮枝探头往厨房看了一眼,回头问:“我去帮帮他?”

      邢惊迟挑了挑眉,他没回答阮枝的问题,在她身侧坐下,看着她问:“还生气吗,嗯?”

      说到生气这两个字,阮枝心里有点难以启齿的想法。
      她害怕邢惊迟问她为什么生气,但随即又想到他们现在可是夫妻,她完全有理由生气。

      阮枝安慰自己。
      这和她喜不喜欢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邢惊迟说完,一直等着阮枝的反应。
      他眼睁睁地看着她从怔愣变为出神,白皙的脖子逐渐漫上红色,这点颜色还有继续往上的趋势。
      漂亮的小青瓷像是被染上了一层带着雾气的粉色。

      邢惊迟一怔:“怎么了?”

      阮枝被男人低沉的声音一惊,回过神来,磕磕巴巴地应:“我、我没生气,我像是这么小气的人吗,我……”

      她越说越乱,干脆闭口不言,把脑袋一偏,起身丢下一句:“我去厨房里看看。”
      说完就溜了。

      邢惊迟留在沙发上,拧着眉回想阮枝的反应。
      ...

      秦律见阮枝进来简直要吓坏了。
      他紧张兮兮地说:“嫂子,不用帮忙了,马上就好。”

      阮枝知道说什么能堵住秦律的嘴,她边撩袖子边随口应道:“问你哥去。”

      秦律:“……”
      他往客厅瞧了一眼,邢惊迟也不知道发什么呆。

      他纠结半天,没喊邢惊迟,默默地加快动作。

      阮枝观察了一下,秦律是最近才学的下厨,虽然手生但动作很稳,这点倒是和邢惊迟很像。

      两个人忙活起来就很快。
      不过十几分钟,秦律就端着菜出去了。

      阮枝洗干净手,走出厨房。她出来这会儿,邢惊迟仍在出神,见她出来,抬眼定定地看了她片刻,没说话。

      不知怎的,阮枝被他这一眼看得心里发慌。

      -

      上桌后,气氛逐渐轻松起来。
      秦律一年没见邢惊迟了,那会儿他还受了重伤回去,分开的时候,几个大男人看着昏迷的邢惊迟都红了眼眶。
      所以一上桌,秦律就拎了两瓶酒。

      邢惊迟刚想说话,感觉到底下的小腿被人轻轻地碰了一下。
      他不着痕迹朝阮枝看去,阮枝朝他无声地说了四个字:我来开车。

      邢惊迟喉头微滚,把拒绝的话咽了下去。

      秦律给邢惊迟倒了酒,特别热情地问了阮枝一句:“嫂子,你也来点不?说起来我哥酒量是我见过最好的,这么些年我就没见他喝醉过。”

      “秦律。”
      邢惊迟淡淡地喊了一声。

      秦律一哆嗦,连名带姓地被他这么一喊,想起那些年被邢惊迟操练的日子,默默地把阮枝那边的酒瓶收了回来,就当无事发生。

      秦律很客气,做了一桌子菜。
      阮枝悄悄地观察了一下,邢惊迟还真像他说的那样,什么都不挑了,他什么都吃。

      许是因为阮枝在,秦律有所克制,说起以前的事,怕阮枝插不上话,就努力地找话题。

      邢惊迟本来也不是会聊天的人,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几句。

      渐渐的,秦律话少了,神情纠结,欲言又止。
      不仅邢惊迟看到了,连阮枝都注意到了。

      她摸摸自己的肚子,放下筷子,眨眨眼:“我吃饱了,来的时候看到镇上有一片花田,我去看看,你们慢慢吃。”
      说完阮枝就想走。

      邢惊迟立即抬手把人拉住,他扣着阮枝的手腕,一点不在人前避讳:“手机不许静音,每十分钟给我发一次定位,我会检查。”
      他还记着阮枝当时跟着人瞎跑的事。

      阮枝枝:“……”
      她怀疑自己上了丰城刑警队长的黑名单。

      秦律可不知道前情提要,看到这一幕简直目瞪口呆。这么黏糊腻歪的人居然是他们队长,他现在就想去群里直播一下。

      阮枝在秦律面前有点不好意思,小声咕哝:“知道了。”

      邢惊迟一松手,阮枝就跑了,跑得比兔子都快。他看着阮枝的身影消失,慢慢收回视线,对上秦律写满了八卦的双眼。

      秦律揶揄地笑:“队长,说说和嫂子怎么认识的?”

      邢惊迟瞥他一眼,“想知道?”

      秦律朝邢惊迟挤眉弄眼:“可不止我一个人想知道。要不是你那会儿忙着查案子,我们早就去丰城找你了,哪知道你跑这儿来了。”

      邢惊迟不紧不慢地应:“天上掉的。”
      天上掉的小青瓷正好掉到了他怀里。

      秦律笑起来:“哥,你认真点!”
      说着又给邢惊迟倒了杯酒。

      两人喝完一瓶,总算来了点感觉,秦律带着醉意道:“哥,你是不知道,那会儿我们几个吃不下睡不好,生怕你也……”

      秦律说到这里,倏地止住了话。
      他红着眼别开了头,那时的场景他永远都忘不了。

      那是他们年底的最后一个任务,分成两个小队。
      邢惊迟只带了三个人去引开敌人的注意,他们二队的主要任务是营救人质,这是他们的最终目标。但他们得到的信息是错误的,敌人绝大部分的火力集中在邢惊迟带领的一队那边,反而是人质这边,只有一个小队的人数看管,似乎料定了他们会中计。

      最后一队只回来了一个人,邢惊迟受伤下落不明,另外两人殉职。
      他们冒着风雪把邢惊迟找了回来,他浑身都是血,生命体征已经很微弱,队里开了紧急通道,连夜把他送回了丰城。

      邢惊迟敛眸,握着酒杯的手微微收紧,沉默地听着秦律叨叨,陪他喝了一杯又一杯。
      ...

      阮枝觉得邢惊迟就是故意搞她心态。
      她在路边晃悠,还得时刻注意着看时间,她晚一分钟发定位,他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阮枝站在花田边,恨恨地按掉邢惊迟的电话,然后打开微信,给他发了一条定位,顺便发过去一张猫咪暴揍玩具老虎的表情包。

      这下她欣赏风景的心情也没有了,戴着小草帽,坐在石凳上蔫了吧唧地戳着微信,顺便回复林灵的信息。

      [仙女灵灵:你周六不和博物馆队伍一起回来?]
      [枝枝不胖:我周末回来,你和爸说一声,你姐夫到时候和我们一起吃晚饭。]
      [仙女灵灵:我怕爸爸揍人。]

      说起邢惊迟没出席婚礼这事,只有邢家和林家知道邢惊迟是去办案了,那时候新闻还没报道,他们不能往外说。但林千寻那一阵还是气得一个邢家人都不想见,到现在还时不时地嘀咕起这事,别看他和阮枝打电话那会儿心平气和的,心里指不定怄死了。

      阮枝耐着性子和林灵聊了一会儿。
      两个人聊天的重点在如何劝慰林千寻,这小老头看着温和,其实可倔强了。

      手机微微震动,左边跳出一条信息提示。
      阮枝返回聊天界面看了一眼,是邢惊迟发来的信息。

      [邢惊迟:不要和陌生人说话。]

      阮枝上下翻了一下,她已经给邢惊迟发了十几条定位,这么一会儿工夫,已经下午四点了,她在花田里耽搁了不少时间,之前六条定位都没变过。

      她刚想回复,就见方才还晴空万里的天忽然暗了下来。乌云沉沉地压来,暴雨毫不留情地砸下来,毫无预兆。

      这天说变就变。
      阮枝懵了一下,连忙往花田外跑,不忘按着自己的小帽子。

      镇上都是辽阔的稻田,黄澄澄一片,看着漂亮却无处躲雨。阮枝记得来时的路,等她跑到能躲雨的屋檐下,浑身都湿透了。

      与此同时,手机铃声响起。
      阮枝甩甩了身上的水,接起电话:“邢惊迟,下雨了。”

      邢惊迟听着阮枝细软的声音里带着颤音,不自觉地皱起眉,他拿着伞急急往外走:“给我发定位,我马上就到。”

      他喝了酒,不能开车。
      邢惊迟有点后悔让她一个人跑出去。

      里屋,秦律的兴致没被这场雨浇灭,反而更兴奋了一点。
      他一个人嫌住楼上麻烦,一直都睡在一楼,二楼的卧室空着。他本来没想留他们住宿的,毕竟人新婚燕尔。

      这场雨让他起了儿心思。
      今天他哥还和嫂子因为皮鞘的事闹别扭,这两人在他面前没表现出来,但回去可就指不定了。这么一想,秦律连忙上楼收拾房间,不管能不能留下来,他先准备着总是没错的。

      门外,邢惊迟看着导航上显示的距离,心想小这青瓷不仅长腿了,还挺能跑。他确认了路线,戴上帽子,头也不回地冲进雨里。

      -

      邢惊迟找到阮枝的时候,她正蹲在街道边,顶上那么一点屋檐根本挡不住什么风雨。

      上午在阳光漂亮的小猫此刻浑身湿漉漉的蹲在角落里,毛发都蔫巴巴地耷拉着,像是在水坑里滚了一圈,看起来可怜的不行。

      邢惊迟跑到阮枝身边,俯身一个用力就把阮枝提溜了起来。

      阮枝还蹲着发呆,暴雨声掩盖了邢惊迟的脚步声。
      直到一股力量稳稳地托住她的手,把她整个人抱进了怀里。

      她仰起脑袋诧异地看去。
      邢惊迟正紧紧地盯着她,眼眸低暗。

      微凉的雨水顺着他清晰的轮廓往下滑落,滑过凌厉的下颔,途径颈部,没入黑色的冲锋衣里。

      “摔倒没有?”
      邢惊迟嗓音低沉,细听能察觉到声音里的一丝紧张。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第 1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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