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在废土做什么》最爱香菇

8、第 8 章

　　勒雾浑身上下都是黏腻的触感，坐上轻轨，身旁的人都被勒雾酸臭又带着垃圾场特有的味儿熏得很远，有点怪尴尬的。

　　回去的第一件事就是洗澡，勒雾非常奢侈搞了一个泡浴，撒了一袋子干花瓣，把还没腌入味的酸臭彻底清洗干净。兜里还装着一万元现金，给了勒雾花钱的底气，不枉她克服了对异种分解现场的异样情绪，勇敢地干好了属于自己的工作。

　　第一次干这种事，小菜一碟，兴奋劲过去，勒雾重新审视这份工作，觉得有必要离开这里，她看见了生产线地板上是有暗红的鲜血，还有老员工让新员工下场，虽然是美名其曰是给予锻炼机会争取表现自己，但是老员工真的下现场次数非常少。

　　种种情况不能不多想，特别是暗红的血迹，与黑色液体格格不入，只有人的血才会这样，应该时间间隔不会太长。

　　老员工人数不是很多，这是一个疑点。还有，今日下午没有出现突发情况，很难不会猜测下午提供的异种活体是低风险，之后说不定会放出高风险异种，这也是一种猜想。
　　大叔也暗示过，死亡判定也是有意外事故。小命就一条，还是先保一下再说，搭在里面真的不值当。

　　其实对生产线上的那些肉块，勒雾起了邪念，要是卖了真的离暴富不远了，那都是多少肉啊，多少钱哪，要是真的能抱回几条腿儿也值了，勒雾心里暗暗可惜，有种自己不当富翁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躺在床上掏出所有的钱，数钱之前喷上香水，然后一张张数一遍，想着发财梦，放在枕头底下，一点不嫌硌，就这样沉沉入睡。

　　大半夜就饿醒了，囫囵做了夜宵，吃起来不咋样，丧心病狂给赵芝英视频通话。

　　接通了，对面是赵芝英睡眼朦胧的邋遢样子，“你神经病吧，现在两点多了，你不睡觉我还睡觉呢。你丫的我真是，打死你算轻的了。有屁快放。”

　　勒雾嬉皮笑脸，“亲爱哒，我想死你啦，这不刚一想到你马上二话不说跟你视频，嘿嘿嘿。”

　　“想吧想吧。”赵芝英困得眼睛睁不开。
　　旁边出现了男生的声音，“怎么了？”
　　勒雾不笑了，“赵晓武在你那边呢？”

　　赵芝英爬出被窝披上外套，掩上门，打开客厅的灯，窝在沙发上的毛毯里，“嗯，他好不容易休假回来，就让他睡在这边了。我也想他了，这段时间，我们总会出去玩，还挺好的。”

　　说起那个男人，赵芝英就开始滔滔不绝，为他说好话，刷好感。勒雾看着芝英这样，心里酸酸的，“嗯嗯，他对你就行，不然我真的饶不了他。”

　　“哪有啦，现在他可是巴结着我呢，一门心思想方设法哄我呢，都是我给他脸色看。”

　　说着说着芝英害羞地笑起来，“我跟你说，他在那边晒黑了好多，突然来到这边看见好多男的都比他白得多，他就跟煤炭一样，还求我给他推荐几个美白产品。好搞笑哦。”

　　说起男朋友就滔滔不绝，特别兴奋，勒雾听她说，努力去感受那种快乐，还有幸福感。
　　聊了一会儿，芝英总算想起勒雾来，“怎么突然就给我打视频了，收起你那一套，我才不信大晚上突然说什么想我的鬼话。”

　　勒雾听了特别不赞同这句话，认认真真地对她说，“我真的是想你了。”
　　见一脸不信的神态，心里很挫败，“好吧，我最近不是上班去了嘛……”
　　不等说完就打断，“真的上班了？谁这么想不开招你，不对，你怎么转性老老实实上班去了。”

　　听着好无语，原来芝英平时就是这样看待她啊，她看上去真的很不靠谱嘛？平时熊老头儿这样嫌弃就算了，怎么连最好的朋友都会怀疑她。无语两个大字牢牢地贴在勒雾的脑门上。

　　“亲爱哒，我诶，我真的是上班一族的，怎么能小瞧我呢？不就是上班嘛 ，小意思啦。”
　　芝英一脸又是不敢相信又是欣慰地看着她，“长大啦？”
　　“怎么说话呢，像老母亲似的。今天下午我正式上岗操作了，有点恶心还是什么我也说不明白。就是天天按部就班打卡，坐在那儿，一眼望到头，真的好没意思，都不知道你怎么忍过来的。”

　　芝英云淡风轻给了她一个炸弹般的消息，“噢，我辞职了。”
　　一个猛回头惊呆了，“为啥，不是工作的好好的嘛？”
　　“我要陪赵晓武，工作让我分身乏术，索性就离职了。”一脸无所谓。
　　勒雾第一反应就是难受，她付出的真的好多啊，“这么喜欢他吗？”
　　赵芝英很坚定地给了她眼神，“嗯。”

　　“你俩在一起八年了，还不腻歪啊？要是我，估计受不了。”
　　“嗐，怎么说呢？等你也像我一样谈个八年十年的，要想分开会很难，真的特别痛苦，从精神上就离不开他了。我觉得爱情，只能有一个结局，那就是在一起。”
　　“可是他曾经背叛你了，还算是爱情吗？”
　　“他做错了，请求我的原谅，我愿意给我俩一个机会，我们这八年一路走过来真的很不容易。而且我舍不得。”
　　“我看不得你难过，明明你那么好。”

　　“我知道，要是他像你一样知道我有多好，那多好啊。他怎么能舍得我难过啊。”芝英笑着说着，硕大的泪滴从眼眶里滚落，光透过泪一闪一闪，破碎，消失。
　　“勒雾，我心甘情愿的。”

　　两个人看着对方的脸庞，静静地坐着，各自有心思。
　　“好啦，芝英，我再也不说这个了，你开心我也不说他了，你也说了赵晓武已经断的一干二净了。往前看，咱不怕。”

　　“嗯嗯，你也是，好好工作。我家晓武带了那边特产，苹果，完了我给你送过去吧。”
　　“哪来的苹果，现在水果不都是稀缺资源吗？他上哪儿搞得？”
　　“说军队那边有渠道，自己找了关系带回来的，具体我也不清楚怎么做到的。”

　　勒雾往后面一瘫，“苹果啊，好久远的回忆，上次吃的是苹果脆，又薄又香，小时候很爱吃，天天缠着妈妈做，可惜长大啦再也没吃上，这时间哪，也就不到一个月。”
　　芝英愣了一下扑哧一笑，忍不住笑了。

　　勒雾赞叹道，“听懂了？是的，我只吃了一个月的苹果脆，再也没吃过了。麻烦做好以后再送过来，我手艺不好，你知道的。”理直气壮要求这儿那儿的。
　　芝英拿她没办法答应了，时间太晚，勒雾催促她挂了去睡觉。

　　客厅置物架还放着剩下的酒，像有魔咒似的催眠勒雾朝那边看，诱惑她进入一个更美好的世界，仿佛在勾引她，“你离不开我”。

　　像个迷人的小妖精似得，等她回过神，发现手上拿了一瓶已经喝下一半，算了，就这样吧，无所谓。眼前世界颠倒，地板挨着脸很近，眼睛一闭睡过去。

　　一阵吵吵闹闹的声音在外面响，勒雾皱眉扶额醒过来，头上麻麻酥酥的感觉，跌跌撞撞去窗外看，大白天里一群人在狂欢。
　　壮实的光头男人站在卡车上举着横幅，肌肉结实，紧身衣包裹着躯体，高声喊“自由万岁，给黑沟区一个机会！”周围的人群被男人的激情感染，一起喊着口号，要求给予黑沟区人们自由，还有其他工作权利及民生福利。

　　“这是干嘛呢？”勒雾莫名其妙地看那些人突发的游街。
　　在她身后一道悠悠的声音传过来，很耳熟，“不是你带领我们做得吗？”

　　吓了一跳后头看，红毛睡眼惺忪坐在角落里面，头发凌乱，衣衫不整，旁边还有乱七八糟的东西散落，弹药，简易硫磺粉做的小型炸药，各种金属钢管，散落的粉末和破碎的布料。
　　“你为什么在我家？我有对你做了不该做的事情吗？”

　　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你叫我来的啊，在垃圾场干了一票就在这里歇下了。”
　　“你又为什么知道垃圾场，我为什么叫你过来呢？”勒雾一个脑袋涨的不行，思绪混乱。
　　红毛一看勒雾翻脸不认账，就知道喝醉了不记事，慢斯条理跟她回忆起夜晚干过的疯狂的事。

　　“昨晚你突然叫我过来，让我改你公司蓝天宇的员工推荐表，换成你的表。刚开始说的很正常，后来你不知道抽了哪根筋，越说越生气，对垃圾场的肖恩还有随意滥杀的人特别痛恨，还痛恨这个制度下的劳动管理，让你没法脱身。于是你就跑出去抢了他们的原材料，拉到这里，卡车里面都是原材料。”

　　勒雾想起了黑夜里她到底做了什么，越来越心凉，弱弱地问一句，“我的员工信息表真的报过去了吗？”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她疲惫地闭目不堪回首。

　　月黑风高夜，她拉着红毛一顿吐槽公司诡异氛围，不仅要要小心做人做事，还要屈服于邪恶势力的碾压，一时激情上头，拽着红毛冲到外面去酒馆拳击馆赌场大放厥词，吸引了大批不好惹的人们，壮着胆子要求他们跟着她直奔垃圾场一锅端了。

　　她就站在卡车上，挥舞双臂，义愤填膺地说，“我们在黑沟区憋屈了多少年，在外打工不就是图一份能温饱的工作吗？他们吃香喝辣的，还要抢走本该属于我们的钱，随随便便开枪夺走我们的性命。凭什么我们的命不是命，卑贱如蝼蚁一样活着！”

　　底下的人都在附和，怒骂财阀团体，还有执法不公的人们。

　　“所以，今天我们要开始夺回我们的东西，现在第一个目标，红鹰区的垃圾场厂房，里面全部是异种原材料，我们要抢过来让他们见识见识黑沟区人的厉害，解放垃圾场被奴役的贫苦人们，这是我们的使命！”

　　勒雾在撕下来的长黑布条上用红色喷漆大大写着，“黑沟区，使命必达！”无比中二的口号，往钢棍上一绑，迎风飘舞。

　　那帮人备受鼓舞，痛骂这个社会，剥夺了底层人们本应享受到的民生权利，所有的好处都被富人们拿走，不给他们活路，现在他们要夺回原本属于自己的一切。
　　他们的怒骂声和叫嚣声响彻了整条街。

　　大家带上各自吃饭的家伙，带好自己的防护面罩，重甲武装后就浩浩荡荡开车，绕路到红鹰区垃圾场，不知道为什么这一路上越走人就越多，到达厂房那边，人已经乌压压一片。
　　他们劝离垃圾场的原住民离开是非之地，一下就热闹起来。

　　厂房守岗人员被弄出不小动静，不知所措中，稀里糊涂中就双方开战，陷入了乱糟糟的境地。勒雾甚至投了自制雷炸了一片，带领人们去争抢库房的储备的原材料。

　　垃圾场到处都是熊熊烈火，伴随着垃圾堆恶臭的气味混杂，难受不堪。
　　勒雾再次确认伪装好自己，摇了摇喷雾，在烟雾里咳嗽中，找了断壁写写画画。人群在她身边宣泄愤怒的情绪，尽力伤害对方，用尽全部的怒火咒骂和火并。

　　厂房烧黑的白墙上面几个红色歪扭的大字，“去死吧，一群垃圾！！！”
　　人们搬运战利品扔在车上，见好就收，跳上去挥舞着简易旗帜返回，他们简直是黑夜里凯旋而归的战队，所有人陷入了狂乱的癫狂之中。

　　如果此时有香槟就好了，到处都是欢庆声和鼓掌，祝贺此时取得的巨大胜利，解放穷苦的人类事业迈出了坚实的第一步。

　　在兴奋状态之下勒雾拥抱了很多人，眼睛都快看不清他们长的模样，随便推举了一个人，大夸其词，说他非常有领导天赋，抱着他光溜溜的头一个劲摸，爱不释手。

　　“你，是的，只有你，才能把我们黑沟区带到黎明之中，我们大家都看见了，你首当其冲，为我们抢回来这么多物资，我们每个人能安全回家绝对有你的功劳。不要拒绝，你就是我们的首领！”

　　红毛拉都拉不住勒雾，她激动地拍了拍那颗光溜溜的头。举起他的手，向众人示意这就是他们的领头人。

　　所有人都视这位光头肌肉男为精神领袖，街上再次响起来欢呼，他也就是窗外看到的正在宣讲的男人。红毛拉着勒雾跳下车，撤离这群疯狂的人们。
　　没走多远勒雾突然就倒在路上睡着了，迷迷糊糊地被红毛背回了家。

　　现在，她全部都想起来了，疯狂的夜晚，这是她干的好事，拉着一帮“好邻居们”去做违法之事，谁也没能拦下勒雾搞事情，相反，大家都很积极向上陪着她搞事情，真的是好邻居哇。

　　所以，所有的故事都是她搞的，一时间勒雾心情悲痛万分，前一秒答应了赵芝英好好上班，后一秒就炸了东家厂房砸了自己饭碗。

　　真的造孽啊，自作孽不可活呀，她怎么这么管不住自己，喝什么酒，工作没了，还有钱买？现在只能寄望于那个推荐表了。勒雾心怀侥幸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