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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喜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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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别墅,她依旧收到了钟妮的消息。
[钟妮:我哥在韶光市医院,拜托你有时间的时候去看看他。]
许子旆不放在心上,把手机扔到沙发上上了楼。
孙矢出门买菜了,她出门的时候没有跟孙矢说,这会他还没有回来。
许子旆把头发盘起来换了宽松的家居服,踩着拖鞋下楼,去厨房冰箱翻找着。最后拿了一瓶牛奶出来泡燕麦,发现有一罐彩色的谷物圈,她倒了一点进去,又给自己切了点瓜,端着上楼,留下垃圾在原地等孙矢回来收拾。
她坐在阳台上悠闲的晒着太阳,喝了一口冰凉的牛奶,冷热交替,她哆嗦了一下。
‘爸爸病倒住院了,你能不能跟我去医院看看?’
‘爸爸一直很惦记你。’
‘前几日许总给我电话,我听着声音他应该是病了。’
‘许总说快要除夕了,让我喊您回去一起吃个饭。’
‘我哥住院了。’
‘你喜欢的马上要结婚了,喜欢你的你又看不上。’
......
喜欢我的......
许子旆眯着眼,身上的衣服被阳光晒得有些烫,她手里拿着勺子轻轻搅动着牛奶,叉起一块甜瓜吃,不知怎的脑子里忽然浮现出来一个身影。
下一秒,她听见渐进的汽笛声,车子在铁门外面停了下来。从车上下来一个男人,他的发丝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那人关上车门走到后备箱,从里面拎出来几个沉甸甸的购物袋,朝别墅走来。
也并非都看不上。
那日孙矢说,喜欢她。
是真的?
再联想到他曾经的种种,她所有的打骂暴怒都忍了下来,对待她永远温和恭顺,或许,所言皆真心?
这跟对邵熹的在意全然不同。
一点点侵入她的世界,介入她的生活,渗透她的习惯。
她能够完完全全地掌控这个人。令行禁止。
只是在孙矢的事情上面停留没多久,她又重新捡起最初始考虑的事情来。
钟烁珩,到底是个麻烦。
但......
中午吃过饭,许子旆吃了点羊角蜜,跟孙矢安排下午的行程。
“下午我要去市医院一趟。钟烁珩住院了,我去看看。”许子旆满不在意地说。
孙矢听了有些讶异,许子旆不是不喜欢钟烁珩,甚至还有些烦他吗?怎么钟烁珩住院了她倒要去看他了?孙矢百思不得其解。
“明白。需要我订一份伴手礼吗许小姐?”看病患,似乎带点东西比较合适。
许子旆又塞了几块羊角蜜到嘴里,摇头,“自己作践自己还要从我这骗点东西?”
孙矢忍俊不禁弯唇笑了一下,附和:“许小姐说的是。”
许子旆把叉子放下,上楼换衣服。
到医院后,许子旆让他在地下车库等着,不用跟去。
她乘坐电梯上去,到达住院部。没有去前台咨询,而是在走廊上随便走走,时而从病房门上的透明玻璃看向里面,像是在找什么人一样。
走了好几间病房,她已经没什么耐心打算放弃去前台询问的时候,看到了一个熟悉陌生的身影从一间房里走了出来。许子旆下意识躲到拐角的墙后面,谨慎地探出脑袋,待那人焦急地听着电话走远她才走出来。
许子旆缓缓走到那间病房门口,手握上门把,透过面前的玻璃看着里面虚弱睡着的中年男人,犹豫不决。
思忖片刻。
既然跟钟烁珩在同一家医院,机缘巧合下知道了他的所在,顺便探视一下好了。看看这个身为丈夫失德,作为父亲失职的男人能有多么的狼狈。
许子旆闭上眼,放松地吐了口气出来,拧开门把走进去,关上门,看到这个多年未见的男人有片刻的陌生。
他苍老了很多。
头发丝灰黑相间,唇色苍白。
许子旆瞧了没有丝毫的心疼和怜惜,反而感觉心中畅快无比。
他过得不好,活在愧疚里,才是对她最好的补偿。
她没有待很久就离开了,到服务台去询问钟烁珩的病房在哪,便匆匆离开。
钟烁珩在病房里郁郁寡欢,像是死了好几天的带鱼,许子旆感觉他看起来有点臭。
钟烁珩以为是护士进来,没有在意,但很快又发现不对劲,蓦然回首,发现是许子旆来了,眼底瞬间死灰复燃,简直不敢相信。轻轻抬手拍了下自己的脸颊,闷闷的巴掌声在病房里响起。
“......”许子旆觉得他有病,大抵是疯了,居然自己扇自己。
“旆旆真的是你。”钟烁珩激动地从床上跳下来,鞋也顾不得穿上,把手背的输液针拔掉朝她跑来,一把抱住她。
“我还以为你不会想理我了......”钟烁珩可怜兮兮地说,像是一条被人抛弃的小狗,等了许久,车水马龙,终于看到主人回来寻找自己那般欢喜。
许子旆皱着眉,用力把他推开,向后撤了两步,嫌弃地看着他不修边幅的下巴。她鄙夷地说:“再冲上来我就让你伤的更重点,恶心死了。”
目光落下,看见他往外流血的手背。血液顺着手指滴在地上,从床边一路到她面前,许子旆甚至怀疑他刚刚冲上来抱自己的时候,血液也弄到衣服上了,脸色骤然一沉。
但说到底她是来探病的,再不制止估计外人就觉得这里面出人命了。许子旆快步越过他到床头按铃,输液管的针头还在流着药液。
“把你自己的手按着,”许子旆伸手指了指他的手背,一点也不想靠近他,提醒道:“等护士进来处理,别我来一趟染上杀人的嫌疑。”
钟烁珩听了低头望去,后知后觉地感觉有些疼,伸手按着针眼。
护士进来看到一地的血液大惊失色,被吓得不轻,还以为发生什么严重的事情,欲出去求助同事被许子旆喊住:“你走干嘛啊?给他止个血,不然这就死人了。”
许子旆说话向来不好听,这个护士又是才来没多久的实习护士,心理素质还不够,听了就有些慌张地去拿医疗器械,走之前还忐忑地交代:“先生你先按好别松开,等我拿托盘回来给你重新扎针。”
钟烁珩看护士落荒而逃的身影,无奈地看了许子旆一眼,嗔怪道:“你太凶了,吓人家护士干嘛?”
“吓她的是你吧。”许子旆无语地闭眼翻白眼,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冷不伶仃问:“这次又发什么疯把自己搞进医院。”
她从咖啡厅走之前,钟妮跟她说钟烁珩故意找人打架,学校社团也不管家也不回,天天跟狐朋狗友泡在酒吧。钟正海知道了气得不行,找人把钟烁珩抓回去打了一顿,还关禁闭。本来钟烁珩这段时间就在糟蹋自己身体出气,哪里挨得住钟正海的打,关禁闭的第二天就晕倒了。
“旆旆......”钟烁珩委屈地喊了一声,想说什么护士已经拿着托盘和新的输液管进来,他噤声。乖乖地等护士处理完他的烂摊子,还甜甜地对护士笑了一下说谢谢。
走之前,护士不放心地嘱咐:“钟先生,可不能再冲动把针拔掉了。”再来一次,她真的会吓死。
钟烁珩听话地点点头,“放心吧护士姐姐。”
闻言,护士又看向许子旆,拜托她帮忙看着点钟烁珩。许子旆敷衍地应下。
待护士走后,钟烁珩继续刚刚还没说就因为护士的到来而被迫收回去的话,委屈巴巴,“旆旆,还不是当时你为了别的男人来打我,还那么重。”
许子旆:“......”
记吃不记打,死性不改。
“你要不要去问问你妹我为什么打你。”许子旆轻轻瞥了他一眼,毫不在意地说。
“......那你也不能为了那样一个人打我啊,”钟烁珩不服气,就算是他先动手,那错的也是那个变态的畜生!经过这么多天,钟烁珩已经冷静下来了,但难免对孙矢还是有怨气的,撇着嘴抱怨:“他算什么,我们一起长大的,他占你便宜我还不能打了吗?”
“可以。”许子旆说,钟烁珩听到的时候眼睛都亮了,张了张嘴,就听到许子旆慢悠悠地接着说:“那你哪来的脸跟我诉苦。”
钟烁珩笑容一僵,难以置信地盯着许子旆,恍惚喊道:“许子旆,你为了一个混蛋打我,我连说两句都不行是吗?”
“你搞搞清楚,是你先打人的,别无理取闹。”许子旆皱眉,有些烦他这样不讲理的模样,一个劲地钻牛角尖。
“许子旆!”钟烁珩大声喊,怒目圆睁看着许子旆,“我都进医院了,因为你,你不安慰我还来为了别人训斥我?太过分了!”
“......”许子旆忍着不耐,好脾气地说:“一开始是想意思意思关心你两句,毕竟你妹都来拜托我了,自己哪壶不开提哪壶,还好意思恶人先告状?”
钟烁珩蹭的一下从床上站起来,指着许子旆半天,硬是没有说出一句狠话。在她冰冷的视线下,把手收了回来,很不开心地说:“妮妮都跟我说了,那个狗男人喜欢你对不对。”
闻言,许子旆没有否认,轻轻挑了下眉,轻描淡写说:“好像是。”
“那你喜欢他吗?”钟烁珩小心翼翼地问,期待着她的回答的同时,又自顾自开口:“妮妮说,那天你会那么做只是为了让她死心。可是办法有那么多,你为什么偏偏选择自己吃亏的这种......”
他百思不得其解。
许子旆听了失笑,手指轻托着下巴,微微抬起,俯身靠近他,娇艳的唇瓣轻启:“你怎么知道我一定就是吃亏的。......我不喜欢他。”
许子旆神色微敛。
钟烁珩听了,这才松了口气,表情放松下来。
“你不喜欢就好。”钟烁珩痴痴一笑。
“我也不会喜欢你。”
钟烁珩笑容僵硬。
“这句话我这些年不知道跟你说了多少次。但是钟烁珩,这是最后一次。”
病房的空气安静下来。
好半晌,钟烁珩才沉重地开口:“为什么。邵熹都要结婚了许子旆。”
“没有他我也不会喜欢你。”许子旆一字一句决绝地说。
钟烁珩讥讽地扯了下嘴角,这些年,哪怕是块石头也该捂热了吧?可他忘了,许子旆是铁石心肠。
走之前,许子旆说:“你也二十多岁了,别老是做那么多幼稚的事情,好好找个也喜欢你的女孩交往,别浪费时间在我身上。”
看在多年的情分上,许子旆认真地劝他。她不想有一天自己成为别人的借口。
钟烁珩独自在病房里发笑,嘲笑自己、鄙夷自己、看不起自己,笑着笑着,他就哭了下来,有些哽咽,双眼含泪低着头,喃喃自语:“可我就是无药可解地喜欢你。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啊许子旆。”
豆大的泪水砸下,滴在被子上,病房里是钟烁珩隐忍悲痛的哭声。
许子旆从电梯里出来,按照记忆找到孙矢停车的位置。看到她走进,孙矢推开车门下车,先她一步把车门打开,等许子旆坐进车里后才伸手把门关上回到驾驶座。
路上,许子旆一直盯着窗外的视线忽然看向前面,抬头,看上后视镜里专注开车的男人,她默了片刻,问道:“孙矢。”
孙矢眨了下眼瞥向后视镜,短暂地跟她视线相撞两秒就挪回前面看路,他分神,“许小姐。”
“你说喜欢我,有多喜欢。”许子旆忽然笑了一下,调侃道:“我那样对你你还能喜欢我,变态吗?”
孙矢听她开玩笑的骂也没有介意,只是缓缓笑了一下,温柔又耐心地喊:“许小姐,喜欢不需要太多的理由。”
许子旆不语。
好半天,许子旆才莫名其妙地说:“那你准备好喜欢石沉大海的准备吧。”
孙矢不以为意,认真开车。
他没想到,那天随便搪塞许子旆的一句话居然被她放在心上,这让他很意外。
不知道许子旆在病房里跟钟烁珩聊了什么,快一个小时了才下来。孙矢想,大抵是钟烁珩又提了那天的事情,自己那晚跟钟妮的一番话也容易让人误解为他喜欢她。
喜欢...吗?
孙矢觉得自己对于许子旆的感情开始有些模糊。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他想不起来。
明明那日也是无心的一句谎言,今天被重新提起他却被迫正视这件事。
思忖半晌,孙矢也没有答案。
这场岌岌可危的游戏,大抵快到了结束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