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在废土做什么》最爱香菇

7、第 7 章

　　当勒雾再一次坐在会议室，她对按部就班的日常感到了厌倦，内心的野兽在咆哮，想要离开此地，破坏这平静的生活，炸了这里也无所厚非，大不了就逃之夭夭。

　　但是勒雾努力在压制内心的狂躁，还要用与平常无异乖乖女模样和别人交流，把自己融入其中不要被别人发现异常。

　　很快，主考官上场，开启信号屏蔽器，分发纸质版试卷，一张纸只有简单的选择题，填空题和判断题。考试时间只有一个小时，勒雾不到十分钟就完成试卷，如她所料，考虑到有考生文化水平比较低，试题不难。保守估算，再有十分钟所有人都可以交卷。

　　主考官站在台上，双手背后，眼睛四处转。勒雾看着试卷，回想夜里看到的员工推荐表，那是公司为响应联邦政府的提倡，提供人员入职红鹰区外勤组，某种程度上来说，算是变相的巡逻，监察异种的出现。

　　这很难不能联想到之前赵芝英所说的海港渔船袭击事件，人手短缺，公司是否有这个想要介入异种研究的意思，不得而知。

　　只是勒雾想用这个作为跳板，进入外勤组，说不定她会捞一笔更大的，也会经历更刺激的生活，这个念头蠢蠢欲动。她有些受够了公司各种坑人的调性，每个人都不怎么正常，还不如黑沟区的人坦坦荡荡，用拳头说话。

　　当天下午成绩发布，勒雾成绩是满分，小菜一碟。
　　下一秒就通知所有成绩合格者，到楼下大巴集合，送往垃圾场正式入职，没有人提出异议就坐上大巴。大巴非常老式，好像是旧文明时期遗留的产物，一路磕磕绊绊，晃晃荡荡驰向了目的地。

　　下午的日光非常耀眼，铁丝网围着一堆堆看不到边界的垃圾堆，腥臭的味道令人难受，给下车的人们不小的冲击，有人扶着网呕吐，勒雾用手掩住鼻子，等领头人分发口罩。

　　真正踏入垃圾场的肮脏的土地上，无数隐晦的目光往他们身上聚焦，打探全身上下，丝毫不掩饰赤裸的敌意。几个黑而瘦骨伶仃的小孩子们出来朝他们龇牙咧嘴，挥着手臂想要驱赶入侵者。

　　一行人跟着领头经过那些不怀好意的垃圾场原住民，简陋的金属板房，还有一些硕大的老鼠或者昆虫四处乱窜，破破烂烂快要报废的机器人闪着频率不齐的红□□。

　　这里要比黑沟区还要混乱，令勒雾比较诧异，在红鹰区治理下的垃圾场居然有人在此居住生存。

　　截然是两种不同的世界，有的人已经打鼓退堂，转身就要离开，领头从背后掏出一支枪，迅速利落地给了他一枪，男人轰然倒地，吓得人们退后几步，而那些小孩子也被大人抱走捂住眼睛嘴巴逃离现场。

　　剩下勒雾他们紧闭嘴巴，在对方眼睛看到了惊惧，又不得不屈服的不甘。她就该知道，陈丽媛蓝天宇他们没安好心，那个大叔明明也暗示了自己，直觉也在告诉要跑路，死性不改。

　　勒雾的大脑血液在沸腾，冷冷的目光看着那滩血液向外扩散，渗入散发恶臭的地下。冷静，不要松懈，不要冲动，先跟着他们走。勒雾，他的死与你无关，不要插手，收起没用的怜悯心，保护自己才是首要。

　　勒雾，放弃杀他的念头，只是为了钱，不至于。

　　领头人暗示所有人跟着他，走到了工地，工地外面砌着高墙，门口一哨塔上有武装黑甲的壮汉看到人来，立刻放开大门。

　　他们进入工地，那是未修建完成的楼，只有钢筋混凝土搭建的基架，还有四处游走的机器人，时不时扫描到处，检查是否有危险。等待领头人与内部的人对话，来了一个新的人带领，交接完毕。

　　他们走进仓库式厂房，外面刷着一层白漆，里面光线明亮，有老员工坐在大型仪器操控台前，关注屏幕上的原材料数值动向。

　　根据手册，看到眼前的各式仪器，很快就反应出屏幕上显示的数值，当数值指向绿色区域，意味原材料是正常合格产品，若滑向红色区域时，需要操控机器将其归纳回收通道。
　　之后合格原材料达到一定数量，员工需要佩戴墙上挂的防护服和检测器亲自下场，进入玻璃后面的产线检测，用手触碰是否有异样，再打下编号标签。出去到消毒室进入消毒舱消杀全身，方可回到原位。下场检测是有员工轮流制，每次进出都会自动记录在案，以防有不时之需。

　　这就是流水线的某一个环节，也是全程唯一需要员工而不是机器人来操作的环节。领头的人交代了老员工一些事项，回头就锁上了大门，把他们关在这个空间。

　　看起来像工头的中年男人，脸庞黑黝，下巴留着一小撮胡子，一副凶相，“来，我叫肖恩，刚刚听说你们少了一个人，不用怕，只要你们老老实实干活，大家都相安无事。我们这里其实工作很简单，不难的，大家都去找个位置干活吧。”

　　看着各色神情的新来员工一动不动，肖恩从柜子抱出一堆现金，摆在桌子上，双手放在上面，“今天，你们都可以拿到属于自己的现金，每个人一万，这是我们老板给每位新人的见面礼，只要你们愿意留下，都可以拿走。”

　　原本还抗拒的人们动摇了，来这里不就是为了钱吗，只要有钱什么都好谈，这年头，什么工作都不好找，挑三拣四迟早完蛋。

　　肖恩势在必得，“没关系，今天只需要干一下午，你们就知道这种工作简直有多简单，不像其他工作那样那么费劲，轻轻松松就有钱拿。刚刚那个人实在是太暴力了，怎么能这样随便呢？”

　　“来，对，就你。”肖恩指向了一个女人，“这是你的一万。”递上一塌纸币。

　　女人将信将疑走过去取了钱，还犹豫看着身后的人们，有了第一个，就会有第二个，勒雾顺着人群哪里自己的钱。

　　一万，不光别人心动，勒雾也很心动，第一天上岗就拿了一万，上哪儿有这种好事儿啊。

　　勒雾坐在23号操控台，左边是玻璃后面的产线，右边是光屏界面，显示流水产线上面的初步检测数值。

　　玻璃窗后面，生产线上面滚动着新鲜的肉块，开始是完整的异种肢体，上面的刀片剁向生产线上面活动的肢体，流出黑色鲜血被统一收集等待凝固血块，自动包装成袋，分流到另一道生产线。

　　有些被分解的肉块仍然在活跃收缩或者妄想跳出产线，这部分被自动识别或人工识别使用机器挑出之后，喷洒某种液体抑制其活跃度，并进行进一步加工甚至变成肉酱，监测数值直至显示合理的污染程度。

　　否则该异种进行另一种产线，记载其物种和生物体征，做出相关报告，一并打包发送到公司研究院，这已经不再是检测员所能染指。

　　所有人盯着光屏上的污染程度数值，发现在红色危险区时，停下负责的产线，操纵仪器对肉块进行相应处理。勒雾抓着操纵杆将疑似巨型动物大腿部转移，横截面隐隐约约能够看出肌肉纹理，黑色血液糊着，还有泡沫不断涌出，结合数值已在红色区域，她很果断夹起放置另条产线，点击药物处理按键，果然数值恢复在绿色区间。

　　奇形异状的异种在开口处被吐出来时，大都是奄奄一息，它们的共同点都是巨型，还有血液是黑色的。

　　不敢与异种的眼睛对视，莫名会让勒雾心脏出现愤怒的情绪，很奇怪，无缘无故为什么会影响情绪。她看周围的人没有异样，也没有存在不合理的行为。

　　在勒雾这条产线上，异种无论是否被肢解，活跃度比他人的生产线要频繁，她已经操纵了很多次，黑色的粘液已经充斥在大脑里面，转啊转，各种肉块都是那样的怪异。

　　如果每天都是这样重复再重复，真的与屠夫无异。

　　当光屏弹出显示原材料容量已满，勒雾暂停她负责的生产线，向工头汇报，取下墙上的防护服，拎起检测器，这个检测器是长枪型，手柄上面有开关按钮。

　　勒雾走进铁皮门，识别编号放入。第一感觉是热，整个人都在沸腾的滚烫，脸烧了起来，速战速决，快要憋不住气了。

　　抱着枪，对准产线上的包装好的原材料，开启检测按钮，枪杆上亮起红绿数值灯，同理，当到达绿色值的时候，方可标记合格标签。

　　她用手快速略过包装袋，麻麻的触感，有点毛骨悚然。闷热的防护服里面汗水大滴大滴滑下，时间过得缓慢，里衣快被湿透了。但是她看见其他人进去再回来并没有像她这样大的反应。

　　再次咒了一句，和公司八字不合。

　　一点也不想有奇怪的触感，勒雾顶着一口气，快速检测数值，伸手碰触，打上标签，下一个。循环往复，效率杠杠的，一点不带虚的。

　　很快结束检测，到消毒室消毒舱进行气雾消杀，脱下防护服，大口呼吸空气，当她缓过来时候照镜子，脸上红彤彤的，汗水黏腻，头发湿了贴在脸上，很狼狈。

　　开水龙头泼水洗脸，试图冷静，收拾好装备抱回去，再次进入回到原位。肖恩上前，拿着本子记录，边问，“怎么样，有特别的生理反应吗？”

　　他盯着勒雾，神情严肃，勒雾说，“第一次做，很紧张害怕，就容易出汗，下次我会做好的。”
　　“你是这里面最年轻的，害怕也正常，没关系，多来几次就会了，熟悉就好。”他安抚了一下，去另外一个回来的员工那里进行例行询问。

　　下班时间到，统一关闭程序并且断电，所有人集合排队，肖恩站在对面，手背后，环视一周，“明天开始休息两天。现在你们干了一会儿，工作难吗？”

　　齐声回答，“不难。”
　　“那你们钱拿上了吗？”
　　“拿上了。”
　　“那你们愿意继续干吗？”
　　“愿意！”

　　“很好，我们两天后见。我希望你们出了这道门，谁也不给我说出去关于这里的一丁点内容，一旦被发现，下场你们已经提前看到了。知道了？”
　　“知道。”

　　“如果被我发现有谁不老实，那么我不介意这个人住在工厂宿舍里，一月才能休一次假。大家都是明白人，兜里有钱应该在外面享受一把，耗在这里对大家毫无益处，管住嘴，对我们都好。行了，下班！”

　　肖恩见状十分满意，走到门前识别虹膜，开启大门，重见天日。

　　依次有序跟随领头离开，无视垃圾场那些穿着破旧的人异样的眼光，坐上大巴，离开垃圾场。

　　垃圾山有一个小女孩手上松开了一只红色气球，随着风旋转往上飘，离那辆大巴愈来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