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那时光》落木为雨

63、番外三

　　苏棠的生日在三月末，那段时间恰好是北溪草长莺飞的时节，所有的花在暖阳中肆意地开放。
　　原本苏棠觉得生日和往年一般，除了礼物，蛋糕，王娜之外也没有什么期待。
　　可是今年或许是李浩楠的缘故，这一年的生日，苏棠充满了额外的期待。
　　上午临近放学的时候，王娜趴在苏棠的肩上，语气软绵绵的。
　　“糖糖，今年你想要什么？”
　　苏棠低头看着王娜一脸娇羞的神情，上扬嘴唇淡淡一笑。
　　“随便吧，上次你送的那本小说就很不错。”
　　“不行！”
　　接着王娜挺直了身体，把右手搭在苏棠的肩上。
　　“去年我过生日，你送了我医生的正版专辑。”
　　接着王娜故作一把剑刺入心脏的样子。
　　“我现在要是再送你一本书打发了，我才过意不去呀。”
　　苏棠捧着王娜的脸，看着她有些可爱得犯傻。
　　“你顺便送吧，只要你送的有心意就行了。”
　　接着苏棠跟着说：“我送你陈奕迅的专辑，那是因为你喜欢他，不是因为它贵。”
　　王娜若有所思地看着苏棠，然后一知半解地点了点头。
　　在课桌后的李浩楠听着她们两人的谈话，才知道苏棠这周末要过生。
　　但他也不知道苏棠喜欢什么，要是跟王娜一样送一本书，可能也送不到苏棠的心坎上。
　　中午，吃饭时，苏棠看着食堂毫无个性的饭菜，每次感觉家里和食堂像是串联好一般。
　　什么不好吃就做什么，那些好吃的一点也不做。
　　苏棠百无聊赖地看着餐盘，不情不愿吃着饭，那张小脸因为不悦而看着有些难堪。
　　随后苏棠抬眼看着李浩楠端着餐盘径直走向自己的座位。
　　虽然欣喜，但是苏棠还是竭力地克制自己的情绪外露。
　　然后看着李浩楠坐在自己对面，王川也跟着坐在王娜对面。
　　“你吃个饭能不能消停一点！”
　　苏棠转过头看见王川正拿起筷子准备夹王娜的鸡块。
　　“他们俩待在一起都不能消停。”
　　苏棠看着李浩楠笑到。
　　“你刚刚来吗？”
　　李浩楠看着苏棠的餐盘几乎没怎么动过。
　　听到李浩楠的话，苏棠的脸色不免有些尴尬。
　　“我只是觉得今天的菜……不怎么样。”
　　李浩楠有些疑惑地夹起一筷子放到自己的嘴里。
　　“和昨天没有区别呀。”
　　“她就是吃腻了，别管她。”
　　一旁的王娜冲出去掐断了他们的谈话，苏棠在一旁也沉默同意。
　　“食堂的饭每次都是一样的，没有心意。”
　　苏棠还有强撑着让自己吃下去。
　　“要是学校能卖咖喱饭就好了。”
　　“咖喱饭！你还能想些什么吗，一起说了，然后被厨子打死。”
　　王娜看着一旁苏棠不切实际的幻想，还是不忍心地打断了她。
　　“算了吧，我还是好好吃饭吧。”
　　李浩楠看着对面的苏棠，若有所思地问道：“你想吃咖喱饭。”
　　听到李浩楠的问话，苏棠的眼里像是放出了光。
　　“对，你一会儿带我去吃吗？”
　　“不是。”
　　李浩楠一声果断的回复，让苏棠刚刚上扬的情绪一瞬间跌入谷底。
　　“哦！”
　　王娜牵着苏棠的衣角，忍不住偷偷笑着。
　　“好好吃饭吧。”
　　“记得周六来我家。”
　　“好。”王娜爽快地答应。
　　“周六？”
　　一旁的王川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看向一旁的李浩楠。
　　“周六是不是和峰谷中学有一个联谊赛？”
　　李浩楠看了苏棠，看着她满脸期待而有些落寞的神情，心里很是不忍心，只好低头看着餐盘。
　　“嗯……”
　　苏棠看着李浩楠眼睛像是落满霜的紫茄子一般。
　　一旁的王娜看着苏棠的难过，然后主动说道：“你知道周六苏棠过生吗？”
　　看着李浩楠不为所动的反应，王娜又有些着急了。
　　“她很想让你来的。”
　　“苏棠过生？”
　　一旁的王川显得分外激动。
　　“这件事怎么没人跟我说呀。”
　　然后他有些愤恨地看着苏棠，带着有些质问的语气。
　　“苏棠过生跟你有啥关系，你去打个破篮球，非要叫上李浩楠吗？”
　　“我不是你们朋友呀！”
　　王川的语气有些激动看着王娜，王娜也像泄了气的皮球一般。
　　“不是的，我过生没喜欢宣扬，如果你想来当然可以来，但是……你们不是要打篮球吗？”
　　“你不会早上十点半就过生吧。”
　　“不是呀……”
　　苏棠有些错愕地看着王川。
　　“就来我家吃个午饭就行，晚上大家家里可能有门禁。”
　　青其实这个门禁主要说的是王娜，初三苏棠过生那次，让王娜晚上去家里玩。
　　因为王娜回家很晚的事，杨阿姨上次没跟苏棠好好讲道理，所以今年就让在中午就行。
　　到时候把窗帘一拉，也是能对生日蛋糕许愿的。
　　“我们篮球赛十点半就结束了，当然能来。”
　　“十点半就结束？”
　　苏棠瞬间缓过劲儿，看着一旁低头吃饭的李浩楠，嘴角多了许多笑意。
　　“你能来吗？”
　　“我不就在你家门口吗？当然能来。”
　　说这些话的时候，李浩楠的嘴角因没能把控好笑意而微微颤抖。
　　苏棠才意识到刚刚是被李浩楠摆了一道。
　　“好的。”
　　苏棠的嘴角也跟着模仿李浩楠那浅淡的笑意，就像是茉莉花一般纯白。
　　周六的时候，王娜早上八点就到了苏棠家，然后跟苏棠在卧室里玩。
　　袁丽华在厨房给她们做中午的生日饭。
　　大概十点左右的样子，一声开门声惊醒了卧室里苏棠和王娜。
　　王娜低头看了眼表，有些迟疑。
　　“这么早就回来了？”
　　接着苏棠有些迫不及待地跑到客厅，却只是看见拎着生日蛋糕的苏平。
　　“糖糖，祝你十六岁生日快乐！”
　　苏平脸上的褶子往眼角聚拢，嘴角的笑意似乎充满了整张脸。
　　“谢谢爸。”
　　苏棠勉强露出微笑，让苏平看不出自己的失落。
　　然后苏棠和王娜就坐在客厅里看电视，接着王娜把自己的书包从卧室拿出来。
　　王娜偷偷摸摸地从书包里翻出一沓叠星星的纸条，接着生怕苏棠看见自己包里的东西。
　　“那个礼物到时候才有惊喜。”
　　苏棠看着王娜一脸神秘的样子，倒也没有太多期待，毕竟她常常故作一副神秘的样子。
　　苏平把蛋糕放进冰箱里后，就到厨房里帮袁丽华的忙。
　　苏棠看着墙上的钟表，也无心关注电视里播放的电视剧。
　　王娜倒是能一边折星星然后不时地和苏棠谈论剧情。
　　可是苏棠却是焦急地数着一分一秒。
　　等十一点四十左右，袁丽华把饭做好了后，苏平就拽着她出门。
　　“糖糖，你们好好玩，我和你妈妈今天就出去吃饭。”
　　“对了糖糖，饮料一会儿自己买一下。”
　　袁丽华被苏平拽着快点离开，虽有些不悦，但还是跟着他走了。
　　苏棠看了眼老两口一脸欢笑的神情，应了一声，然后跟他们告别了。
　　“他们怎么还没回来？”
　　“谁？”
　　王娜放下手里的纸条，抬眼看了苏棠。
　　苏棠有些无奈地看着王娜，“李浩楠他们。”
　　王娜听到苏棠的话，忍不住笑出声了，“他们还早着呢，刚刚结束吧。”
　　“峰谷中学离这里也不远吧。”
　　“等一会儿吧。”
　　接着苏棠缓过神后，才反应过来自己要去买饮料，于是拉着王娜的手准备下楼一趟。
　　等两人刚刚出门时，就听到一阵剧烈鞋踏在阶梯上的声音。
　　苏棠从护栏处往下看去，李浩楠和王川正在快速地往楼上跑来。
　　“你们回来了。”
　　苏棠看着李浩楠和王川汗流浃背地站在自己面前，在晨光的照耀下，李浩楠脸上的汗珠透着光。
　　红色的篮球短袖被汗水浸透，耷拉在李浩楠的身上，两双手臂上白皙的肌肤被汗水如雾气一般笼罩。
　　“没迟到吧。”
　　李浩楠有些喘着粗气问道。
　　“没有，我和王娜准备下楼买饮料。”
　　李浩楠看着苏棠站在门口那一副傻乎乎地笑意，忍不住把呼吸尽可能地放平一些。
　　“苏棠，你过个生日是真的要命！”
　　接着王川在另一边半撑着大腿，大口大口地喘气。
　　“刚刚差点没把车骑冒火了。”
　　对面的苏棠一脸疑惑，但是李浩楠还是示意王川别乱说话。
　　“你要买什么，我去。”
　　“橙汁吧，你也可以看看买些别的。”
　　“行。”
　　然后李浩楠把钥匙递给王川，“你先去洗澡，我一会儿回来。”
　　王川看着李浩楠，有些无奈。
　　“那你得给我找一套换的衣服呀，刚刚着急落在峰谷的休息区了。”
　　李浩楠看着王川略显空瘪的书包。
　　“你自己在衣柜里随便选一套吧。”
　　说着李浩楠里面飞奔似的往楼下跑去，苏棠看着他的飞奔下楼的身影，如风一般，春暖花开。
　　过后王川洗完澡就到苏棠的家等着吃饭了。
　　所有人都坐在餐桌上，可是李浩楠还没有洗完澡。
　　大概等了十来分钟，李浩楠的头发吹得不算很干来到了苏棠家。
　　苏棠把袁丽华最先做的菜放进微波炉里加热，看见拿着一个小盒子进来的李浩楠，头发还是湿漉漉的。
　　王娜和王川已经坐在餐桌上了，不停催促李浩楠上桌吃饭了。
　　“你头发没吹干，现在换季容易感冒的。”
　　苏棠有些担心地看着李浩楠。
　　李浩楠用手捏了捏头发，虽然还能挤出水来，但还是一脸平淡无所谓。
　　“没事。”
　　“不行，你会感冒的。”
　　苏棠有些着急，把菜放在桌子上后，就带着李浩楠进自己的卧室把头发吹干。
　　当苏棠拿着吹风机，让李浩楠坐到自己的桌前。
　　苏棠看着李浩楠背对着自己有些忐忑地给他吹头发，李浩楠虽没有拒绝。
　　但是苏棠的手却只是在李浩楠的头发表面上慢慢摩擦，吹风机的热气把李浩楠的洗发水味弥漫在整间卧室里。
　　“好了吧。”
　　李浩楠温柔地问道。
　　苏棠看着李浩楠的头发虽有些凌乱，但也干了。
　　“嗯。”
　　随后李浩楠说了声“谢谢”然后率先离开了卧室。
　　苏棠拿着吹风机，有些木讷地坐在椅子上，看着窗外的绿芽有些发怵，头皮也是麻麻的。
　　苏棠在卧室待了许久，直到王娜进来叫她，苏棠才反应过来。
　　餐桌上大家吃着饭，除了今天是苏棠的生日，周围冷清许多，几乎跟在学校吃食堂没什么区别。
　　只不过袁丽华做的菜丰盛许多。
　　吃到最后，王娜神神秘秘地从包里掏出她送给苏棠的礼物。
　　是一本作者签名的《泡沫之夏》，苏棠看着礼物心里欢喜得不行，差一点没看着那本书惊叫出来。
　　王川送的是一个索尼的耳机，当苏棠刚刚看到时，第一个反应是太贵重了不愿意收下。
　　在王娜一番劝导下，苏棠也收下了。
　　到了李浩楠时，他的礼物是一个粉色的小盒子。
　　苏棠打开后，里面是一个银制的手链，里面的主体是一朵银的茉莉花。
　　“谢谢。”
　　苏棠有些迫不及待地把手链带在自己的手上，看着苏棠的欢喜，李浩楠在一旁的神情却是若有所思。
　　吃完饭后，王娜为了让苏棠好好过生日的女王，所以洗碗的任务给了两个男生。
　　苏棠坐在沙发上，看着在厨房里忙活的两个男生，尤其是穿着米白色外套的李浩楠，在磨砂玻璃的模糊中。
　　那个模糊的身形就像是一把吹散在风中的蒲公英一般浪漫。
　　下午时四人去了附近一家电影院看了一部电影。
　　结束后苏棠和李浩楠回家途中，李浩楠在一家超市门口停了下来。
　　“你要买东西吗？”
　　苏棠看着李浩楠的背影，停驻在斜坡上。
　　“嗯……我准备去买点东西。”
　　“行吧。”
　　说罢苏棠也准备进去，可是李浩楠却独自进去了。
　　“没事，你先回去吧，我可能有点久。”
　　李浩楠转过头看着苏棠，因为今天有些累了，况且离家也不远了，所以苏棠还是应答下来。
　　李浩楠连忙追上一句：“回去的时候注意安全。”
　　苏棠看着李浩楠的背影，开心在脸上是藏不住的。
　　回到家里后，苏棠在卧室里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等她再次醒来时是闻到一股咖喱的香气。
　　苏棠揉了揉自己凌乱的头发，半倚靠在床头，看着窗外穿透窸窸窣窣的夕阳，映照在嫩芽上。等苏棠缓过神来，看见手机上有李浩楠发来的短信，写着让她来自己屋里吃饭。
　　袁丽容早就等在屋子里，看着苏棠过来兴高采烈地牵着苏棠的手：“女儿，生日快乐呀。”
　　“谢谢干妈。”
　　接着苏棠看见桌上放着一盆咖喱。
　　“浩楠做的。”
　　“李浩楠做的咖喱？”
　　“对呀，我都不知道他有这个能力，一会儿要是不好吃，千万别说出来。”
　　苏棠看着袁丽华，笑着点了点头。
　　李浩楠看着苏棠跟袁丽容坐在餐桌上，有些手足无措，也不知道下一步该做什么，只好挠着脑袋回想下一步该干什么。
　　“浩楠，去盛饭呀。”
　　接着李浩楠才反应过来，去厨房陆陆续续地端出三碗饭来。
　　在李浩楠在厨房的时间里，袁丽容满心欢喜地看着苏棠。
　　“没想到糖糖居然都十六了。”
　　苏棠看着李浩楠在厨房忙碌的身影，回想起前几天自己想要吃咖喱饭的事。
　　心里的开心像是压抑不住一样。
　　“李浩楠多久生日呀。”
　　“浩楠比你小两个月吧，在五月份了。”
　　“比我小？”苏棠看着李浩楠高大而宽肩窄腰的身形，没想到还比自己小两个月。
　　“对呀，糖糖是姐姐呀。”
　　听到这些苏棠的心里像是撒了欢一般高兴，这样说李浩楠应该叫自己的“姐姐”，一听到这个称呼，苏棠的心里也是直打颤。
　　等到李浩楠随后把浇头盛在饭上，苏棠有些迫不及待地吃上了。
　　因为是半成品调料的原因，那个味道中规中矩，但是在苏棠口中却是无与伦比的好吃。
　　李浩楠看着苏棠那一脸满足的样子，自己也觉得一下午的忙碌也是值得的。
　　期间袁丽容看着李浩楠有些笨拙地在厨房忙活时，还是有些不信任他。
　　特别是切洋葱的时候，李浩楠也是常常流眼泪，袁丽容想要帮忙，但是被李浩楠拒绝。
　　毕竟那条手链只是李浩楠礼物的掩饰，唯有这顿饭才是李浩楠真正想要送给苏棠的生日礼物。
　　可是李浩楠还是无法把自己的偏爱那么明显地展示在苏棠眼前，只有这样才会合理许多。
　　“李浩楠，你知道一件事吗？”
　　苏棠和李浩楠吃完饭在小区楼下扔垃圾的路上，苏棠故意走到李浩楠的前面。
　　“什么事？”
　　苏棠满脸欢笑地看着李浩楠，有些慎重地说道：“你应该叫我姐姐。”
　　说完这句话，苏棠也觉得很是羞耻，瞬间用毛衣捂着自己微微泛红的脸。
　　“……”
　　“我现在十六了，可你还是十五。”
　　李浩楠走在后面的身影变得深邃起来，慢慢向苏棠靠近。
　　“所以，你想让我叫你——姐姐？”
　　李浩楠故意把“姐姐”两个字拖足够的音，苏棠听到后心里就像是猫挠一般难受。
　　手臂上也起满了鸡皮疙瘩。
　　“算了吧，你还是叫我苏棠吧。”
　　随后一路小跑往小区门口的垃圾箱跑去。
　　李浩楠看着苏棠跑开的身影，嘴角的笑意在黑夜的繁星中，忽明忽暗。
　　他的口里轻轻地嘀咕着，“姐姐。”
　　说完之后，自己的忍不住嘲笑自己，看着路边刚刚冒出嫩芽的香椿树。
　　那股生机也在他的心里萌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