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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黑色商务车绕过市区,沿着海边的山路,到了风水宝地之上的半山坡独栋别墅区,缇岸铂园。
枕山襟海而建,入住的多是显达阶层。
把守森严的大门敞开,车子行驶进别墅区里,茂林修竹夹道,路灯延向深处,洒下幽暗光线。最后一独栋建筑便是沈霔的住处,车在院落前的车位驻停。
沈霔推车门,下车。
丁戈与他道别后,乘坐司机的车离开。
沈霔踩着台阶,从臂弯中的大衣口袋,掏出钥匙开门,走进去。
客厅里亮着一盏水晶吊灯,光线晕黄温和,他停立在玄关处换鞋。
管家老宋走过来,关心地询问:“小霔,厨房里准备有宵夜,你要吃点吗?”
沈霔淡声说:“不了,宋叔,早点休息。”
他朝着旋梯走去,上行到二楼,路过书房,最后的房间是他的卧室,他进去,打开灯。
门合上,将房间内的沉寂封闭。他把外套随意丢在沙发上,径直地走到落地窗边,背靠窗沿。
桌上的烟盒里,他抽出一根烟,含在嘴间,手拿起打火机,开盖点燃,无意识地消沉地抽着烟。
这样深色无尽的黑夜,玻璃窗仿佛照映出他心底里人的身影,她一颦一笑,每个神情,牵动他的心,不可遏制般地叫他千百遍的思忆。
他今晚见到了她。
沈霔从裤口袋掏出那部联系她的手机,拨打她的电话。
周迤在那个人的房间,发着呆,无事可做。备注为房东的专属电话铃声响起,她接通。
“周迤,晚上你去夜总会的事,我要问你。”男人的气压,威势迫人。
“……”
周迤呼吸屏住,鸦默雀静。
听筒里,他吸烟吐气的呼吸声,在安静的室内,清晰到让她更心慌。
说起她去夜总会,她本来是没打算去,也不知怎么就脑子不清醒的跟着去了,竟然还遇见他。
这时候他来找她,她不想挨批,蔫蔫的语气解释:“朋友过生日,叫我去吃饭,饭后去那边坐会。你授意别人叫我走,我不是就走了。”
“什么朋友?”沈霔盘问。
“女的,她在夜总会做清洁工作,她上班忙,要她男朋友王晓戎带我进包厢玩会。”周迤老实答。
“以后少跟他们接触。”沈霔叮嘱她。
“知道了。”周迤应声。
“感冒咳嗽好了吗?”他出言关问。
“嗯,我有点困,洗洗要睡觉,晚安。”
说完,周迤挂断电话。
沈霔收起手机,又抽了一根烟。
纵使相逢应不识。
他和周迤,在那些险恶的人面前,不能认识。
因此,他和周迤的关系,是聚少离多。
和他通完电话,他不似在外那样对她疏冷,和她的交流如常,她的情绪也好转一些。
假如有一天,她和他形同陌路,场面也就是今晚这样,他对她置之不理,如从未认识过她的神情。而她,也会要背离他而去。
这样的预想生出,周迤仿佛也算是有心里准备接受这类事发生。
红尘有岸,人间有别离。
她倾身向前,拿起他茶几上随意放着的几本书,抱在腿上翻着。
这几本是沈霔以前经常看的管理类书籍,他翻阅的多,纸张已经陈旧。
周迤摸着书籍,不由自主回想起以前他住在这里的点点滴滴。
他那时情绪低落,会酗酒,喝到胃出血住进医院过。
周迤记得,他酒品很好,喝醉了从来不发酒疯,只是静默地待在这屋,怀里抱着一本书。
这几本书到底有什么魔力?此刻她心血来潮好奇书里的内容。前几本生涩的文字就已经让她看不进去,最下面一本,她一手摸右下书角,纸张在她手中快速翻页,书中他没有留下一个笔迹,直至最后几页,赫然一张准考证印入她的眼帘。
准考证,不是沈霔的,属于另一位年轻的少年。上面写的是高考准考证几个字,还记录有学校、班级、姓名等详细的信息。
周迤盯着这一张准考证,理不清思绪,沈霔怎么会把别人的高考准考证夹在书中,而且他以前还会经常看。
一头雾水,想不通。周迤不多想了,合上书本,保持原样。
她起身离开他的房间,进浴室洗漱后,回到自己住的次卧,躺床上睡觉。
隔天清早。
明媚的阳光斜临进室内,周迤在温暖的被窝中,起不来。
她躺在被子下,摸到手机。看到一条钟钰发来的信息,是约她下午去逛街。
周迤打字回信息:[我刚睡醒,收拾一下,马上出门找你。]
当午,阳光遮不住冬日的严寒风冷。
周迤把要在家里吃午饭的钟钰喊出来陪她。
两人在商场的美食楼层吃火锅,热腾腾的蒸汽飘香在店内,周遭是客人热闹的悠闲聊天声。
周迤吃着蘸酱汁的鱼肉。
钟钰悠哉地吃着烤鱼里的配菜,有兴致的说道:“除了逛街,你再陪我去做美甲。”
周迤点头:“好的。”
吃完饭后,两人在商场内闲逛,买衣服。
美甲店内,钟钰手指做的精美仙气。
周迤陪着钟钰,坐在一边玩手机。她没做美甲,觉得素着一双手,方便做事。
她俩搭伴玩,互相心情都很好。
暮色迷离,夜空是深沉的苍茫。
她与钟钰吃完晚饭,打车离开。
回到家,她简单地洗漱后,躺在床上,准备睡觉,想要明天早起。
周迤例行睡前玩手机。
王晓戎突兀地拨打电话给她,叫她出去玩。
周迤推却,他带她去的地方,无非又是塞纳夜总会。她已经不敢再去,仰靠在床上,情绪平静地回:“我得早点休息,明天要上班。”
王晓戎在电话中说:“周迤,我把你当朋友,你告诉我,你和沈霔认识的,是吗?”
“……”周迤心惊。
“我仔细回想昨晚,你在包厢外,连续几次主动问关于沈霔的事儿,分明就是你们熟知彼此。”
“没有,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和他什么关系都没有。”周迤坚决否认。
她狐疑,自己昨晚的表现,露马脚了?
周迤又咬紧口风:“你老板不是说我花痴吗?他长得帅,让我忍不住多瞧了几眼。我这么普通,哪里能认得一位高层酒店的管理人!”
王晓戎笑出声,不再试探:“好吧,说说你男朋友。他叫什么?从事什么工作?”
“……”周迤又一阵无语,她懒懒道:“别好奇,他就是一普通上班族,有机会我介绍给你见一面。”
“周迤,你突然不遮遮掩掩了,我还有点不习惯。” 王晓戎笑说。
“……不聊了,再见。”周迤趁着王晓戎没那么好奇,挂断电话。
她平躺在被子下,关掉手机,酝酿睡意。
转天,她赶早去上班。
换好一身黑色长袖长裤职业套装和高跟鞋,穿过宽敞的接待休息区,到行政办公室。她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整理着总经理要开会用的稿件。
清晨的办公室,净透的巨幅玻璃窗,照射进来明亮的光线,晃白刺眼。
周迤双眼觑看电脑屏幕,总觉得视力模糊。她拿起桌上的眼药水,往眼睛里滴,想缓解干涩疲劳。
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严远成仪表堂堂,路过玻璃隔墙,通过敞开的门,深黑的双眸瞧见里面的周迤在滴眼药水。
他把文件交给身后的助理赵崎,抬脚走进行政办公室。
其他四位女同事望见他,都打招呼:“严总好。”
仰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的周迤,听到声音,她睁开眼,视线里,男人由模糊的身影逐渐变得清晰。她望着严远成,唤了声:“严总,你好。”
严远成在她身边停住脚步,俯视她一眼,像是领导关心下属的语气:“周秘书,一清早就滴眼药水?”
周迤眨了眨干涩的双眼,感觉视力清楚许多,她回答:“不好意思,严总,我眼睛疲劳,滴点眼药水缓解。”
严远成脚下转动,转过身,交代一句:“把会前文件交上来。”
周迤老实的答应:“好的。”
严远成走后,行政办公室内低压的气氛消去。
周迤抬手揉揉眼睛,伸个懒腰。
她对面的林温扬起脖子看向她,疑问:“周迤,你没休息好?眼睛怎么会疲劳?”
周迤耷拉着脑袋:“是有点没睡好。”
昨晚躺床上玩了会儿手机才有睡意,她怀疑自己要近视?
林温从抽屉拿出巧克力递给她:“你吃点黑巧克力,能提神。”
“谢谢。”周迤接过来,扒开一颗放进口中,浓度高的甜腻感充满口腔味蕾,她觉得自己精神好了点。提起干劲儿,好好工作。
周迤把会前文件做好,打印出来,捏在手中,走出行政办公室。
沿着走廊,总经理办公室高两米的黑柚色精雕实木门,尊贵厚重,她推开门走进去。
办公室有百平米,宽敞洁净,光线通亮,装修现代又冷寂。
静谧无声的环境内,严远成西装笔挺的正坐在办公桌后,低头翻看文件,整个人的气场持重卓越。
周迤把文件放在他办公桌上,回身急步离开,一刻不想逗留。
中午,她和林温在员工餐厅吃完饭后回来,身上盖着外套,整个脑袋罩在外套下,趴在办公桌上打盹。
没玩手机,让眼睛休息。
这一周,其他部门的年末总结完成,陆续汇总到行政办公室。
周迤与其他几位同事整理好电子版和纸质文件,送进总经理室内的次数越来越勤。
还好就相隔二十米远,不然她可能跑断腿。
休息片刻,周迤与办公室里的同事坐在一块喝咖啡聊天,讨论元旦休的三天假,要去哪玩。
旁边的季婷有兴致:“我和朋友又约好要去平县的滑雪场,你们要去吗?可以一起。”
林温摇头:“上次去,一直在摔倒,没站起来过。”
靠墙边一张办公桌,面对面坐着的赵子清和杨妗妗,手捧着咖啡,都发出笑声。
赵子清鼓动说:“林温,滑雪场的雪,积得厚,摔了也不疼。”
林温嗔笑:“是不疼,我是嫌摔倒丢人。”
一屋子女士开怀大笑。
季婷见周迤一手托腮,低着脸像是在发呆,便喊她:“周迤,还想去滑雪场玩吗?”
周迤被叫回神,她放下手。
滑雪场在平县!怎么这么熟悉?
周迤思索了下,家中主卧的房间,书里夹着的准考证,上面写的是平县高中。
不过,她没应约:“不去了。”
赵子清要陪男朋友,她不去。
杨妗妗在家带孩子,也没空去。
周迤思虑着,沈霔从未提起关于平县的事,可她能觉得,那张准考证上的少年、平县高中与沈霔有什么关系。
她上次去了平县,对平县的印象是道路整齐干净,虽不如市中心公路宽阔,能看得出是近几年发展后,新翻修出的。
车的路线不经过平县高中,周迤没缘分看见。
纵使相逢应不识。 出自北宋诗人苏轼 《江城子·乙卯正月二十日夜记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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