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她谁都不爱》红烧雀

20、第二十章

　　过了两日因天气颇好，周明绪过来约她出去踏青，她想了想应了，一大早起来，碧枝便帮她梳妆。

　　她挑了几件衣服拿过来给白珏看，白珏最近却觉得裙装实在束手束脚，练鞭子都不是很方便，于是叫她拿了件束腕的男装。

　　她这边正穿好了，碧枝在帮她挽头发，周明绪的声音便从院子里传来。

　　“榕妹妹，今日我们去城郊的青山看看可好？听说那边正有赏花宴——”

　　他一边说着，一边掀开了帘子，就正好看见了穿着一身月白色公子长袍的白珏，正将头发挽起。

　　于是他愣了一下，大笑道：

　　“榕妹妹这身妆扮真好看，像个小公子了。”

　　白珏从镜子里看了他一眼，没有搭理。

　　周明绪还在那笑，道：“或许我不该叫妹妹了，今日个该叫白小公子了。”

　　白珏有些不耐，什么公子、什么妹妹的，难道换个衣服就不是她了？

　　周明绪走上前来，一边看着镜子里的她，一边笑：“说来也是，如今男子在外行走方便，也不怪榕妹妹想要扮作男子。”

　　白珏冷笑道：“谁说我要扮作男子？”

　　周明绪愣了，不解道：“这……？”

　　白珏身形纤细，身上虽穿着束腕的男袍，但那衣袍却是浅淡的月白色，腰也束着，领口也没有故意加高，因要说她是男子，实在勉强。

　　“哪条律法规定了女子不能穿长衫？哪条律法又规定了女子不能上街？还只能穿着裙装守在家中？”

　　周明绪一看她恼了，便不知所措，不知道说什么去回她。

　　碧枝正用一顶青玉的发冠将她的头发束起，女子头发与男子显然不同，她的长发被梳起后，额迹的细小绒毛便露了出来，毛绒绒地簇在发际处，趁着她的眉眼，显得十分稚气柔软。

　　此刻她却一双眼睛怒火灼灼，粉面寒霜的模样看向镜子里的周明绪，嘴里还咄咄地说：

　　“呵，如今有些人倒是管的宽了，我白珏想穿什么便穿什么，今天穿了长袍又怎么样了？谁说我非得是‘扮成’男子了？我光明正大地就以女子之身穿了男装又怎么样了？”

　　说着她转过身来，长衫的衣摆随着她的动作一转，她腰身嬛嬛一袅，少女青涩的曲线曼妙，白皙的脖颈处柔嫩平缓，显然不与男子的身材搭得上一点边。

　　说是‘小公子’，更显然是个英姿勃勃的张扬少女。

　　周明绪的眼神随着她的一转身一滞，随即像是烧着了一般脸上漫起红霞，哪里还知道说些什么，只好满口应着：

　　“是，是，是榕妹妹说的是……”

　　白珏冷哼了一声，瞥了他一眼，懒得理他，先走了。

　　周明绪连忙跟上去，一边还作揖赔礼：“榕妹妹、榕妹妹，您大人不计小人过，是我嘴笨，是我说错了……”

　　白珏穿着长袍，束着发冠，手里拿着一条鞭子，英姿飒爽地往前走，周明绪在后面小跑着跟上道歉，碧枝在一旁捂着嘴偷偷笑。

　　直到上了马车，眼看白珏脸色好了些，周明绪才停下絮叨，他今日骑了一匹小马，跟在白珏的马车旁边，白珏掀起帘子看窗外，他就凑在一边与她逗趣。

　　“榕妹妹，你看，这小糖人有趣不？竟做成了猴儿模样。”

　　周明绪说着将一个竹签串着的糖人递了进来，白珏正撑着手隔着纱帘往车窗外看，一看这金色的小糖人，还带着一股浓郁的麦芽香气，她皱了皱鼻子，挥手道：

　　“拿开，拿开，我才不爱吃。”

　　周明绪抿着嘴笑，理他就好了，他将糖人收回去，又递给她一块油纸包着的栗子糕，笑道：

　　“这个你一定爱吃，这家栗子糕，可是这条街上最出名的了，每次来买的人都要从街头排到街尾去。”

　　白珏忍不住冷笑道：“你又知道？还街头排到街尾，那你怎么一下买到的？”

　　周明绪只是笑，并不答话。

　　他看着纱帘里她言笑晏晏的脸，心中一片柔软，但看着，却觉得视线余角里有人往这边看，他一回头，发现是一个穿着灰色下仆衣裳的年轻男子，他跟在车后，显然是白府的下人。

　　这个人身形清隽，倒有一番风骨的样貌，只是脸色苍白，眼神阴郁。

　　周明绪有些莫名，不知道他在看些什么，又觉得有些不喜，一个下仆，做甚要这样盯着主家的客人看呢？

　　但是他才刚惹了榕妹妹不高兴，现下便也不敢再多嘴，怕又多说多错，再一看又只是个仆人，只好按下了。

　　这边白府的马车刚出了门，街对面榕树下一个有一搭没一搭丢往嘴里丢枣子吃的小厮却陡然精神一振，揉了揉眼睛看清了那马车是白府的不假，立马一个激灵蹦了起来，往金府报信去了。

　　那小厮名叫旺儿，是被府里遣了来专守在白府这儿的，一看主子吩咐的白大小姐的车架出现了，立刻就一溜儿烟地跑回去了。

　　旺儿急冲冲进了王府，到了二门那儿，正要悄悄溜进去报信儿，正巧看见了世子爷的长随四喜，连忙喊道：

　　“四喜哥哥，四喜哥哥！”他一边喊着，一边朝那头招手。

　　四喜正烦着呢，因这几天府里头大小主子们都不太爽利，而世子爷更是要把他们这群伺候的折腾个底儿朝天了，他今日早晨起来，嘴里都急得燎出了两个泡了！

　　因一听有人喊，头也不回地道：“叫魂呢！叫魂呢！叫你四喜爷爷干甚！”

　　旺儿立刻赔着笑上去道：“四喜哥哥，好教爷爷您安心，这会儿真是天大的喜事了。”

　　四喜一回头，这才看见是旺儿，惊讶道：“你——”，转念一想到旺儿身上的‘差事’，立刻道：“难不成——？”

　　旺儿一拍手掌，笑道：“可不就是？”

　　四喜跟着笑了，慈眉善目地搂着旺儿的肩膀，低下声问：“快说，快说。”

　　旺儿躬着身道：“一刻钟前，我在白府门前盯着呢，就看到白姑娘的车架出了府去了，我跟着走了两步，就看那车架顺着甸柳街往城东去了……”

　　“城东？”

　　“是了，准错不了！”旺儿拍着大腿道。

　　四喜推了推他肩膀，道：“好，好，你现在快跟上去，看看他们究竟去城东哪儿了，我这就去报给世子爷。”

　　旺儿连忙应了。

　　四喜一边小跑着往书房去，一边回头朝旺儿挥手，示意他赶紧去。

　　旺儿用力点了点头，一溜儿烟又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