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她谁都不爱》红烧雀

7、第七章（修）

　　裴峥还未起身，就被突然进来的白珏压在了榻上。

　　她带着一身水汽，一只手扯着他的领子，一只手握着那把小剑，将剑刃横在他的脖颈处。

　　背脊被压在硬木床板上，身上的寝衣被她衣衫上的雨滴浸湿，裴峥的喉结动了动，垂下眼去，不看她的脸。

　　“看着我！”她却突然伸出手捏着他的脸颊，将他的脸抬起来。

　　冰冷冷的手指捏在他的脸上，裴峥缓缓抬起眼眸，用那双黑色的眼睛看向了她近在咫尺的脸。

　　她的头发全湿了，额迹两缕湿发贴在柔软白皙的脸颊边上，睫毛上也垂着水珠，那一滴水珠颤颤巍巍，似乎正要坠落下来。

　　裴峥看了一眼她的眼眸，突然被烫到了一样，又垂下眼去。

　　“看着我！”白珏又更加用力地扭过他的脸，带着不满的语气沉沉道：“用你那双眼睛看着我。”

　　她的目光里面是毫不掩饰的恶意和恨意，这恨意点缀着她的容颜，像是黑夜里燃烧的火苗，带着灼灼的逼人热意，让人不敢去看，又忍不住去看。

　　裴峥不想看，但又像是被吸引住了视线一样，他无意识地听从她的指令，抬起了颤如蝶翼的眼睫，凝神看向她。

　　她的瞳仁清澈，眼波如水，嗔视带恨，如今这样灼灼的眼神专注地看向他，只看着他。

　　仿佛她的世界里只有他。

　　裴峥感觉自己的呼吸停住了。

　　他感觉自己的心突然跳漏了一拍。

　　白珏看着他那双黑沉沉的眼睛从一开始的躲闪，变为了带着屈辱自卑般的炙热之意时，蓦然笑了。

　　月色刚好从门外照进来，她白皙的侧脸在如水的夜色下镀上几分温柔的错觉，裴峥的瞳孔微微放大。

　　随即胸口一痛，痛觉刺得他回神，他这才发现白珏一边笑着，一边将手里的小剑刺在了他胸口。

　　小姑娘把玩的剑，显然是没开锋的，那剑刃和孩童玩耍的小木剑没有区别，她用力地刺在他胸口，也不过是带来被棍.器戳到的微微痛感，连衣衫都没破。

　　裴峥感到有些好笑，而他的脸上也浮起了自己都未曾察觉到的微微笑意，他轻声问：

　　“……为什么？”

　　为什么一见到他就毫无缘由地那么讨厌他？

　　仅仅因为他是一个下人，而一个下人竟然差点撞到她吗？

　　就因为那不甚美妙的初遇，所以每次都要那么深深地折辱他吗？

　　看到他受辱，她就会快意吗？

　　而且他还想问……

　　又为什么要在这雨夜里，突然来找他？

　　为什么呢……

　　还未等他纷繁的想法理出头绪，白珏显然也发现了剑没开锋。

　　“你！”她恼怒地抬起剑，又狠狠一刺。

　　钝钝的剑尖戳在胸口，带来痛感，裴峥闷哼了一声。

　　听到他痛呼的声音，白珏又笑了，她一面笑着，眼里闪烁着恶意，一面用力将剑刃在他胸口拧动，似乎恨之入骨要将利器在他胸口里搅动一样。

　　她一只手撑在他身上，另一只手握着小剑在他胸口上拧动。

　　湿漉漉的黑色发丝垂下来，一缕落在他的脖颈处，随着她的动作带来微微冰凉的瘙痒触感。

　　微微的痒意让裴峥很不自在。

　　夜色清冷，雨还在滴答滴答的下，风徐徐吹进来，仿佛也将她身上的淡淡幽香也吹了过来。

　　她像是涉水而来的妖魅，在月夜中翩跹而至，突然出现在他的眼前。

　　一切都带着恍如幻梦的气息。

　　“你在看哪里啊，”她似乎察觉到了他眼神的失焦，带着恶意的嗓音响起，在他耳边呢喃道：“……看着我啊。”

　　看看我怎么报复你。

　　裴峥听到她这话，心脏却突然剧烈的跳动了一下。

　　他的眼睫颤了缠，黑色的瞳仁浮上水润的光泽，一小片莹莹的亮光在其中浮动，像月亮掉进了水里。

　　白珏却以为他是被她折辱却无能为力气的，心下更加畅快，但她看着看着，又觉得不满。

　　这个人长得不像。

　　姜瑛长相是偏稚嫩的少年气，而眼前这个人更清俊疏朗。

　　他长得并不像姜瑛，只是眼睛和他一样黑沉沉。

　　她突然伸出手，用手指遮住他的鼻子和下巴。

　　她的手带着微凉的湿意，捂在了他的口鼻上，裴峥猛然狼狈地瑟缩了一下。

　　——他的嘴唇，碰在了她的手掌心。

　　裴峥垂下眼，不自觉屏住了呼吸，不敢让自己的温热吐息喷洒出来，吹散这带着凉意的幻梦。

　　但白珏像是一无所觉，她捂着他的下半张脸，只专注地盯着他露出来的眉眼看。

　　那双眼睛黑沉沉，像是看不清底的深渊，如今黑如鸦羽的纤长眼睫垂下，将那幽色藏得更深，只在闪烁间偶然抖露出一丝流光般的水色。

　　白珏探究一般凑上去看，她的脸越压越近。

　　裴峥连睫毛的颤抖都小心翼翼。

　　肌肤的温度似乎都可以从这靠近的距离中传过来，裴峥的脸上开始一点点、一点点地升温。

　　就在他紧张的已经无法控制呼吸时，靠近的白珏却突然笑了起来。

　　她带着恶意和厌恶，冷笑一般道：“……真讨厌啊，你这个样子。”

　　裴峥脸上的血色一瞬间褪去，他像是一幅被人抽去了颜色的画，只留下了眼珠里的沉黑。

　　他抬起眼看着她。

　　白珏笑得更开心，像个小孩子一样，说道：“就该这样啊，恨我吧，”说着她用力用手捂紧他的口鼻，贴近他的耳边，轻轻道：“……要更恨我呀。”

　　手掌的力气在不断增加，稀薄的空气已经无法支撑呼吸。

　　裴峥却还是只睁着那双黑沉沉的眼睛看着她。

　　一动不动。

　　白珏更加恼怒，将另一只手的小剑甩开，两只手叠在一起，用力压在他脸上。

　　“轰隆！”外间一声惊雷，雨下得更大了。

　　白珏身体被雷声惊得抖了一下，手也滑开了，一下跌倒在他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