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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第四十二章 ...

  •   当晚落地南淮,闫筝和南舒玉都累得不行,一下飞机便到提前订好的酒店床上一摊。
      本想去夜景绝佳的瓮湖逛一圈,奈何想法总比现实完美,二人憧憬了半天最后连晚饭都没出去吃,直接点了份外卖。

      宋宇安住在隔壁的单人间——他声称自己一个人睡害怕,竟然和她们开启了视频通话,一个大男人躲在被窝里的画面甚是好笑。
      南舒玉有意吓唬他,将本就只剩一盏小夜灯的屋子彻底切断电源,在黑暗中做了一个鬼脸。宋宇安吓得连忙关掉视频,宁愿在自己的小黑屋里度过漫漫长夜。

      翌日清晨,三人起了个大早,直奔南淮市最著名的五星级景点扶光寺。

      公交车外四处可见古式亭台打造的站台,像误入了另外一个时空。翠绿的阔叶树随风沙“沙沙”作响,将太阳光塑成斑驳的光影,闫筝望着窗外的风景,一时竟不知自己是在天上还是在人间。
      没过多久,三人便到达了目的地,尽管是工作日,游客依旧络绎不绝,间或还能看到金发碧眼的外国人。

      闫筝站在检票口处排队,呼吸着新鲜空气。只感觉空气并不冷,树木也常青。
      远处,风景如画,十几座寺庙散落于层峦叠嶂中,以扶光塔泛白的塔尖最为显著,宛如一个久经岁月侵蚀的老者。
      这是难得的好天气,在严华可没有见过。也有可能严华总是冷寒入骨,让人无暇抬头欣赏空中的景致。

      只是现在,岩石松树,郁乎葱葱,如在云中。
      闫筝就会感觉,南淮真好。

      南舒玉喊了闫筝一下,她才从景物中回过神来:“你小时候肯定来过吧,这地方可真美,比咱们那一毛不拔的严华强多了。”
      南舒玉调侃道,但她说得是实话,严华作为国内极北之地,数十年前确实寸草不生,而今却在伟人的改造下变得绿树成林,成为了北方最宜居的典范城市。

      闫筝:“小时候来过,但是也忘得差不多了。”
      那年她才七岁,顾柔独自一人带她来扶光寺游玩,她只记得那天人好多,为防发生踩踏事件,顾柔紧紧牵着她的小手不松开,而她的四面八方都是又高又大的成年人,空气飘浮着一股黏腻的汗臭,实在让人无心观赏盛夏中扶光塔的美景。

      闫筝没想到自己率先回想起的竟是不堪回味的气味,正要再深入探索回忆时,就被南舒玉拉住手,跟随着人群往里挤去了。

      扶光寺景区很大,倘若真想逛完,只怕一整个白天都要搭进去。
      四人合计了一下,打算先把最重点的扶光塔逛完,再随机逛几个大殿,若还有时间,便再逛逛周围小的寺庙,此次旅行便算圆满结束。

      三人过了检票口,往前没走几步,便是一座高山,有的乘客刚到山脚下就极有自知之明地买了缆车票,悠哉悠哉地顺着缆车滑行上山了。
      闫筝三人——尤其是宋宇安,虽然也感到力不从心,但实在感觉年轻人坐缆车实在太丢,还不如把那宝贵的车票留给了中老年人呢——于是顺着石头阶往上走,一个个充满斗志。

      此刻,他们脚下的山叫栎山,承载一众寺庙。几人顺着人流了一会儿,便看见几处散落的寺庙,其间有小和尚休息的住所,还有大师参禅悟道的练功房,三人挑挑拣拣逛了逛,最终来到塔底。
      扶光塔越近,就越显得高大。

      不知已有几百年的背景,这塔身显然经过再加工修葺,却依然有些沧桑得掉漆了。
      然而白色的墙壁和简洁利落的线条却让它看上去特别庄严肃穆,塔顶的莲花座散开花瓣,像一顶巨伞倾轧下来。久违的压迫感袭来,闫筝的记忆突然涌现,莫名就想起一些以前几乎快要忘却的事。

      在她看不见的角度,宋宇安举着相机“咔嚓”一通乱拍,偷偷记录下闫筝美好的侧脸。
      他把照片拿给闫筝看,照片里的女孩仰头望塔,显得典雅又虔诚。

      闫筝:“你照得真好。”
      宋宇安得意洋洋说:“也不看看咱是学什么出身的,回来洗出来给你。”

      三人边聊边进了塔里,刚迈进门槛,一尊巨大的佛像便映入眼帘。

      一些人拿了香火供奉,跪在蒲团上虔诚祷告。
      闫筝三人排不上队,有心想拜一拜却不得,只好顺着台阶继续往上走。只见楼梯道口,每一面墙壁都刻着相应的佛经,还有数不清的得道高僧的法名,密密麻麻的金色梵文像一个个诡秘的符咒,在面前织成一张巨大的天罗地网。

      闫筝蓦地感到又些害怕,快速往上走。走马观花地看着,还要往上时,却发现五楼以上是游客禁止观赏区域,被工作人员用封条贴上了。
      意犹未尽之余,南舒玉只得带着大家从另一通道返回,直至塔底。

      此时人流量大,有人不断推搡。闫筝走在最前头,茫然地跟着人流走。
      也不知怎的,她突然被带到一处空旷之地,闫筝茫然回过头,才发现南舒玉他们已经不见了踪影。

      闫筝只好环顾四周试图寻找南舒玉,结果却没想到转过身来,眼前突然多出一座大殿,上面写着三个大字。
      ——常清殿。

      人群倏地散开,兀自各奔东西。

      闫筝呆愣地望着,不受控制鬼使神差地走进去。
      她看着眼前的清净佛像,后者表情庄严肃穆,不容侵犯,金莲花座已经有些许褪色,但丝毫不妨碍其神圣,不少人正磕头跪拜,嘴里念念有词。

      闫筝也想着要拜一拜,遂排在游客后面,待轮到自己,她取了三根香,分别朝三尊佛像拜了三拜,而后插在香炉中。
      闫筝选了一处无人之地,跪在蒲团上,双手合十。

      她在脑子里把要说的话过了一遍,想把这些年的遭遇说与佛祖听。她还想许个愿,许愿自己终能看到前路的微光。
      然而却在刚要祈祷时被人从身后撞了一下,身体失衡,整个人向前扑去。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刚刚没注意。”
      “……”
      闫筝用手撑住地,重新直起身。后背上好像被人用肘狠狠击了一下,闫筝一时间都有点打不开肩,勉强回头,就看见对方也一脸痛苦地揉着手肘,脸上满是歉意。

      “今天人太多了……你没事吧?”
      闫筝摇摇头,那人见她好说话,便没有再多说什么,默默走开了。

      闫筝伸展了下麻木钝痛的后背,双手合十,想重新许愿。
      可是却突然理不清想要说的话,因为刚才的突发事件,她心乱如麻,许愿这件事在她心底一下子就变得不虔诚且毫无意义了,连自己都不愿相信,又怎会被佛祖当真呢?

      闫筝有些沮丧地叹了口气,错过许愿的机会,她没有工夫整理心情,很快出了大殿。

      此刻,夕阳笼罩,天边的火烧云绚烂至极,像变幻莫测的人生。
      闫筝仰视前方,最后看了一眼常清殿的牌匾。

      她统共来过这里三次——
      第一次来的时候,她尚且未经人事,那会儿她听不懂顾柔的弦外之意,没过几天就失去了自己的母亲。
      第二次来,是她飞往周边城市于南淮中转,那会儿她正要离婚,很快又失去了罗昭。

      就像被下了诅咒,闫筝没有勇气再多停留,只得匆匆离开。

      她想。
      自己以后,应该也不会再来了。

      -

      闫筝消失的那会儿,南舒玉给她打了好几个电话,怎么也联系不上。直到第四遍电话拨出去,闫筝总算接了,三人约定在景区北门汇合。
      出了景区,三人找了附近一家餐馆吃饭,品味当地特色小菜。闫筝不是喜欢做规划的性子,南舒玉更是想一出是一出,她一边吃着晚饭一边搜索南淮其他著名景点,但是都找不到适合晚上逛且规模没有那么大的,最终还是决定去瓮湖,把昨晚未完成的“任务”补上。

      晚上的瓮湖确实很美,闫筝吹着湖面上的晚风,看着远处的水榭凉亭。
      瓮湖这几年被维护过,变得和以前大不相同,建筑表面都被重新刷了一层漆,绿植也被重新设计过。

      闫筝想起自己小时候和顾柔去瓮湖,这里可没现在这么崭新,也没有什么勾人眼球的湖灯与娱乐活动。那时,她拉着顾柔坐上湖边小船,听她给自己唱欢快的童谣,绿色的水波在身后划出一道长长的痕迹,麻雀的叫声在歌声荡漾中渐行渐远。

      闫筝拍了一张瓮湖夜景,然后在乘船游湖时用自拍杆和南舒玉宋宇安拍了张合影。
      她挑了一张大家都照得不错的照片,发了微博,殊不知几分钟后,一个名为“寻筝”的用户悄悄点赞了她的微博,把这条博文看上上百遍。

      临近十一点,三人身心俱疲,回到宾馆。
      闫筝以最快的速度冲了澡,匆匆躺在床上,又过了二十分钟,南舒玉也洗完了,一出来就看见她四仰八叉的样子。
      果然已经睡着了。

      南舒正要返回浴室吹头发,可一转眼,却发现闫筝的肩带不知何时掉了下来。
      肩膀就这么大剌剌地露在外面,女孩的皮肤如牛奶般丝滑,细腻得像是被上帝吻过。

      南舒玉没忍住多看了两眼,不禁咽了咽口水:“你把衣服穿好啦……”
      闫筝当然没听见,依然在沉睡。

      南舒玉干脆帮她提上,吼道:“我说你能不能有点警惕心啊,也不看看自己现在像什么样子。你就不怕以后身边躺了个男人,一下就把你就地正法了?”
      闫筝迷迷糊糊地感觉有个人在她耳边吵闹,又感受到自己被人很不客气地摸了一把。她扬了扬手:“你别动我。”
      南舒玉:“?”

      “好好好,我不动你。”
      南舒玉白了一眼,刚要转身就走,又凑到她耳边,悄咪咪地道,“以后,让许睿动你,OK?”
      闫筝:“……”

      空气中闪过一丝短暂的沉寂,闫筝这才想起,自己和许睿分手的事好像还没告诉南舒玉。

      闫筝当然不允许自己和这个渣男的故事还存活在别人口中——尤其是自己最好的闺蜜,正要开口解释,打断她的捧腹大笑,却看见南舒玉突然收住笑,注意力再次集中在了闫筝的左肩上:“你等会儿。”
      “……”
      闫筝想骂她变态,南舒玉却一本正经地说:“你之前做的祛疤手术,恢复得这么好啊。”

      闫筝一怔,没想到她说的是这个。
      她望了刚才的解释,顺着南舒玉的目光望去,灯光将皮肤照得雪白发亮,肤若凝脂,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这里原先有一条疤痕,唯有对着光源认真观摩,才能发现一道淡粉的印记,就像指甲在皮肤上轻轻划过留下的红印。

      闫筝喃喃道:”这都多少年了,刚做完那会儿也不是这个样子的。”
      南舒玉问:“你是什么时候做的来着?”
      “大四刚毕业。”闫筝回答,“怎么,你也想祛疤?”
      南舒玉移开视线,点点头。

      她一脸惆怅地拉开自己的睡衣,露出右下腹的一道手术疤:“我大学那会儿得过阑尾炎,就在这里做了个小手术。但是它正好在我的肚子上,我连露脐装都穿不了。”
      闫筝仔细回忆一下,这些年,南舒玉虽然穿衣暴露,但好像确实没有穿过露脐装。

      “你这疤又不大,比我那个可小多了。”闫筝看了两眼,安慰南舒玉,“如果要做祛疤的话,肯定比我恢复得还要好,估计连一点痕迹都看不出来。”
      “真的?”南舒玉眼睛一亮。

      她对自己这道疤顿时有了信心,恨不得现在就原地做了这场手术,换上她最爱的露脐装,于是便催促闫筝道:“你快把那家医院推给我。”
      闫筝看她心急如焚的样子,只好翻找手机:“我想想啊。”

      趁着她找之前的就医记录,南舒玉有一搭没一搭地问:“不过你这疤是怎么来的?看着怪吓人的。”
      闫筝随口道:“一场火灾。”

      南舒玉震惊:“火灾?”

      闫筝点点头,平静地像是在讲述别人的故事:“但是我这伤口不是被火所伤,而是天花板的吊顶断裂,正巧在肩部划了一条好深好长的口子。那会儿我才九岁,这道伤口从肩峰一直延到锁骨,再往里走一点就是颈动脉。医生说如果再靠近一公分,便是大罗神仙来了,也拯救不了。”
      南舒玉听了直皱眉头:“那得多疼啊。”

      “多少年前的事了。”闫筝垂下眼,静静道,根本不在乎似的继续翻找手机,“我连那天为啥会被吊顶砸伤都快忘了,哪里还记得疼不疼。”

      南舒玉:“那你还记得为什么会遇到火灾呢?”
      “不记得。”闫筝摇头,她回忆了一下,自己都觉得模棱两可,“准确来说应该是不知道……我只记得是在植物园里,刚一走进热带区,火一下子就烧了起来,我看见一个男孩站在吊顶下,可那吊顶被火烧得马上就要断掉了。”

      “我跑过去,救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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