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交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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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静。
这座宏伟的神殿如同死城一般，了无生气。
夕若站在主厅中央，定定站着，静静凝望着前方。
时间分秒的过，依然没有人响应她。只能听见齿轮周边不住发出“滋拉，滋拉”般似有规律的声响，阴森森地回荡在宽敞的神殿中央，宛若一场无法清醒的噩梦。
夕若忍不住捂住了胸口，感觉有一股抵挡不住的寒冷，从心底深处那不知名的地方，不断蔓延出来！
那是一种仿佛在切割肌肤的感觉。饶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夕若，也忍不住生生打了个寒颤。她无法否认自己内心不断上涌的恐惧，那是对然而在诚实面对的同时，那双倔强的眼眸依然一动不动的，死死盯着前方。
虽然她也知道和师傅或者卡卡西他们比起来，自然并不算很强，但她也是在硝烟战火中穿梭了一年多还能存活下来的人，因此夕若对自己也有着很强的自信。
她一向都很相信几次帮自己逃出生天的直觉，而这一次，直觉正无比坚定地告诉她——就是这正前方，有在看着她的人：“你是谁。”
夕若的坚持终于再度打破了沉默，和刚才不一样的是，一个融合了尖细和粗狂这完全矛盾的声音，带着癫狂的笑声，乍响在这殿堂。
黑暗渐渐褪去。
淡淡的光晕顺着夕若瞄着的地儿，渐渐四散开去，不很融合，不很刺眼，有种特别的神圣，又带着说不出的妖媚，带动着周遭的齿轮，嘎嘎作响。
直到光芒撑满双眼，夕若才诧异地发现，原来自己瞄准的虽然很可能就是正主儿，但在这原来很是富丽堂皇的大殿上的，何止是那么一两人而已。
穿着盛装的男男女女，恭敬地站在大殿两边，骄傲的表情如同神祗一般。反倒是正中间那位优雅得有些过分的男子，半裸的身体上随意搭着一件白色的纱缕，微低着他俊美至极的脸，淡淡地瞥了眼站的有些偏的夕若。
夕若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男人，就连她一直坚定地认为世间无人可比的波风师傅，都无法与他相提并论。他美到令人心惊的脸上挂着庸懒的笑容，纤细的手指架在下巴附近，微闭的瞳眸藏起了他所有的情绪。
说是男子，他却又有着女子的柔美，可这份柔美却挡不住他一分一毫的英气，他就那样随意地坐着，却让人无论如何都移不开视线，或许，也舍不得移开。
可是被卡卡西鉴定为举世无双小花痴的夕若，却没有沉醉在他的美色之中，反而异常警惕地瞅着这名男子。
“不要这么紧张，至少来点惊喜的表情嘛。对抱有执念的你来说，能侥幸地掉到我这里，说不定才是你最大的转机。”和邪魅的声线完全不同的冰冷的目光，直接落到了夕若的脸上，“这应该是大奖中的大奖吧？黄泉司的死神可不是好沟通的家伙，你们空间的波风一族为了借助他那么一丁点的力量，付出的代价绝对是现在的你们想象不到的沉重……可是，我不一样。”
血脉纠结。只不过被他这么轻轻一扫，夕若就有种心脏抽搐到差点停止的颤硕感。喉咙仿佛被什么东西塞着，纵然有千言万语，她却怎么努力，都无法将字眼吐出来。
“哦~，对了，忘了介绍，这里是时空之城，即掌管着宇宙中所有空间的时间和空间的地方。有些人称我们为神祗，有些人则叫我们妖魔，嘛，你挑你喜欢的就行了，反正会在意这些事的，也就只有你们人类而已~”
神和妖魔……原来是不分家的么！夕若嘴角微微一抽，对于信仰火之意志的她而言，那些也不怎么重要，不过这个所谓的大事实，还是让她小小的SHOCK了一下。
原来正邪不分家，才是世界之本相，真正的混沌啊……
“你想得很对。”那男子仿佛能读出她的心声，他看着夕若脸上难以掩饰的惊讶轻轻的笑了，带着明显的嘲讽，又有那么点儿趣味，“你是我见过的人类中最有趣的一个！从来没有一个人类可以像你这样快接受这个事实的，或者他们根本就无所谓这样的事，急切地说着自己的奢望……”
少见多怪！夕若白了白眼，终于可以把憋了许久的话逼出齿缝了：“你刻意说这么多，到底有何用意？”
“我喜欢聪明人。”神官勾唇一笑，邪魅至极，“如何，可爱的小姑娘，跟我做个交易吧~”
交……易？
她和神妖魔类的东西？
“我还不想死。”
“……噗！”那个男子听得她反射性吐出的言语，顿时笑得前仰后合，而他身边的人依然像石膏般的伫立着，整个画面相当的不协调，诡异得近乎恐怖，“我真是太中意你了，没想到千年之后，再度落入神殿的家伙居然这么有趣！”
真是个失礼的家伙！夕若的额头暴起了一个小小的十字，小公主的她原本就不是个好脾气的人，换作平时，要是哪个活腻的敢这样嘲笑她，她不翻脸整得对方做一个月的噩梦才怪！
只是现在情况不同，碍于对方的威胁性，夕若知道自己必须忍耐——她还不至于傻到去以卵击石，自寻灭亡。
隐忍，再隐忍。她相信自己可以做到。
深吸了口气，夕若硬生生将平日里的大小姐脾气给压制了下去，继续端着张逐渐习惯了的麻木的脸，如同当初在战场上，在她斩杀尽敌人之后，遥望着他们尸身时的自己。
她在最短暂的时间里学会了伪装，因为只有那样，自己才不会残酷的现实逼疯，才能让自己好过一些。
不杀人，就被杀，身在烽烟，他们只有这一个选择。因此即便她并非心甘情愿，只要她想活下去，就必须残忍。
事实证明，她是个懂得为自己考虑的人。
“哦~，果真耐住了啊！”男子突然神色一整，慵懒地往后一靠，再没有半分笑意。他懒散地靠在王座上，俯视底下的夕若，蓝眸深处偶尔闪烁的骇人光辉带着冷漠，杂着残酷，“看来你会被选中，不仅仅只是因为资质，希望你能成为最后留下来的人，因为那些家伙……都不如你来得有趣。”
他用无所谓的态度吐出冰冷的字眼，然后用手指轻轻一点，一团小小的光晕出现在他身前，逐渐放大，放大……
那是！夕若倏然瞪大了眼睛——那不是……
她没有看错。
正静静躺在光晕中的，就是她最敬最爱也害得她落入此地的人，四代目火影波风皆人。
她一下失了平常心，猛得朝光晕扑去，然才踏出一步就被震飞了出去。
那力量凶猛疾速，更见强悍，强悍得夕若连抵抗的机会都没有，就差点飞出了大殿。
“轰”得一声巨响。
她小小的身躯砸在了大理石雕花的地板上，顺着阶梯滚了下去。
好痛！夕若只觉耳朵嗡嗡作响，有种熟悉的铁锈味顺着吼道喷出了口腔。她挣扎着爬了起来，却一再地跌趴下去。
想要抬头，可是视线却是一片模糊，暗乎乎得比一开始都看不清爽。她的脑袋里仿佛正压着几千个齿轮，各自按照各自的韵律，拼命地碾转着，磨得她全身都在疼，根本不及思考。
“师傅……”即使落入如此境地，她心心念念的还是那个熟悉的身躯，唤醒了冰冷中的温热，顺着眼角无声滑落。
他看起来好安详，毕竟灵堂中的遗体，此刻的他安详得仿佛已从无尽的痛苦中真正解脱出来，得到了天堂的宁静。
她是不是不该去打扰他呢？
夕若的嘴角泛着淡淡的苦笑，枕着自己疼痛中的手臂，感受着那不时刺激着肌肤的冰冷石面，慢慢找回了自己的意识。
交易？看来对方的筹码就是师傅了……那么，她还有拒绝的余地么？可是代价又会是什么呢？
“小妹妹，可别把我看得那么小气！或者该说，别把你自己想得那么廉价才是~，你可比你想象得有价值的多了。”那熟悉而鬼魅的语调，再次响起在夕若耳边。
夕若抽气一声，惊讶的睁大了眼睛——她惊悚地发现，自己竟仍身处华丽的大殿中央，踩着雕花的大理石地板，怔怔傻傻地站在了原地。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没有一点受伤的痕迹，也没有摔出的满口鲜血，只有那疼痛还清晰地在肌肤的每一处回放。
然而当她再抬起头时，却不由安心地松了口气：太好了！承载着师傅灵魂的光晕，还在那男子身畔。
“没想到，这个已经死去的人在你的心里，居然比你自己还重要。”那男子若有所思地看着夕若，嘴角的玩味已经少了许多，那分讥讽也不知道在何时渐渐褪去，“在你们的时空里，忍者这种玩意儿都是不在意自己生命的，可以简简单单为了所谓的意志就付出存在的代价。但是你不同，你一直尊重自己的性命，高过于你们守卫的村子。”
夕若心里一窒，这个不知是妖魔还是神的家伙真的很厉害，居然连她心底最深处的秘密都发现了：是的，她并不如波风师傅看重的那么好。比起村庄这个含糊的概念，她更珍视可以看得见的生命，所以若非带土哥哥的逝去，她根本不想上战场，也不想把天生的才能浪费在这永无止尽的战火上。
在内心自己也不愿承认的地方，她认同着忍者等于愚蠢的概念——不尊重自己生命的人，无法拯救任何生命。
这是年幼的夕若在看尽了跪在“英雄”身边的家属，那痛哭流涕、很不欲生的模样后，自然悟出的“歪理”。
她记得自己父亲的手，总是那么冰冷，急匆匆的来，又急匆匆的去。深爱着自己的他，因为这无尽的战火，又有多少时间陪伴在她的身边？深爱着这个村庄里的人的他，却将一个又一个年轻的生命，送进了死神的怀抱。
这份爱，她无法理解。
这样的战争，她读不懂内里的意义。
如果值得珍惜的人都死了，那么就算得到了最后的胜利，又能证明什么？
当看过那焦黑的土地，看着残破的房宇，最后能从中得到的，除了胜利之后的空虚外，又还能剩下什么？仅仅只是那不知道存不存在的……所谓幸福的明天吗？
“因为，他是我想珍惜的人。”夕若垂下眼睑，默认了神祗所有的话语，她无法否认他所说的事实。
或许，也是不想。
因为她没有理由的相信，对方即便不认可自己的想法，也不会去反驳什么。
“我知道自己能做的事情很少。且比起大人们口中虚妄的未来，我想要守住的，反而是我现在就可以紧紧抓住的东西。”夕若唇畔带着一抹自嘲的笑容，始终看着自己小小的脚尖，“而且，我不愿意死。”
“哈？”
“因为，我不希望再有另外一个人，品味我尝过的痛苦。”夕若抬起尖尖的小下巴，望着首位的男子时，带着最坚定而灿烂的光芒，“用自己的死亡，根本换不得珍惜的人的幸福。因为需要用自己珍惜的人换取的幸福，根本不是真正的幸福！”
只有活着，只有分享，才是幸福，才是快乐。
只可惜，师傅到最后还是不明白。
又或许他明白，所以才会握着奇奈姐的手，共赴黄泉。
因为对奇奈姐来说，没有师傅的世界，是不可能有真正的幸福的。
“你认为也有一个人会因为你的死去，而无法得到你认为的幸福么？”男子眼中再度绽放出一抹奇异的光芒，嘴角自然上翘，却不是最初的嘲讽。
“我不知道。”夕若晃了晃小脑袋，把卡卡西孤傲的身影甩出了脑海，她再抬头时却还是那样坚毅，“也许我还没有那么重要吧……但至少我知道，身为人子女最基本的责任，就是活得比父母更久。”
“你很爱你的父亲？”
“或许。”
“或许？”
“我只是不希望一大把年纪的他一边为村子的事操心，一边承受没有必要承受的痛苦。”夕若回忆起三代目总是欲言又止的脸，其实自己何尝没有让他担心操心，但不管怎样，只要她还活着，老头就不会连心都失去，“因为假如是那个老头子的话，即使我死了也不会哭，但他被在自己的心口上挖个洞，用一辈子去痛苦。我可不想搞得他那么惨！”
“那么，他呢？他也可以为你做到这么多么？”
“那是他的事，我管不了。”夕若摊了摊手，不以为意地说，“不奢求回报的付出如飞蛾扑火，蠢得要命。但是总在斤斤计较得失的人，又怎么可能快乐得起来？他用他的方式爱我，我用我的方式爱他，他不强求我，我不强求他，这样不也挺好么？”
“……”男子怔怔地看着夕若，突然眯起眼睛，仔细看着夕若憔悴的脸。突然地，他大笑出声，笑得惊天动地，笑得边上那些仿佛石雕的男男女女终于也变了表情，惊讶地看着这个衣衫不整的老大。
“有趣，太有趣了！”男子挥了挥手，让那些紧绷着脸的仆人站回到自己的位置，才掐去眼角笑出来的眼泪，重新坐正了身体。
夕若撇撇嘴，完全不觉得自己的话有什么可笑的，不过她也没胆子出声反驳。刚才那不知道真摔还是假摔的疼痛，现在都还在警告着自己——绝对不能鲁莽！
“我很喜欢你，所以愿意付出更大的筹码，换取这笔交易。”男子垂眸看了眼小夕若脸上的不满和自制，俊美到令人屏息的脸上重新挂回了满不在乎的庸懒笑容。他纤细的手指架在下巴附近，冰蓝色的瞳有些半闭，完全看不出那里描绘着什么，“我希望你作为候选人，参选Bookman。”
“Bookman？”那是什么玩意儿？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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