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她谁都不爱》红烧雀

19、第十九章（修）

　　白珏闻言，像是听到了什么令人惊讶的事情一样，微微睁大了眼，然后轻轻挑起了一边的眉毛，她的眉生得如远山一般，是如烟雨笼着青山一般的黛色，这么轻轻一挑，就勾勒出了一笔缱绻的风流意态。

　　裴峥觉得他的心也被轻轻提起。

　　然后就看到笑意从她眼睛里流泄出来，如水光脉脉，盈盈动人。但那笑意流转之间，就已经露出冰冷的意味，像是含着冷冷的细小冰凌。

　　那冰凌将他的心一寸寸冻结。

　　他感觉浑身变得僵硬，像是定住了一般看着她，只能静静等候她的发落。

　　随即恶意也从那双眼眸里流淌而出，像是在一幅水墨美人图上点上了最鲜丽的颜色。

　　她轻笑出了声。

　　“啊，你现在才知道吗？”

　　就看她樱唇轻启，慢声道：

　　“不然……”她歪了歪头，一双眼眸黑不见底地看向他，“……你以为……我在看你？”

　　‘你’这一个字，说的又轻又淡。

　　她嘴唇里吐露出的声线如此清冷冰透，还带着甘甜的意味，像是一颗在雪地里冻过了的冰荔枝，但叫人一入喉就觉得刺得心疼。

　　他感觉胸口好痛，不知为何，眼眶也开始刺疼，他视线里她背着光的模样也开始恍惚。

　　什么啊……

　　裴峥努力睁大眼睛，就看到她轻飘飘地收回了视线，如此轻慢的模样，像是在蔑视一只蝼蚁。

　　他手里无意识攥紧的衣角也被她一点点轻轻扯回。

　　他怔愣地松开手，手心里已经空无一物，什么都抓不住。

　　什么都没有。

　　原来，原来都是笑话。

　　只不过都是他自以为是。

　　……从第一眼见到的，就不是他吧。

　　明明应该是逃过一劫般庆幸，但是为何心里却窒息般难受呢？

　　裴峥红着眼，望着她离去的背影。

　　下一刻他突然颓然般垂下头，用手撑在地上，开始闷闷地笑。

　　“噗……”他的肩膀抖了一抖，笑声从他的胸腔里振闷而出，他像是癫狂一般大笑：“哈哈……哈哈！”

　　白珏走出了几步，因这笑声停住了脚，微微费解地回过头。

　　就看裴峥抬起脸，发丝凌乱地散落，一双眼睛像是绝望一般看着她，嘴角却扯着笑。

　　几句破碎的言语从他的笑声里露出来：“哈哈，我竟以为……”

　　“我竟以为……”他笑着笑着，通红的眼睛里像是漫上了自嘲一般的水光。

　　他摇了摇头，又低头闷笑了几声，然后猛地抬起头，恶狠狠地看着白珏，道：

　　“那看来……”他的瞳孔带着黑沉沉的情绪。

　　“我也不必自作多情了。”

　　他脸上的笑意一点一点收敛，定定地看向她。

　　白珏嗤笑了一声，站定了脚步，复又觉得有趣一般转过了身，朝他走了两步。

　　然后她拎起裙摆，蹲了下来，歪着头奇异地盯着他的眼睛，惊叹一般笑道：“就是这样……”

　　他黑沉沉的眼睛里带着无边的恨意，和压抑不住的无能为力，像黑雾一样浓郁翻滚。

　　白珏像是痴迷一般地看着他的眼眸。

　　“就是这样看着我呀。”她一边欣喜地笑，一边伸出手捧起他的脸。

　　她的指尖带着凉意，缓缓描绘他的眉眼，像是带着怜惜一般。

　　微凉的温柔触感带来痒意，裴峥怔愣地看着她近在咫尺的脸。

　　“……要一直这么看着我哦。”

　　她笑得眯起了眼，像是情人之间亲昵一般，用手指轻轻点了点他的鼻尖。

　　裴峥的神色变得迷茫，胸腔里的心脏像是坏掉了一样，有一下没一下的跳动，一会儿像是死掉了一动不动，一会儿又像是弹起来一般疯狂叫嚣。

　　他已经不知所措，喉咙里想吐出字眼，但是喉结滚动了几下，却什么话都没能说出口。

　　接着就感受到她描摹在他眼角的指尖停在他的眼睫上。

　　光线从指缝间落下，带来斑驳的影子。

　　一阵淡淡的香味突然袭来，他感觉自己死掉的心又开始不停鼓动。

　　耳边传来她清甜的声线：“就是这样，要一直、一直这么恨我哦。”

　　“如果你的眼神变了……”

　　“我可就不要你了哦。”

　　裴峥睁大眼睛，瞳孔扩散一般放大，脸上一瞬间失去了血色。

　　“你可有一双，我最‘喜欢’的眼睛啊。”

　　她捧着他的脸，像是轻叹一样，用含着愁绪一般的如水眼眸看着他道。

　　裴峥感觉自己的喜怒哀乐突然之间被抽空了，他无力地垂下眼，下一瞬间又抬起，定定地凝视着她。

　　她就像是月亮一样散发出清冷诱人的光芒，又像是月光一样虚假。

　　让人抓不住、捉摸不透、却又不愿放手。

　　然后他无力地扯出一个淡淡的空洞笑容，就听见自己的唇舌自发地吐露出词句：

　　“……好。”

　　白珏闻言，缓缓笑了，这笑容像是嘉奖一样带着温柔的意味，她捧着他的脸的手从他眉眼上划过，食指轻轻拂开他额角散落的头发，最后在他的头顶轻轻揉了一揉。

　　然后她收回手，蹲在他身前歪着头笑：

　　“……真好。”

　　裴峥听见自己轻轻应了声：“……嗯”

　　然后眼眶却像是被刺痛一样湿润了。

　　白珏起身，叫了人来给他疗伤，自己迈着轻快的步伐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