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继续搅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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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黎少懔带着莫青青先溜号，他把莫青青送回家，回程两人都没说话，像似怕打破某种好不容易维系的平和。
《英雄》拨到第二遍半，古井小区到了。
黎少懔亲自给莫青青开了车门，送她到了家门口，嘱咐她好好睡一觉便离开。
莫青青捧着水杯到了窗帘边，这片老居民区已是漆黑一片，大多人习惯早睡，只少数屋里透出稀薄的光。而楼下某处一点时强时弱的星火，非常显眼。
莫青青看着那火光，心跳逐渐变快，脑子里自动浮现出黎少懔抽烟的摸样：微蹙着眉，似乎无论何时都有股淡淡的郁结；微垂着眼，薄唇里吐出白烟，使他的目光愈发幽深远扬。
莫青青可以想象，他又是那样冷漠的、融不进尘世里的摸样。
莫青青再一次承认，无论是少时还是现在，她都不懂黎少懔，也无法走进他的世界。黎少懔散开的那道屏障 ，她始终无能为力。
一夜无眠睡到天亮，早起有一秒钟犹豫着不睁眼，如果沉醉不醒来，那么是否就看不见现实。可生活偏偏不会如你意，不是你强了它，就是它强了你。
这些年莫青青逼着自己去强它，所以一定会起来。
上着繁复的班，做着繁琐的事情，日子照常过。
“这笔大额支取没打印身份联网核查。”
莫青青拿着张取款凭条放在小柯手边，她身体微朝前倾，指着凭条背面。
“小莫？你现在在这里工作？”
耳麦里传来咋呼声，莫青青眼皮一跳，抬头，厚实的防弹玻璃隔着一张脸，正稍显疑惑的盯着她。是一个男人，左手缠满绷带，嘴角带着红肿的伤痕，他正上上下下打量莫青青：白衬衣外是深蓝色的西服，工作服非常合身，凸显出胸前与腰部的柔美曲线，又带着精干的气质。
男人有点失神，莫青青淡然回道：“庄先生。”
这声称谓似拉回男人思绪，他皱起的眉头一挑，勾唇笑：“银行挺不错，比做台好太多。”
这个时候是上午十一点多，柜台外只有三两客户，庄羽的嗓音略显低沉，通过环绕的音响传进营业室内，犹如邪狞的火种，“膨”的洒向每个角落。莫青青听到众同事惊诧的呼吸声，四面八方的眼睛都定格在她身上，用锋芒在背来形容一点不假。
庄羽和善的笑，似乎一点也没察觉到他短短一句话搅起了轩然大波：“从良了好，从良了好。”
莫青青回视他，他颧骨有处三厘米的伤口结了痂，黑红的一条有点怵目，笑容倒真诚。莫青青慢慢垂了眼，拍拍了小柯手背：“记得打一份补上。”
小柯恍惚在梦里，机械的点头，莫青青摸了摸她的脑袋，对庄羽颔首，然后转身，踱回办公桌前。短短五六步路，有好奇、揣测、不可置信甚至鄙夷一一凝聚在莫青青身上，她垂眉敛神，似乎完全看不到，安然坐下，翻开报表看数据。
莫青青的态度让庄羽恼怒，感觉一记重拳击在了棉花上，找不到一点发泄的力度，但当他看到小柯回头瞅着莫青青欲言又止，以及其他人投注在莫青青身上的目光时，终于抬起另一只完好的手，抚着下巴说：“小莫，有时间一起玩啊。”
收起银行卡，庄羽满意的离去。
莫青青看着昨天的余额，捏着纸张的手指轻微的发颤，她极力控制着自己，却止不住身体的自动反应。翻页，视线从上往下，那些繁复的数据像团乱麻搅着她的脑细胞，她迫使自己集中精力去消化它们，可眼前却开始蒙上迷雾。
莫青青，你是要掉眼泪了吗？
不，那些人没有资格让你落泪！
生活就像一只捣蛋的手，时不时制造一笔意外，杀得人措手不及。莫青青工作这三年，碰到过各种各样刁难不讲理的客户，她都冷静处理，而庄羽，也不过是他们其中之一。
莫青青偶尔也担心过万一发生了像今天这样的情况她该怎么办，她给自己的答案就是上面的话----冷处理。
只是难免有一点难过，以后的日子怕是不大好过了吧。
谁说流言止于智者，这个世界，多的是人想看你的笑话。
弯水路支行的会计漏掉几张传票，虽然后来找到了，却一天不到就传遍了城中所有支行，同行之间，是没有秘密可言的。而莫青青一贯低调，大家本就对她好奇，经过庄羽一闹，怕是明日整个系统都知道莫青青曾经“坐过台”了。
至于事实到底如何，当事人自是不会主动解释，莫青青不是本着清者自清而刻意回避，只是她知道说多错多，最好就是闭嘴。
别人也未必有心去挖角事实，大抵不过增加一笔业余谈资罢了，笑一会、不屑几句、最后品头论足，差不多时候这阵八卦也就过去。而莫青青的职业生涯，也被抹上了第一笔黑。
到十二点下班前短短的三十多分钟，莫青青除了初始十分钟的紊乱外，人倒冷静下来。这八年莫青青不是白承担起照顾草草的责任的，面对生活给予的艰难，她已经正视。
朝前看，是坚强者唯一的路。
却没有想到走出营业室才几步，就有人迎上来。
是庄羽。
真是阴魂不散。
莫青青抬头看了看天，天空湛蓝，几多白云漂浮在上头，阳光普照大地，一时让莫青青眼花，微风拂面，有点暖，有点痒。这么好的天，这么烂的人为何要出来影响市容呢？
“庄先生，你想怎样？”
莫青青站直，双手垂在身侧，语气平静得像在说“今天天气真好”。
庄羽噙着抹意味深长的表情上下打量莫青青，他的眼神令莫青青想吐，偏生在人来人往的街头，他堵在莫青青跟前一言不发。
莫青青看了眼腕表，说：“既然没事那我先走了。”
往旁边迈步，刻意绕过庄羽，他却伸手来抓莫青青，莫青青机警的闪过，他讪讪摆手，啧啧开口：“装什么清高？当年别人塞钱给你的时候，我记得你可是十分听话的唱歌喝酒呢。”
庄羽一句话引得路人驻足观望，他对这效果十分满意：“出来卖迟早是要还的，莫青青，你休想洗白！无论何时何地，你都是卖笑女，哈哈哈……”
他笑得狂妄，莫青青冷眼旁观，最有力的回击就是沉默。
庄羽果晃了晃左手，恨恨的说：“你以为你这回找的东家很老不起吗？莫青青，我告诉你，老子玩过的别人休想染指！”
莫青青抬手指了指太阳穴：“先生，你这里有病吧，要不要去那儿买点药？”
指尖平移九十度，指向马路对面的红十字药店：“是羊癫疯？还是癫痫？其实这两病一个概念吧。”
莫青青疑惑的皱眉，好像认真的思考起来，眉心微弱的纹路让她的表情丰富了许多，秀气的鼻子显得可爱极了。
庄羽原本以为莫青青离了男人的庇护，就跟六年前一样好欺负，他三两句话一定会降服她，万万没想到莫青青根本无视他的嘲弄，不禁火冒三丈：“莫青青，老子要让你身败名裂！”
莫青青点点头，学着电视里郭德纲的声音说：“先生，您哪凉快哪呆着去吧。”
不再理会庄羽，莫青青小跑向车站，恰好赶上启动的公交。
而庄羽在原地跺着脚，气得一手挥向树干，不巧正是那只缠着绷带的左手，他立刻痛得脸色发白。待他在原地操着国骂好几遍之后，一位打扮贵气的妇人在他身旁停下来：“这位先生，你看似很讨厌莫青青？”
“关你何事？”
庄羽不耐烦的说，口气恶劣，妇人却一点不恼，理了理根本没有褶皱的衣摆，似不经意的说：“我也讨厌她。”
庄羽立时恢复了衣冠楚楚的神态，认真打量起眼前的妇人：保养得好，五十出头，化着精致的妆容，无名指上一个硕大的金镶玉戒指，玉质碧绿透亮，泛着幽寒的光。
庄羽在省城做珠宝生意多年，一眼就看出是玉中之王极珍贵的老坑玻璃种翡翠。在九月份的香港拍卖会上，曾被某位不知名先生标得，而庄羽从同圈好友那儿见过照片，是以对这个翡翠戒指非常熟悉。
庄羽一下子对这位贵妇来了兴致，只听她发出邀约：“我知道有家店的铁观音特别正宗，先生可否赏脸？”
“我很荣幸。”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继续搅局
，还差