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大家（重生）》绿厘

11、第 11 章

　　赤艳的彩霞逐渐被黑夜覆盖，一轮皎洁的明月悬在空中，整个青州都显得静谧，但有些人的夜生活这才开始。

　　鎏金玉兔的香炉里吐着丝丝轻烟，味道并不浓烈，毕竟空气中有更浓烈的烤鸡香。

　　晏妙词盘腿坐在矮榻上，中间四脚小矮桌摆着用油纸包着的烤鸡，烤鸡现在缺胳膊断腿。

　　“果然是想象中的味道。”她啃着鸡腿感叹道，自从那次闻到张家三姑娘手中的烤鸡，她心里一直惦念着，寻了这么久，好在最后结果让她满意。

　　没一会儿，一大半的鸡被她拆入腹中，唇边染上一层油晕，吃得不是很雅观，但不知为何动作中却透露着一丝少女洒脱的可爱。

　　她傍晚已经用过晚膳，但奈何烤鸡过于美味，不知不觉就吃了这么多。

　　慢慢地，晏妙词意识到有点撑，吃完手中最后一块肉，黛光唤来几个小丫鬟打盆热水过来，拿着皂角给她净手。

　　最后用柔软的巾帕将双手擦干，黛光让丫鬟们撤下，晏妙词摸了摸快要凸出来的小肚子，后知后觉发现真的太撑了，于是自欺欺人般倒了满满一杯桃花茶，希望喝完能解腻消化。

　　“这家铺子你是从哪里打听到的。”晏妙词咕咕地喝下桃花茶，心满意足地躺在矮榻上，突然好奇，问起了对面的黛光。

　　也跟着后面喝着解腻桃花茶的黛光目光一滞，支支吾吾地开口，“啊，嗯，就从，从各处打听，对了姑娘，你真的要将明日的考题给王公子吗？”

　　提到王季，本来心情不错的晏妙词，眉间漫起了一抹厌恶，“当然了，不然你觉得那废物明日能过！”

　　黛光暗自松了口气，姑娘果然不继续追问烤鸡的事情。

　　“既然姑娘认为王公子连青州的比试都过不了，为何要帮他，又为何非要他去参加斗诗会呢。”

　　他们家老爷是斗诗会的出题人之一，姑娘竟然偷偷去了老爷书房，临摹一份斗诗会玩“飞觞令”选中的字，盖了章跟老爷手里那份几乎辩不出真假，到了傍晚送到王季读书的书房。

　　明明看起来是帮王季，可是黛光觉得不像。

　　晏妙词翻了个身，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躺着，嘴角微微翘起，“你只管看戏便是。”说完这句就不愿再多说什么。

　　黛光心里不安，又不敢跟老爷夫人说，最后只暗自祈祷千万别出事。

　　书房的烛火还是亮着，王季晚膳之后过来看几首诗词准备明日的斗诗会，可没曾想在桌上发现了一张一卷纸，打开一看竟然是明日的考题。

　　大概是之前晏斯重不小心留下的吧，他赶紧把纸卷好放回原来的位置，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拿起书继续看起来。

　　可是心却怎么冷静不下来，他对明日的比试信心十足，可是，万一呢，万一要是没通过，岂不是很没有面子。

　　话又说回来，他实力如此厉害，看与不看又有何区别，所以还是看看吧。

　　这样一想，王季放下书，走到窗边看了看，没有人靠近，轻手轻脚地回到刚才的地方打开那卷纸张，迅速明日会考的几个字。

　　晏妙词答应陪王季一同去酒楼，第二天吃完早膳，便过去找他。

　　待看到人，一个没忍住噗嗤一笑，“季哥哥，你昨晚干嘛去了，眼底黑地跟被人打了一样。”

　　王季心虚，尴尬地笑着，要是放在平常晏妙词肯定会假装不经意地嘲讽他一下，不过现在正事要紧。

　　“季哥哥我们走吧。”

　　青州的斗诗会不用提前报名，但如果比试的人过多，迟来的人则要等到明天，晏妙词担心王季变卦，想他尽快参赛才安心。

　　王季没有意见，跟着她早早地就过去了。

　　他们到来福酒楼的时候外面已经有不少人，王季与门外的小二说明来意，就被请进去，而晏妙词跟黛光，则是花钱进去观赛。

　　来福酒楼很大，一共有三层，底下来层都是用来招呼客人的，中间有个大台子，平时用来给戏班子表演唱戏。

　　今日上面放了一个长桌，配着十个座椅，参赛的人，十人为一组玩“飞觞令”。

　　所谓“飞觞令”，就是定出一个字，所吟诗中须有此字，例如轮到王季时，给出的是‘天’字，王季与其他人须得念出含有天字的诗句，又称‘天字飞觞令’

　　一轮下来，最后胜出的两位就有资格参加五日后江南斗诗会。

　　酒楼里坐满了人，晏妙词花了不少银子坐在前排，点了几个招牌菜配合给王季喝彩。

　　台上九人皆是一脸紧张，只有王季一脸淡定。

　　他当然镇定自若，基本上今日定的字他都知道，没有例外，一轮下来，别人说完他不带犹豫就接了下一句。

　　没有意外，晏妙词身边响起了一片称赞声。

　　“那位小郎君是何来历？竟如此出色。”

　　“不仅长得不错，还满腹经纶。”

　　“是啊，怎么以前没听说过。”

　　“或者人家谦卑，不愿出风头，要是他能坚持到最后跟长安学子比试，想必我们江南胜算大了办成。”

　　“照这样表现下去，搞不好头一名都是她的。”

　　黛光低头吃着菜，心里愈发地不安，她家姑娘到底想做什么。

　　比起黛光，晏妙词倒是吃得异常地香甜，每次王季念完一句诗朝她看时，她还竖起大拇指称赞。

　　“哟，这不是晏姑娘吗，怎么到来福酒楼吃饭来了，不应该去吃烤鸡吗。”

　　一道熟悉又刺耳的声音从晏妙词背后响起，这是她从小的对头张维烟，父亲是青州长史，虽说两家向来交好，可他们不仅没成为闺中密友，反倒成为对方的死敌。

　　就连长辈都知道，一个场合只能存在一个人，不然那里就成了一个战场。

　　晏妙词也不知道跟张维烟为何变成这样子，反正一开始就是张维烟不待见她，印象最深的是在他们孩童时期，大概是在六七岁的年纪，有一天晏妙词随父母去他们家做客，想拉着张维烟玩，谁知张维烟用正在刺绣的针刺她的手，还让她滚。

　　从那次之后，俩人见面就只有吵架打闹的声音。

　　“我”

　　晏妙词转过身，瓷肌透着一点红晕，看起来有点不快。

　　“我在来福酒楼吃饭关你何事，吃不吃烤，”说到一半，晏妙词察觉出不对劲，好端端地她为何提到烤鸡，而且还一副得意洋洋的表情。

　　琉璃般清澈的眸子染上一抹暗光，投到黛光身上。

　　黛光从见到张维烟后就一直不敢抬头，此刻更是恨不得将脸埋在碗里。

　　张维烟从鼻孔里发出一声轻笑，坐到小二给她腾出来的位置上，正好跟晏妙词背靠背。

　　她特意转过身给黛光解围：“哎呀我说晏姑娘，你这是生什么气，以后馋我的吃食直接问我要便是，何必派丫鬟像细作一样，穿着我们府上的衣服四处打听。”

　　晏妙词听了全身都热起来，看着黛光的眼神就跟唐僧对孙悟空念紧箍咒一样，最后没等王季结束就先离开了。

　　黛光软着腿跟在后面，出了酒楼的门才道歉，“对不起姑娘，我没想会被他们发现。”

　　她现在是肠子都悔青了，早知道更谨慎一点，那个张维烟真是很讨厌她家姑娘吧，不然她脸黑地连娘都不识，混进张府竟然被一眼认出。

　　晏妙词心里只有气，一句话都不想说，能说什么，面子都在张维烟面前丢完了。

　　下午，院子悠凉，流苏花开地极为茂盛，晏妙词一言不发抱着书坐在贵妃榻上看，黛光搬个小板凳陪她。

　　“你离我远点。”

　　“姑娘，对不起嘛。”

　　“对不起有用嘛，就算我一辈子吃不到那烤鸡，也不能让张维烟发现你知不知道。”

　　“我知道我知道，姑娘我真是不小心的，你别生气了，我再去杏花村那铺子买一只回来好不好，姑娘你知道的，杏花村那么普通，如果不去打听可能还真一辈子都不知道那里会藏着一家那么好吃的烧鸡铺子。”

　　晏妙词把书合上，瞥了她一眼，“吃吃吃，就知道吃，这么馋就去买啊，不然传出去岂不是我们晏府苛待你们。”

　　黛光听这话给愣傻了，低头藏住差点没忍住的笑意，“那姑娘我去买了。”

　　王季最后是胜了，现在只需跟白安原一样等待五日后江南的斗诗会。

　　“安原，你只需正常表现定能胜出，切不可粗心。”

　　“是，先生，学生谨记在心。”

　　因为有两个亲近的学生参加，担心影响比赛公平，长吏带着众人商议决定，不让晏斯重参加评判。

　　江南斗诗会的前一天傍晚，晏斯重把俩人叫到书房，叮嘱完白安原，目光移到边上的王季，看了半天也没想好说什么，最后只道：“你也一样。”

　　“谢叔叔叮嘱，侄儿记下了。”

　　江南斗诗会在青州举办，为了选出与长安过来的人比试，这比赛内容自然要难得多，一共分为两大场，一场是继续玩“飞觞令”，另一场是作诗。

　　“飞觞令”也比青州的比赛要难，不仅要吟出指定字的诗句，字的位置也有要求。

　　五人一组，念出诗，指定字的必须按照他们座位顺序来，如此循环，最后胜出的俩人可以参加第二场的比试。

　　晏妙词是不觉得王季能够赢到最后，所以她也像上次一样，从晏斯重那边找到比试的题目悄悄地放到王季的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